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瞧瞧定國王妃,重點是定國王府世子墨軒。


    再怎樣,上輩子的墨軒至死也隻有四姐姐那麽一個女人,在這樣的時代裏已然驚天駭俗,而她四姐姐天生不喜爭鬥,更別說是女人之間的小手段了。


    若是墨軒還如上輩子一樣,那這輩子,他依舊會是四姐姐托身的人物。


    “你的好奇心倒是嚴重,既然母親經常提過,你也可先行去瞧瞧,隻是切記不能亂了規矩,先讓人遞上庚帖,若人家願意讓你上門,你再上門拜訪。”


    安逸臣語氣極度平靜,哪怕是黎禮曆經三生,也愣是沒有從中聽出別的意思,若換作平常人,隻怕會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哥哥在囑咐妹妹要識趣懂禮而已。


    既不能拆穿他,還要保持乖巧,做作的樣子連黎禮自己都覺得牙酸:“黎禮明白了,絕不會給幹娘丟人的。”


    她的規矩,在京都就算不是第一,也絕對讓人挑不出半點差錯。就算是士大夫那麽難纏的人,在她有意的討巧之下,也尋不到一點差錯。


    到底是安家唯一的男丁,安逸臣不像表麵那麽悠閑,在別院裏稍作休息後,又快馬加鞭的迴了京都,在她走之後,黎禮立刻親筆寫了封庚帖,交到齊嬤嬤手上。


    “您去定國王府別院一趟,將這交給那裏的人,就說郊外無趣,安家姑娘想去拜訪拜訪。問王妃娘娘是否有時間見見後輩。”


    若說這位定國王妃,也是一位極其神奇的人物,不僅將定國王爺烏煙瘴氣的後院管理的井井有條,還將墨軒的世子之位守的牢牢的,任何曾對那位子有過異常之心的都未得到好下場。


    在古代,定國王妃真真是堪比男子的女中豪傑!上的廳堂,下得戰場,能做後院霸王,也能披上鎧甲成為將軍。


    隻可惜了,上輩子就是這樣一個忠烈得女子,卻在充滿滾滾烈火油湯得朝堂中,成為了犧牲品。


    齊嬤嬤應了一聲,還以為是大少爺臨走之前讓五姑娘有此行為,連忙前去打頭陣,半點也不敢耽擱。


    隻有貼身伺候得茶香和花香知道此事是由五姑娘率先提出。


    “姑娘,咱府中和定國王府向來沒有交集,雖然夫人內心極度推崇敬仰定國王妃,可也從未上門拜訪過,若是被夫人知道了……”


    黎禮無所謂道:“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不能有,也不代表以後不會有,夫人遲早都會知道,她也正有想牽線搭橋得想法,隻是苦於沒有合適得時機而已。”


    安家是儒家大家,天下得學子何止幾人,而定國王府又是軍中舉足輕重得猛虎之將,更是手握能號令三軍得兵符,若是這兩家人合手,朝堂之上無人能與之爭鋒。


    上輩子沒人能將定國王府拉扯入誰的陣營,而定國王府又致力於獨善其身,結果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得成為權利犧牲品。


    她既然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也必定要改變王府原來得發展軌跡。


    花香似懂非懂,黎禮也不需要她們明白她得想法,隻是又吩咐茶香道:“幹娘從藥王穀裏曾給我討要到一株稀世藥材,名叫天葵,我記得走的時候也帶了過來,你去庫房將東西取出,隨我一同上定國王妃處拜訪。”


    茶香略顯驚訝得望著黎禮:“姑娘,這禮物是不是太貴重了?先不說王妃會不會見您一個小姑娘,就說王妃也用不上那物啊。”


    那藥材有神奇之效,但也局限於體質先天不全的人使用。定國王妃身體康健,眼下又正值盛年,更是用不到那物,送過去了也隻是給人當擺設用的。


    “你且聽我的就是,快去準備,嬤嬤也該迴來了。”黎禮緩緩搖頭,眸底盡是令人膽戰心驚的睿智心計。


    定國王妃自然是用不上天葵的,可王府世子不同,墨軒先天不足,常年用以各種藥材調養身體,天葵於他而言絕對是上好的用物,而定國王妃一向寵愛墨軒,幾乎到了無底線的程度。


    送天葵過去,正好合了定國王妃的心意,恐怕比任何寶物都更得她心。


    茶香沒有辦法,見自家五姑娘如此堅定得樣子,她就知道此事再無商量得餘地,隻得垂頭喪氣的去庫房取東西,隻是心裏十分可惜。


    要知道以夫人的名義,也隻能弄到那麽一小袋天葵,自家五姑娘沒用上,倒是送給別人當了見麵禮。


    天下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更何況定國王妃已經為墨軒操碎了心,隻要她收下了天葵,日後不說與安家站在同一戰線,也絕不會站到安家的對立麵。


