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太聰明了也不好,怪讓人討厭的。”


    特別是一心一意算計她的小屁孩兒最為討厭。


    宴席散去,絲竹聲斷絕於耳,天色漸黑,宮中不留人,安逸臣與黎禮快走兩步,趕上等在前麵的安太傅夫婦。


    安夫人將黎禮拉到一邊,握著她的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番,見她雙眼沒有紅腫,眼中沒有委屈,這才鬆了口氣,對著她道:“那位公主是個不識趣的,你別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更別委屈了自己,我的兒媳婦隻有你一個。”


    剛剛在宴席上看著她伏在兒子肩頭,她以為黎禮已經委屈的不行,自然是要多寬言幾句。


    她不曾得到的,總要讓自己的女兒媳婦得到。


    她遭受過的磨難,自然希望女兒媳婦都能略過。


    她不是一個惡婆婆,想得更是比大多數人都清楚明白,兒子是自己的,兒媳婦也是自己的,何必為了那莫須有的人,而破壞幾人的關係。


    “是黎禮不對,讓母親擔心了。”黎禮心中慚愧,想到安太傅在宴席上說的話,心裏又有了幾分輕鬆。


    安太傅給了她名正言順的吃醋理由。


    安家,有妻無妾。


    從此以後她能光明正大的霸占安逸臣,不讓他身邊出現任何女人。


    隻要她不腦袋出問題主動給安逸臣床上塞人,她能過上讓大多數人羨慕的夫妻生活。


    一夫一妻,於她人而言想都不敢想。


    “擔心是擔心了,但不是你的錯,你且放寬心,隻看日後,臣兒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另外一邊,安太傅看著比他高出了一個腦袋的兒子,眼中似有欣慰,又想到兒子在宴席上的所作所為,眼中又有幾絲不讚同。


    “我剛當著文武百官所說的話並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從你這一代開始,我安家有妻無妾,你可明白?”


    安逸臣點頭:“兒子自然明白。”


    這樣也好,他本就不想在這些事上浪費心思。


    安太傅又對他道:“在宴席上,大丹公主咄咄逼人要嫁於你為妻時,你為何不吭聲?你此舉莫不是要寒了禮姐兒的心?”


    在宴席上,他無法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告知兒子應當如何行事,但是下了宴席,在隻有父子兩人的情況下,他教訓自己的兒子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那時候兒子的心思一直都放在兒媳婦身上,甚至很有耐心的在投喂兒媳婦,但是他們不該一直保持沉默。


    這樣隻會讓人覺得他們軟弱可欺,就像大丹公主,抱有那一絲絲的希望,竟放下了公主的尊嚴。


    安逸臣眼中出現一抹嘲諷:“她是誰,她想嫁兒子就一定要娶嗎。”


    一句簡單的話,表達的意思卻不簡單。


    安太傅被這句話說的無可奈何,頓了頓之後到底無法放心,正準備多教訓幾句,卻見受了傷的東郭皇子,帶著他的貼身伺衛,急匆匆的朝著他們走來。


    那位是個燙手山芋,今日他在宴席上說的話更是一顆定時炸彈。


    安太傅不欲與他糾纏,將爛攤子丟給自家兒子,帶著安夫人施施然的離開皇宮。


    “前麵的兩人別走,本皇子有話要對你們說!”


    周圍被誤以為是前麵的兩人:“……”


    仿佛為了表示他們並沒有偷聽別人談話,還未來得及離開的朝臣們立刻整理了衣衫,帶著自己的家屬亦步亦趨的離開,半點也沒有留下來看熱鬧的意思。


    他們知道有些熱鬧能看,有些熱鬧要看卻是要付出代價的,顯然他們並沒有做好要付出代價的準備。


    黎禮撫了撫腦袋,極為頭疼他的做法,心中更是吐槽,這位皇子殿下不甚靠譜,但等到轉身麵對小東郭時,她臉上又帶上了如沐春風的笑容:“殿下有何吩咐?”


    小東郭擺了擺手:“你乃本皇子的王姐,本皇子隻不過與你說幾句話,哪裏稱得上吩咐不吩咐,還請王姐不要與本皇子生分。”


    黎禮:“……”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熟過好吧?


    這家夥越來越能自來熟了,她還什麽都沒說,他就一口一個王姐喊了起來,一副熱情無比的樣子,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不答應。


    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作為一個皇子的自覺,不顧自己的身份,隨隨便便認了一個閨女為義姐……


    嘖,別人不知他們兩人或許有血緣關係,估計到時候,這個皇子殿下就要成為別人眼中的異類了,說不定他們還會讓自家閨女到他麵前多晃悠兩圈,以期也得到公主的身份。


    小東郭看黎禮木著臉,就知道她心裏肯定還在抗拒這個身份,知道直接走王姐這條路走不通,他便把主意打到另外一個人身上了,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腦袋還多的男人,他厚著臉皮喊了一聲:“姐夫!”


