如果真的有白鹿的存在,恐怕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會興奮不已,全部出動上山隻為捕捉到那頭白鹿。


    這年頭,富貴人家最喜歡這種稀罕東西,他們再沒見識,也不會將一頭白鹿當成普通的動物來對待。


    聽了白棋的話,薑昆失望不已,與陳大衛對視一眼,皆說不出來心頭是怎樣的滋味。


    他們親眼見過白鹿的存在,而薑昆更是被一頭白鹿耍得團團轉,差點在深山中迷路走不出來。


    而現在他們問當地人,本以為或多或少能得到點有用的消息,結果當地人卻告訴他們,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山上的白鹿。


    心中雖然失望,陳大衛麵上卻沒表現出來,他黝黑的臉色使他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憨厚,在麵對白棋時更是羞澀的手腳局促。


    他穩著心神,爽朗的笑了兩聲,對白棋說道:“白棋妹妹,那我們先迴去了,等會兒過來搬柴火,明日我來幫你家種稻子。”


    拿柴火也就算了,怎麽還扯到種稻子的事上了?


    白棋愣了愣,以為他是覺得拿了自家的柴火,覺得不好意思,想要用體力抵債,連忙搖頭推拒:“陳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山上的柴火多的是,你拿了也是拿了,怎麽還這麽客氣呢,我家的稻子不多,我和爹爹兩個人就能種完。”


    薑昆也很詫異,因為這根本不符合陳大衛的做事方法,他平日裏連和小姑娘說一句話都會臉紅,怎麽還會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


    陳大衛紅著臉,眼神遊移不定,不敢看麵前的白棋:“這是少爺和夫人說的,明日讓府中所有的兄弟全部出來幫鄉親們種稻子,早一日種完,鄉親們也好早點去做別的事。”


    眼見白棋還想拒絕,他鼓起勇氣,難得固執了一迴:“幫誰種不是種,我見這裏隻有白棋妹妹和伯父兩人,伯父腿腳又不好,白棋妹妹也定不想讓伯父太過勞累。”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白棋要是再拒絕,未免也太沒有眼色,他表情有些為難,細細的想了想,似乎也是那麽迴事。


    早些年爹爹上山打獵時被一隻熊瞎子抓傷了腿,腿腳至今未好,每遇風雪時期便會酸疼不已。


    明日下田種稻子,那雙腿腳又要在水田中走來走去,恐怕晚上又會疼痛難忍了。


    有一個人來幫忙,爹爹的腿腳會好受一點,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想到個事兒,她便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陳大衛說道:“那明日就麻煩陳大哥了,你放心,明天的工錢我會算給您的。”


    他們種慣了田,也知道雇傭一個人一天的工錢是多少,為了讓自家父親能夠好受一些,她不介意拿幾天的工錢出來。


    聽到白琪說要給工錢,陳大衛的臉色幾乎霎時就黑了,隻是因為她皮膚本就黑遍看不大出來。


    但離他最近的薑昆明顯感到從陳大衛身上散發出的不愉快的信息,那種不愉快讓空氣中都隱隱有了種壓抑的感覺。


    他們當慣了兵,在戰場上更是殺氣衝天,每當板著臉時所散發出來的威力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白棋臉色忍不住一腳,隨後陳大衛很快發現,意識到自己嚇到她了,連忙拿出之前的那副模樣眼中閃過一抹受傷,也不似先前那麽激動。


    “白棋妹妹,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的,都是夫人和少爺的決定,沒他們發話,我們自然不敢拿鄉親們的銀錢,明日我會準時過來,我們現在先走了。”


    白棋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感覺到從陳大衛身上散發出濃濃的失落,一時間竟不明白他在想什麽。


    隻能愣愣的看著他們二人下山離開的背影,半天說不出來話,連斧頭落在腳邊差點砸到她的腳,她也沒做出絲毫反應。


    薑昆看著身邊至今未迴神的粗糙大漢,忍不住開口打趣他道:“怎麽了?看見人家小姑娘春心萌動想成親了是不?”


