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因為當今陛下根本不是皇室血脈,所以墨隱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


    上輩子的他沒能理解安太傅的行為,可能一直在心裏誤解安太傅,這時候忽然明白了,他該有多難過啊。


    黎禮伸手,輕輕柔柔的抱著他的頭,任由他在她脖頸中啃噬著,頸間泛起一陣異樣的疼,可比不上她心裏的難過。


    眼眶也越來越酸澀,情緒仿佛已經不受她的控製,她的眼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暴虐到想要撕毀一切的情緒肆無忌憚的在他身體裏亂竄,安逸臣頸間青筋暴起,動作越發粗魯,隔著薄薄的衣衫,肆意的揉弄著她的柔軟。


    直到一滴溫熱的淚滴在他的臉上,他的動作終於頓住了。


    細細的啜泣聲從頸間傳來,他以為她害怕了,可是她抱著他的動作更加用力,兩人身體從來未曾這麽靠近,緊緊的貼在一起。


    安逸臣強迫她麵對他,他清楚的看見她眼裏絲毫不作假的擔憂。


    他僵硬著臉,眼裏倒映著她的模樣。


    她皺著眉,抬起柔若無骨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臉,已經破了的唇主動親吻上他的嘴角,緊貼著的唇間是略微苦澀的她的淚。


    “大哥哥,不難過,不害怕,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


    不要難過被欺騙,不要害怕會重蹈覆轍,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無論成與敗,她會一直陪著他,直到死去。


    這世上,再也沒有誰能比黎禮更加了解安逸臣了。


    望著她哭的狼狽的模樣,安逸臣眼中的暴虐漸漸褪去,他阻止了她的親吻,理智完全迴籠。


    他鬆開她,沒了他的支撐,她差點順著門板滑了下去,又被他一把撈了起來。


    直到被他放在塌上,他理了理她被弄亂的衣服,輕輕在她後頸上按了按,他的聲音很穩很淡:“睡吧,今天你累了。”


    她看著他,她不想睡,可是卻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在陷入昏睡的下一秒,她知道,肯定是剛剛他點了她的後頸的緣故。


    直到黎禮終於完全進入昏睡,安逸臣坐在床邊,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會兒,才轉身離開房間,徑自去了正院,安太傅的書房裏。


    正在處理政務的安太傅見安逸臣沒有任何通報的來了,稍微有些詫異,正準備問什麽,卻見他竟然跪在了地上,在書案前,當著他的麵。


    安儒盛的動作頓了頓,終於放下手中的筆,對同樣驚訝的白原說道:“你先下去。”


    白原低垂些眉眼,仿佛什麽也沒看見,轉身離開書房,走遠了兩步,確定聽不見裏麵的動靜後,站在原地守在門口。


    安儒盛沒有起身,更沒有讓安逸臣起來。


    “說吧,你發現了什麽。”


    安逸臣清晰的聽見上麵人的歎氣聲,更加確信心中的猜測。


    如果……他是說如果,若是父親先一步將蓮姬救走,父親一定會得知事情的真相,但是也一定不會告訴他。


    上輩子就是這樣。


    哪怕被唯一的兒子誤解,父親也不曾解釋半個字。


    安逸臣低著頭,聲音暗啞:“父親,我找到蓮姬了,她告訴我,其實,當今陛下不該是陛下,對不對?而您,應該早走猜測。”


    時間過了很久,安儒盛仍舊沒有開口。


    一個坐著,一個跪著。


    安逸臣慢慢冷靜下來,他知道,父親是默認了。


    默認他早有猜測,所以在朝堂上才會一步也不想讓。


    “臣兒,我們安家忠於的是世代有皇室血脈的皇帝。”


    所以,這個被狸貓換太子的,不是他們衷心的對象。


    望著幾乎與他年輕時一樣固執的安逸臣,安儒盛歎了口氣,起身繞過書桌,雙手一用力,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剛開始為父也隻是懷疑,但你今天,已經給了為父答案。”


    安太傅不曾問他是在哪裏找到了蓮姬,也不關心蓮姬現在在何處。


    他隻是相信唯一兒子說的話。


    他明白,陛下不是皇室血脈的事情到底有多打擊安逸臣,所以從來沒有與他提起過這件事,他從小灌輸臣兒的思想就是忠於皇室,忠於陛下。


    他也很聽話,哪怕陛下做事不成熟,甚至開始針對安家,他的兒子也不曾有半句怨言。


    可是現在發生的事仿佛狠狠的打了他們的臉,過去的二十年間,他們不止沒有忠於陛下,還當了幫兇,給皇室抹了黑。


    安逸臣看著安太傅:“那兒子現在該如何做?”


    安逸臣,安逸臣,安逸的當皇室忠臣,可現在他又是誰的臣?