    這兩個字他叫的那是心甘情願,就差厚著臉皮直接貼到別人身上了。


    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歎息,這種迫不及待要送上門給人家當小弟的感覺,有多久沒有體會到了?


    不過很快的,他就發現這兩個字沒有白叫,至少安逸臣看他的目光已經溫和了許多,再沒有之前的審視和打量。


    至於他這位新上任的王姐,雖然還是用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盯著他,但不得不說,她眼中的陌生褪去了許多,好像在慢慢適應這個新的身份。


    知道這種有辦法有用,他也大鬆一口氣,態度開始變得自然了起來,沒有之前的那一副,恨不得直接將人留下來的模樣。


    黎禮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疼的望著麵前這隻睜著大眼睛,像是某種犬科動物的皇子殿下,說道:“殿下,您就不怕您此舉會讓東郭王心生不滿嗎?”


    可不相信小東郭口中的東郭王同意認她為義女的事情,畢竟連她現在對自己的身份都無法定義。


    她知道東郭王有一位王後,還有一個貴妃,她不僅不知道東郭王的態度,連那一後一妃他都不甚了解。


    小東郭輕咳一聲:“王姐,咱們倆之間的關係,相信你心裏也有數,所以確實不存在父王同意不同意的事情,他已讓人傳了消息給我,讓我務必將你帶迴東郭。”


    “你是東郭王氏,自然是王室血脈,哪怕你從小生在大周,長在大周,都是要迴去認祖歸宗的。”


    這番話就像是給了黎禮一個當頭棒喝,哪怕她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但留在身體裏的血脈是沒辦法錯變的。


    況且以東郭王氏的作風,他們絕對是在暗地裏將他的身份摸了個清楚,此時的二皇子殿下才能如此誌得意滿的站在她麵前告訴她,她是東郭血脈,務必要迴歸東郭認祖歸宗。


    這種感覺……像是……嘩了狗。


    瞧見自家王姐眸底的疑慮和猶豫,小東郭歎息一聲,隻能將希望寄放於自家姐夫身上,朝著安逸臣說道:“姐夫,以你的見識,自然知道這件事不同尋常,我王姐的身份暫時不能大白於天下,隻能委屈她以義女的身份迴去,但是你放心,等迴了東郭後,屬於我王姐的,沒有任何人能拿走!”


    就算是他和大哥都沒辦法,父王決定的事,他們這些做兒子的也隻有聽從的份。


    況且,以他們東郭王氏而言,子嗣實在太過凋零,原本隻有他和大哥兩人,現在又多了一個王姐,於東郭王氏而言是喜事。


    黎禮迴神,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確定她一定會跟著他迴到東郭的男孩,疑惑的問了一句:“是誰告訴你,我一定要跟著你過去的?”


    是過去,不是迴去。


    哪怕她已經確定自己的身份,也從內心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但是沒辦法,這十多年來,她生在大周,長在安家,隻有這裏才是她的家。


    兩輩子的歸宿,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推翻的。


    小東郭猛地張大了嘴,因為剛才的滔滔不絕,還沒來得及將嘴閉上,此時他看起來就是二愣子的形象。


    明明身穿華貴的衣裝,頭戴價值不菲的玉冠,但依舊改不了傻了吧唧的形象,他愣愣的道:“王姐,既然已經確定了你的身份,你自然是要跟著本皇子迴東郭的,否則的話,本皇子要如何跟父王交代,要是讓父王知道本皇子找到王姐卻沒有把王姐帶迴去,父皇一定會扒了本皇子的一層皮!”


    他真的沒有鬧著玩啊,以他父王冷清的性子,就算是他獨有的兩個兒子之一,父王也一定不會心慈手軟,在這方麵,無論是皇後還是貴妃,都無法突破父王的底線。


    “你忘了,我現在已經嫁為人婦,你難道沒聽說過女兒家嫁為人婦後要遵守三從四德嗎?我既已嫁了出去,那我的事便是我夫家的事。”黎禮語重心長,絲毫不在意一個小少年被自己打擊得垂頭喪氣。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迴東郭還是一個未知數?


    小東郭快哭了,他在迴稟給父王的密信中信誓旦旦的保證了一定會把王姐帶迴去,要是他不能將王姐帶迴去,那等待著他的下場,一定是……被驅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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