    他要是說不是,自己都不會相信。


    他太了解自己這幫兄弟了,平日裏雖看似不著調的模樣,實則心裏各有各的擔當想法。


    至於陳大衛更不用說這個人,簡直憨厚的沒有一點私心。


    陳大威沒有否認,隻悶悶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我覺得白棋妹妹挺好的,如果能跟她過一輩子,我心裏會很歡喜。”


    這些年來,他從未想過要成家,或許真的隻是因為沒有遇上他最喜歡的那個人。


    曾經夫人也曾多次想為他介紹姑娘,隻不過都被他躲了過去。


    而現在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人,可那人卻愣是沒有看中自己。


    “隻可惜白棋妹妹好像不喜歡我,不願意與我在一起。”


    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心裏難受,連每次落下的腳步也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薑昆是過來人,能體會陳大衛現在的心情,他也不好過多安慰他,隻是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兩個現在才認識多長時間,甭管她願不願意,隻要她不討厭你,你就厚著臉皮往她跟前湊,總有一天他會發現你的好的。”


    白安村的人個個淳樸,而陳大衛做事又極有分寸,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不必在意別處的流言蜚語。


    況且,他看著那個白棋確實是個挺光明磊落的人,與這樣的姑娘在一起,對陳大衛而言也是一樁好事——免得日後他被人賣了還要幫人家數錢。


    被薑昆這麽一說,陳大衛想想又覺得有道理,他也不過是今日上山時才認識的白琪妹妹,兩人相識一天時間都不到,要是在這種情況下就能讓白棋妹妹對她有想法的話,他自己得有魅力到什麽程度?


    而且好事總要多磨,細水才能長流。


    想到這兒,他又重新精神抖擻了起來,扯著薑昆的胳膊風風火火的朝鄉紳府跑去。


    被迫提升速度的薑昆很無奈,又不好打擊這高大個,隻能悲催的跟在他後麵跑,也幸虧兩人長年身處兵營,體力更是沒得說,跑這麽一截路也不覺得勞累。


    隻是他心裏卻打定了主意,等迴到府中後一定要將這傻大個的異常告知夫人,按照夫人的性子,她那麽喜歡做媒婆,又喜歡熱鬧,想必不會任由這件事情自由發展。


    到時候隻要夫人在暗中牽上那麽一兩條線,在白棋姑娘麵前替傻大個都說一兩句好話,說不定那姑娘就突然開竅了呢?


    要知道,時至今日,夫人在白安村村民們心中的威嚴已不同往日。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時,整個白安村便已敲鑼打鼓的熱鬧了起來,層層炊煙從村舍中冒出,與飄在天空中的雲彩化為一體。


    每家每戶都開始爭分奪秒,恨不得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早飯,好快點到田裏忙活。


    而做體力活又不能不吃飽,是以,他們都很有耐心,隻等著不一會兒後大展拳腳。


    鄉紳府也一樣,杜大廚難得起了個大早,指揮著手底下的徒弟們在後廚忙活著,昨日那些人打的野味也派上用場,思來想去,他好好的整了一大桌的硬菜。


    一個時辰後,望著一大桌的菜,陳大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既幸福又苦惱:“一大早上的,吃這麽油膩真的好嗎?”


    放眼望去,一桌的肉,連半根青菜都沒有。


    杜大廚也上了桌,聽見陳大衛的話後毫不客氣的用手中的筷子敲著桌麵,一副要發怒的模樣:“吃就吃,廢話那麽多,有的吃就不錯了,以往在軍營的時候也不見你們這麽挑剔,一大早吃肉怎麽了?你們有意見嗎?!”


    薑昆伸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陳大衛的衣袍,生怕這個傻大個一大清早的便惹杜大廚生氣。


    要知道,這可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他們日後的夥食完全交到杜大廚的手上,真把他惹怒了,以後頓頓喝菜粥都有可能。


    察覺到薑昆的動作,被訓斥一番的陳大衛也不介意,撓了撓後腦勺,樂嗬嗬的夾著最近的肉類放進嘴裏大口嚼著,一臉的滿足,邊吃邊說道:“當然沒意見,隻是這幾年來跟在將軍和夫人身邊習慣了要細致一點,見到這麽多硬菜,一時高興到不亦樂乎了。”


    要是平時,將軍可不會允許他們如此放縱。


    “快點吃吧你,這麽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杜大廚黑著臉罵罵咧咧的,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一會兒給這個夾一筷子,一會兒又給那個夾一筷子,生怕他們吃不飽。


    黎禮自然不會與他們吃大鍋飯,杜大廚特意為他做了些精細的小食,與泗陽外麵那群人不一樣,關乎於她,杜大廚從不粗心。


    她的脾胃經過安逸臣的精細滋養,要是一大早跟著他們吃那麽油膩的東西,今天一天都可以不用再吃東西了。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聽外麵那些人的談話聲。


    聽著聽著,她臉上的笑容不可遏製的爬了上來。


    隻因,他們話裏話外議論的都是自家夫君。


    她幸災樂禍的笑著,偷偷的看了安逸臣一眼,像隻偷腥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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