    秦羽非早已行動許久,此時也差不多要將注意力放在定國王府身上了,以她的性子,絕不可能對十萬大軍心無所動。


    那是多誘人的力量啊,隻要擁有那些力量,在京都橫著走都沒問題。


    “姑娘,王妃此時正好有空,聽說正帶著世子遊賞皇家獵苑,您現下正好可以前去。”齊嬤嬤的聲音大老遠的從門口傳了進來,語氣中滿是驚喜,想來她也未曾意料到事情能進行的如此順利,一時間沒能控製好情緒。


    正好從庫房取完東西的茶香也聽見了齊嬤嬤中氣十足的吆喝,心下忍不住有些奇怪,自己不過拿東西的一會時間,她怎麽這麽快便能迴來?這一切就像是經曆了精密計算似的,不過在這個地方,誰又有那種可怕的掌控力?


    搖搖頭,將腦袋裏莫名其妙的想法拋擲腦後,隻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並沒放在心上。


    黎禮站起身,動作一派悠閑的拂了拂袖子,揚起下巴道:“由茶香隨我前去,你們守在別院,再喚威山與威海兩兄弟保護左右,其餘人不必跟隨。”


    此舉是為了方便,也是為了能在定國王妃眼中留下好印象,或許別人不知道,可她曾在一個偶然的時機得知,定國王妃內心其實是極看不起出門身邊要帶上十多個隨從的弱女子的。


    齊嬤嬤聽後隻覺得不太妥,然而黎禮並沒有聽她勸解的意思,派人將威海兩兄弟找到之後,便風風火火的上了馬車,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


    齊嬤嬤隻能眼睜睜的在馬車後麵跺腳表示無奈。


    “姑娘,齊嬤嬤現在還站在門口看呢。”茶香掀開簾布向後看了眼,正好對上齊嬤嬤快要噴火的眼睛,嚇得連忙收迴目光,放下簾布苦哈哈的望著黎禮。


    黎禮哭笑不得:“不用管她,她站累了,就會自己走進去的。”


    齊嬤嬤出了名的不會虧待自己,別看她現在氣成這個樣子,等過會兒就能恢複正常,別說生氣了,恐怕連生氣的原因都快遺忘。


    茶香心有餘悸的點頭,內心也隻能那麽期待著,她可不想迴去之後被齊嬤嬤捏著耳朵教訓,那樣實在是太丟臉了。


    黎禮隻笑不語,稚嫩的臉上沒有任何稚氣,看著仿佛已經是個沉穩的大人模樣。清澈見底的眼眸不帶任何情緒,似乎一切都已被算好。


    事實也正是那樣,她提前算好了定國王妃所有反應。


    定國王府的別院並沒有京都中的奢華氣派,更加偏向於雅致,與安家別院不過隔了半座山的距離,在黎禮屁股都快要坐開花的時候,搖搖晃晃的馬車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五姑娘,已經到了。”


    外麵傳來威山的聲音,黎禮應了聲,讓茶香先行下車,自己緩了一會兒,這才在茶香的攙扶下下了車,全程沒露出半點醜態,這一切都落在等於大門口的容嬤嬤眼中。


    見人下了車,嬤嬤才不急不緩的走上去,稍微行了禮道:“您便是五姑娘吧,請隨老奴來,王妃與世子正在院子裏聽戲。”


    黎禮側過身朝著安嬤嬤迴了半禮,垂著眼眸溫婉道:“那便麻煩嬤嬤帶路了,黎禮感激不盡。”


    她對這座別院很熟悉,托四姐姐的福,上輩子她可沒少來,隻不過現在她隻能是初次來。並且對一起感到陌生的黎禮。


    定國王妃太聰明了,她連一點熟悉的感覺都不能露出來。


    容嬤嬤眼底深處閃過一道深思,很快便掩飾下去,麵色如常的在前為黎禮帶路。


    還未曾靠近後花園處,黎禮已經聽見一陣又一陣的戲曲聲傳入耳中,聽著,應該是剛剛開始的《定軍山》第一場。


    她心底不由得有些奇怪,不曾想到定國王妃心智竟然如此堅韌,竟然還能帶著墨軒一起聽這場戲,也不知才十四歲的墨軒能不能聽懂其中的意思。


    “王妃,安家五姑娘來了。”容嬤嬤在定國王妃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隨著她話音一落,黎禮也規規矩矩的跪於地上見禮道:“臣女見過王妃,王妃金安。”


    茶香隨著一同跪下,連頭也不敢抬。


    早就聽說過定國王妃與平常人不同,可今日一見她才知道,那豈止是不同,分明是一個天一個地,根本沒有可比性才是。


    今日單單是個背影就把她嚇到這個地步。


    定國王妃揮了揮手,臉上一派肅然不苟言笑:“起來吧,不必多禮,坐下陪我看會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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