    “你什麽都不必做,那些事為父會解決,陛下既然不是皇室血脈,他就不該霸占那個位置,為父會想辦法恢複墨家正統。”


    跟上輩子一樣,安太傅選擇了同樣的辦法。


    但是讓安逸臣什麽都不做,隻等結果的話,他做不到。


    看著兒子越來越固執的樣子,安儒盛明白他的堅持,歎了口氣終於退讓了一步:“若是你一定要做些什麽,就暗中保護好百安王,他於為父,於大周,都有用。”


    安儒盛心中平靜,哪怕他想要顛覆的是皇權,但他仍舊平靜自得,似乎這一切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走出書房,安逸臣又恢複了以往那生人勿近的模樣,眼裏哪裏還有半點被打擊的模樣,已經成了一片清明。


    遠遠的,白原看著安逸臣的背影,聳了聳肩不知道大少爺今個兒又是發了什麽瘋,竟然一言不合的留給太傅下跪。幸好當時他沒有亂看,不然的話,一定會被大少爺記恨的。


    白原後怕的鬆了口氣,轉身迴了書房,認認真真的當個合格的書童。


    等他進了書房,原本應該在處理政務的安太傅卻皺著眉,站在屋子中央不知道在想什麽,而他站著的位置,正好是剛剛安逸臣跪著的地方。


    見白原走了進來,安太傅才似笑非笑的望過去,勾唇道:“白原,咱家的大少爺,終於長大了。”


    白原:“……”


    他剛剛離開的那一會兒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太傅如此自豪的語氣又是為了哪般?他不過走了一會兒,這父子倆又在打什麽啞謎?


    白原明顯聽不懂的模樣並沒有讓安太傅大發慈悲的解釋,這一次,安太傅直接無視了桌上一堆還未處理完的政務,甩手離開書房。


    白原隻能認命的跟上去。


    在看見安太傅離府時,他停下腳步,示意暗中的另外一個人跟上。


    他沒有忘記自己曾經暴露,暫時不宜出現在人前。


    又不能讓安太傅一人出門,也隻有讓另一人代替他了。


    安逸臣沒有迴聽書閣,而是出了府。


    他比任何一次都清楚,這一次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善了,很有可能會比上輩子更早發生變化,所以,他必須爭取每時每刻都處於最好的狀態。


    安太傅選擇了百安王為下一任繼承人,那麽他就該為百安王將暗中的一切雜碎全部除掉。


    上一輩子這個時候他還在打仗,是以並不知道京都的變化,但是這一次他竟然參與其中,就一定要保證這件事情順利進行。


    第二日,定國王府遞來帖子,說是定國王妃親自設了個夏日盛宴,邀請各家的夫人小姐一同赴宴。


    安諾拿著帖子闖進聽書閣時,黎禮正躺在搖椅上夏困,有一搭沒一搭的半眯著眼,陽光透過繁密的樹葉灑在她的臉上,絲毫也沒影響她的睡眠。


    仿佛下一刻就能進入夢中。


    但是,就在這時候,有隻喜鵲鳥嘰嘰喳喳的吵醒了她,她不得不勉強的睜開眼,對上的便是一雙明亮,讓她瞬間心軟的眼睛。


    她勾了勾唇,難得的沒有迷糊:“四妹妹剛剛說了什麽,我沒聽清楚。”


    安諾沒有立刻重複,而是戳了戳黎禮的臉蛋,還如以往一般嘟囔:“這都什麽時候了,嫂子怎麽還在睡?”


    “昨夜太熱,未曾睡好。”


    昨天晚上她確實失眠了,但不是天太熱的原因,而是那個一言不合點了她的睡穴,並且一整晚也沒迴來的男人惹到了她,她氣的沒睡著而已。


    但是安諾卻不知道,聽了黎禮的解釋後,她信以為真:“那今夜就吩咐人在房裏多放些冰塊,也好降降溫,不然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可怎麽辦。”


    眼看小姑娘被帶偏都要忘了來的目的,黎禮不得不提醒她:“四妹妹剛剛說什麽來著,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此言一出,安諾才恍然大悟她來聽書閣是有目的的,連忙將帖子拿了出來,將黎禮從搖椅上拉了起來:“四姐姐快去準備,母親讓你帶我去定國王府赴宴。”


    說到定國王府,安諾眼裏竟然閃過了一絲羞澀,轉瞬間便恢複正常。


    如果不是黎禮一直盯著她,恐怕也會錯過她的不正常。


    看來,安諾是對墨軒有意思的。


    否則不會變成如此模樣。


    但是,她仍舊有些疑惑:“不該是母親帶你一起去嗎?”


    安諾略略羞囧:“母親說嫂子你遲早要負責整個府中的應酬,就把這件事交給你了,讓你帶著我,代表安家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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