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從外麵打開,黎禮小心翼翼的探了個腦袋進來,見安逸臣仍舊低著頭,手裏不知道拿著什麽,看的很仔細,好像根本沒有發現她一樣。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捏緊了手中的食盒,慢慢的推開門走進去,還是很擔心因為剛剛藏衣服的事兒被教訓。


    安逸臣雖然在看軍報,可眼角餘光卻一直放在門口人的身上,他看見她像做賊一樣的心虛,仿佛他是吃人的惡魔一樣,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黎禮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書桌上空餘的一角,細心的沒有碰到桌上的東西,她揚起笑容,臉上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大哥哥,該吃飯了,我把飯菜都拿了進來,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所以,看在她這麽用心的份上,就不要計較不久前她幼稚的藏衣服的行為了好不好?


    黎禮眼神發光的看著安逸臣,就差直白的在臉上寫‘負荊請罪’四個字了。


    這是她第一次來將軍府的書房,這裏的擺設比她想象中的簡單了很多,沒有多餘的裝飾品,除了書櫃和書桌,還有幾張桌子椅子之外,她根本找不到其他的東西。


    而且,就這簡單的桌子和椅子,也是很普通的,根本不值幾個錢。


    當然,最吸引她的是安逸臣頭頂的牌匾,上麵有一個字——靜。


    黎禮收迴目光,好吧,安逸臣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少,上麵那字根本就是他的筆跡,不願意多說也就算了,就連寫,也是簡而言之又簡而言之。


    她偷偷的吐了吐舌頭,稍顯局促的絞著手指。


    安逸臣終於放下手裏的軍報,將桌上收拾出了一塊兒媳地方,再打開食盒,將裏麵簡單的三菜一湯擺上來。


    然後一言不發的吃了起來。


    “來來來,多吃一些,可好吃了。”黎禮高興不已,不停的為安逸臣布菜,她其實是不愛這些東西的味道,但是為了感謝今天他的幫忙,她才特意讓廚房準備的這些。


    都是上輩子他的最愛。


    等提著食盒出去時,黎禮整個人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他走遠了之後,薑昆才從拐彎處走了出來,疑惑的看著黎禮的背影,又撓了撓後腦勺,看了看緊閉著的書房大門。


    他要是記得不錯的話,大少爺也從來都在書房吃飯的,說是玷汙了書房聖地,但為什麽換了一個人送飯進去,大少爺就能享受得心安理得?


    這種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報!將軍,戰場急報!”


    一位身穿盔甲渾身是血的士兵騎著馬飛奔到將軍府門前,門房迅速的將人放了進去,他徑直到了書房裏。


    “將軍,百部來犯!”


    沒過多久,安逸臣滿臉煞氣的從書房裏走了出來,迴房換了身衣服,手拿頭盔,黎禮也得到了消息,連忙追了出來。


    安逸臣看見她,隻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好好呆在府裏,沒事不要出去,等我迴來。”


    來不及等黎禮點頭,說完這句話之後,安逸臣便帶著送來急報的那個小兵出了門,一路疾馳。


    她隻能在後麵愣愣的看著。


    同一時間,不止是戰事告急,就連蔚州城的空氣也不一樣了,街道上再也沒了從前的總計,空空蕩蕩的少了許多人氣。


    將軍府的管家李爺憂心忡忡的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向外麵望去,街道上時不時的便會走過一隊巡邏的城兵。


    整個蔚州都警戒了起來。


    薑昆本想跟著安逸臣一起上戰場,可是卻被迫就在將軍府保護黎禮,他本就不是個能冷靜的人,這時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是又沒辦法違抗軍令。


    黎禮察覺到不對勁,連她似乎都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她看著坐立不安的薑昆,頓了頓才問:“這一次很麻煩嗎?”


    薑昆本來就不耐煩,突然有人問他問題,也就像倒豆子一樣將該說的都倒了出去:“特別麻煩,前段日子我軍才大敗百部軍,本來還以為百部會安靜幾天,可是沒想到他們居然調整的這麽快。”


    才幾天啊,又卷土重來。


    可蔚州邊緣的軍隊卻還沒有整頓好。


    安逸臣這一去,便去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後,蔣濤渾身狼狽的策馬從遠處趕來,帶迴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夫人,百部軍已經快到逼到城下,將軍讓我迴來安排夫人撤離。”


    蔣濤右臂還在滲血,鮮血淋漓的,嚇壞了暫住將軍府的景致。


    蔚州的城池很大,雖然沒有京都繁華,地域卻是那兒的兩三倍,從城牆處趕迴將軍府,最少也要半個時辰的時間。


    黎禮愣了愣:“那將軍和你們呢?”


