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昏暗窄長,霍去病擋在姬染月麵前,一步步朝深處而去。


    濕冷的空氣,壓下了黑暗深處,名為不安的躁動與肅殺。


    拾階而下,她的雙眼,漸漸適應了這種昏暗,輪廓一點點清晰,她發現了前方有幾處淩亂的腳印。


    隻是方向不一。


    與此同時,前方也迎來了三個岔道。


    “姐姐,我們走哪邊?”


    三個岔道口,皆有深淺不一的腳印。


    看泥土下陷的程度,痕跡都很新。


    “左邊。”姬染月看似隨意地蒙了一處。


    洛弦歌以前陪她一起在學宮聽課時,就常常坐在她的左手邊。


    之後的各種宴席上也是。


    “而且,別忘了,他足已跛,倉促逃亡間,腳印應該是深淺不一的。”


    “好,那姐姐跟緊我。”霍去病先行一步,身影霎時被更深的黑暗吞沒殆盡。


    幸好,他一直攥著的少女細瘦的腕間。


    *


    “大王迴宮,命教坊速去殿前獻藝。”


    舞樂、觥籌……和著頹白的天,蒼然的雪,竟別有一種華靡的美態。


    論享樂之道,咱們這位新王,可真是前無古人了!


    大白天的,便歌舞不輟,絲竹不歇。


    一張張被酒氣熏紅的臉,演繹著眾生最赤/裸的欲望。


    他側臥於高坐上,笑意深染眼底。


    他鍾愛一切不加矯飾的,分外直白的情緒。


    像品酒一般,有種微醺的悅然。


    這種興奮感也能進一步刺激到——他想殺人的欲/望。


    “王上,西殿有……”


    “好戲即將開場了。”


    少年勾唇,將杯盞中猩紅的酒液一飲而盡。


    進了他所設置的屠宰場中的獵物,一個都跑不掉。


    *


    “等等。”


    姬染月與霍去病出了暗道,發現自已置身於一處荒僻的殿室內。


    窗幾處草木荒蕪,屋外積雪無人打掃。


    “這裏是竟然是,胤都的王宮!”


    姬染月還是透過窗欞看見遠處宮殿頂端的琉璃瓦上,矗立著的一隻漆金的雄雞,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


    雄雞據東方而鳴,曰日出。


    而胤國,正好是居東而霸。


    “難道這洛弦歌是故意留出破綻引我等來此?”


    霍去病感知到殿中並無第三個人存在的氣息。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咱們藏在暗處,渾水摸魚即——”


    霍去病一個箭步躍過窗口,可惜眼前隻閃過一抹黑影。


    “怎麽了”姬染月從窗口探出身去,“可是發現了什麽異樣?”


    少年斂目,轉身道:“巧了,逮到一鬼祟的小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之前好幾次都讓她給溜了,今兒說不準能一雪前恥。


    “墨檀?”姬染月蹙了蹙眉。


    “姐姐果然聰慧。”


    “我看她這個方向是去往長樂殿,那裏曾是帝王宴飲之所,按照姬辭月那玩意兒的德行,估計現在就在那兒醉生夢死呢!”


    “姐姐,機會難得,我們不妨去闖上一闖?”


    姬染月似笑非笑,勾了勾手,示意少年靠近。


    他對她素來是毫無防備的,聞言立馬湊了上去,結果卻收到了她的一番特殊“愛寵”——一頓板栗暴扣。


    “闖你個錘子哦!”姬染月斜覷他一眼,“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洛弦歌。”


    而不是上趕著去送死,她現在還沒有跟姬辭月正麵對上的把握。


    “可是萬一洛弦歌就是奔著弄死姬辭月去的呢?”


    *


    舞曲正酣,姬辭月擱下酒盞,玉杯與案幾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聲落,群臣如同預設好的機關一般紛紛僵直著,酒液傾倒了一地。


    “有朋自遠方來,當烹而宴之!諸君何不與寡人,同樂否?”少年狹而長的眸淺淺勾起,已是殺機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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