    景致也貓眼祈求擔憂的望著蔣濤,後者狼狽的錯過她的注視,隻一瞬間的心軟後又硬了心腸:“我等生是大周軍,死是大周鬼,既然鎮守蔚州,便與蔚州同在!還請夫人盡快收拾東西,我調一隊人來護送夫人離開。”


    管家李爺聽見蔣濤的話之後,轉身立刻吩咐人收拾東西,可被人阻止了。


    “非走不可嗎?”


    “非走不可。”


    黎禮點點頭:“那我不走,校尉大人還是趕緊先處理傷口,然後去支援將軍吧,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蔣濤一呆,無論他怎麽想,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結果,這一次他迴來就是受了將軍之力,要先將夫人安頓好。


    他急了:“夫人,此事不是鬧著玩的,你若是不趕緊離開,要是城池真的破了,百部絕不會對你心慈手軟的!”


    將軍乃天縱奇才,曾經在蔚州拚搏了三年,那三年裏讓百部軍吃了無數次大虧,百部人心裏最記恨的恐怕就是將軍了。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真的出了事情,那麽百部人絕對不會放過將軍的家人,也就是說真到了那時候黎禮將陷入危險的境地。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安逸臣不願意讓黎禮跟著來的緣故。


    黎禮臉上雖沒有笑,可是卻也很淡定,她隻是掀開眼皮掃了一眼滿臉焦急的蔣濤:“我說了不走就不走,你囉嗦個什麽?”


    他的任務就是安全的將夫人送走,無論如何也得先完成任務再說,蔣濤咬了咬牙,不介意先斬後奏,伸手便想強行將黎禮帶走。


    看穿了他的意圖,黎禮向後退了一步,嘴裏揚聲喊道:“姑姑!”


    差一點便碰到黎禮肩膀的手被用力的打到一邊,蔣濤更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後退了幾步,景致心裏一緊,連忙走到自家夫君身邊,擔憂的看著她。


    黎禮鬆了口氣:“校尉大人,你是帶不走我的,有我姑姑在我身邊,你也不必擔心我的安全。我既然已經嫁給了他,就應該和他同生共死,沒有他拚命我逃命的道理,若是將軍為難你,你便替我轉告他一句話。”


    “將在外,軍令有所受,有所不受,若想管教我,便等安全迴來再說。”


    蔣濤臉色鐵青,看著擋在黎禮身邊的女人又無可奈何,與景致大約說了兩句話,隻能灰溜溜的翻身上馬迴了城外。


    黎寧吐出嘴裏的棗核,眸光幽遠,轉身看著黎禮,再一次問她:“你確定不走?我剛剛到那邊看了看,情況確實不太妙,百部從大丹借了不少的兵,已經兵臨城下了。”


    如果換做她,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離開了。


    因為,男人如果落到百部軍的手裏,也隻是沒命而已,如果換成女人……


    不是死那麽簡單,特別是主帥的家人,更是會承受各種想象不到的屈辱。


    黎禮搖頭,輕輕笑了:“不走,事情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嚴重,既然大哥哥能夠守三天不敗,那麽我就相信他能守三十天。”


    這一天,從將軍府裏運送給出了許多東西,包括一封寫給安夫人的信。


    在蔚州城內的行走的人也多了起來,雖然蔚州城已經封閉不通行各國的行人,可屬於大周的子民,仿佛一夜之間全部冒了出來。


    景致身穿簡單的衣衫,焦急的等在將軍府外,她牢記黎禮的話,說一定要穿利於行事的服裝。


    半柱香時間不到,她看見一身戎馬裝的黎禮從府中走了出來,她有些疑惑,因為將軍夫人一向是最討厭這些勒人的戎馬裝。


    中途黎寧出去了一趟,很快又迴來了,望著黎禮的打扮,就知道這人已經決定好了,她歎了口氣揉著太陽穴很是頭疼:“我已經通知好了他,也已經讓力氣大的百姓們等在城門口了,這時候他們應該已經把傷者送了進來。”


    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隨了誰,性子如此固執,隻要決定好的事情就沒人能改變,幸好他們準備了接近三年,否則她還真不敢將人留下來。


    直到現在景致已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與此同時,還有柏弦也來了將軍門口匯合。


    黎禮:“這時候,男人們都在外麵打仗拚命,裏麵有我們的丈夫親人,我們雖然不能為他們做什麽,但也不能閑著什麽都不做。我已經讓人將軍中所有的傷者運了進來,城裏所有壹字號都會幫忙,我們也要過去添個人手,盡量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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