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一瞬間,跌至冰點。


    “過來。”洛玦歌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硬擠出來的,他在拚命壓抑,自己內心想把她身邊所有男人撕碎的衝動。


    他不想,自己會被她厭惡、驚懼、甚至是仇恨。


    所以,他會拚命隱藏住那個,像野獸一樣的,真實的自己。


    姬染月聞言,似是瑟縮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她卻堅定地站在他們麵前,直直望著他,“不是這樣的,他們隻是擔心我的安危,洛玦……不,五公子,你聽我解釋,我沒有要逃走的意思,我隻是——”


    “隻是什麽?”洛玦歌氣極反笑,“姬染月,你若真想解釋,難道不應該先介紹介紹麽,你身後的那群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他冷笑一聲,視線死死盯住了那個玄袍男人與姬染月交握的手。


    嗬,他的刀呢?


    洛玦歌咬了咬後牙槽,出來匆忙,他並沒有帶上平日常用的佩劍。


    算這小子命大!


    嬴政:“……”


    這個小狼崽子殺意還挺重的。


    嬴政從來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人家都想殺他了,他還不能挑釁迴去麽?


    可惜,還沒付渚於行動,就被姬染月在他後腰的那一擰給打斷了,在洛玦歌視線的盲區,她瞥向他的眼神仿佛在說——給老娘憋著!


    隨即,視線迴轉,神色一秒切換,目光哀愁,像是被觸及了什麽傷心事一般,瞟了一眼麵帶殺氣的洛玦歌後,迅速閃躲,轉向了被她護在身後的三個男人,又仿佛是想起了什麽美好的迴憶。


    “他……他們,都是曾經周國的……”姬染月提到周國,嗓音瞬間更咽,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旋兒,要墜不墜的,“於我而言,他們皆是故人。”


    嬴政/張良/周瑜:“……”


    這女人真tm會演,要不是他們都曉得真相,還就真信了,牛哇!


    “嗬,故人。”洛玦歌牙齒咬合間,已經有了鐵鏽般的腥鹹味兒。


    姬染月,你有本事就直接說他們都是你的情人算了!


    不能生氣,洛玦歌,不要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因此輕信了她蠱騙他的話語。


    姬染月將幾人神色盡收眼底,繼續聲情並茂地念著她早已準備好的台詞。


    “這位是去年我的生辰,王上贈予我的,他曾經最喜愛的琴師,周瑜先生。周,是王上心悅,特賜予的國姓。”姬染月最先介紹的是距她最遠的周瑜。


    周瑜:“……”


    #被迫從江東大都督淪落為宮庭琴師#


    洛玦歌淡淡打量了一番周瑜後,輕嘲一聲,“既是琴師,為何下盤極穩,內息綿長?這分明是個習武多年的高手!”


    “哎,五公子你也知道,王上他當年,就……就喜歡這樣的。”姬染月雙頰染上了一片緋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周王荒淫,後宮有從各地搜羅的美人千名,且不限男女,此事天下皆知。


    而這個名叫周瑜的男人,確實麵容俊美無儔,體格高大勻稱……簡言之,是個當男寵的好苗子。


    但是,周王為什麽又把這個男人送給了姬染月?是想讓他做姬染月的麵首麽?


    洛玦歌好不容易緩和了一絲的麵容瞬間如滴墨一般,黑透了。


    周瑜被他滿含殺氣的目光看得有些頭皮發麻。


    周瑜:“……”


    欲哭無淚jpg.


    #原來比當琴師更慘的,是淪落成男寵一般的存在#


    嬴政/張良:“……”


    幸災樂禍jpg.


    都是見過世麵的,怎麽可能聽不出姬染月那句“王上喜歡這樣的”內涵之意。


    周瑜大兄弟,嘖嘖,真慘!


    話說,這異世界的帝王,玩得這麽開的麽?怪不得被人滅了國。


    “既是琴師,正好今夜軍中宴飲,周先生可否為我胤國士兵,彈琴助興啊?”


    殺人誅心啊!


    胤國剛滅了周國,就要求周國的琴師,去為慶祝胤國的勝利而彈琴,這也太侮辱人了。


    還好周瑜不是真正的周國人,如果真的代入一下的話,他估計會忍不住想將麵前的洛玦歌一刀砍死吧。


    但而,他得把這種被迫屈從於強權的隱忍感演出來。


    周瑜攥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有暴綻開來的跡象。


    “怎麽,先生難道不願?”這一問,充滿了上位者的壓迫與威脅之感。


    “自……自然是願意的。隻是如今,我並未攜琴來此。”周瑜低垂著眼斂,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卑微一些,可那拳頭,分明沒有鬆開。


    他是不甘願的。


    這個信息讓洛玦歌感到分外愉快,他果然還是喜歡欣賞敵人痛苦隱忍的模樣啊!


    “琴之一事,先生不必擔心,本公子自會吩咐下麵人準備好的。”


    總不可能,這麽大的一座城池,尋不到一架古琴吧。


    “姬染月,那你身旁這位呢,又是何人?”霍霍完周瑜後,洛玦歌將目光再度放迴了,同姬染月姿態最親密的嬴政身上。


    “咳,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其實五公子當年在周國求學時,應該也是聽說過的,他便是我王叔的兒子,那位在天下亦身負盛名卻避世不出的平信君,姬政。”


    嬴政:“……”


    好家夥,連名字都給他改了。


    洛玦歌怔了怔,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曾經在周國求學的時光,那時候,老周王還在,一切的美好也都還在。


    “原來閣下便是平信君,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洛玦歌拱手垂頭,行了一個平禮以示尊重。


    “五公子不必如此,亡國之徒,怎敢再以君相稱,如今的我,不過是周國的罪人。”嬴政鬆開鉗住她腕間的手掌,負手而景,玄袍隨風揚起間,襯得他的背影是那樣孤寂而哀愴。


    山河破碎,故土難安。


    洛玦歌在胤國時,是聽聞過周國的那一出政變的,傳言說,周王欲傳位於其侄,平信君姬政,然平信君避世不應,周王無奈,隻能傳位於太子。


    太子登基後,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不僅荒淫暴虐,活活氣死了老周王,更是對平信君百般打壓,令其遠離王都,無詔不得歸。


    如果當年,周國上位的是平信君,也許周國如今,便不會走向覆滅。


    隻可惜啊,這世上,哪有如果?


    “我如今,隻為了王叔之遺願而來,無論如何,保護染月一世安樂,這是君子之諾,政寧死亦要守之!”


    “好啦,別說的那麽可怕,我們都已經尋到公主了,不是麽?”纖瘦的少年眉目含笑,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寬慰道。


    嬴政:“……”


    麵目逐漸暴躁,快演不下去了,真的!


    姬染月/周瑜:“……”


    救命,張良居然還能自己給自己加戲,牛哇!


    洛玦歌的視線成功被這位清秀的少年郎吸引,“這位又是……”


    “咳咳。”姬染月重重咳了幾聲,警示某人別給她整幺蛾子,老老實實按照台本來不香麽?


    “這是後來,教授我經史策論的張良,張先生。五公子別看他僅與我同齡,但才學本事,可不輸當世大儒。”


    還好這個世界,也有儒生一類的,不然張良的身份,還真難編得合理。


    “張良不才,識卷過目,而後從不忘也。”


    嬴政/周瑜/姬染月:“……”


    牛哇,他還能自己誇自己過目不忘!


    “當真,先生能過目不忘?”洛玦歌的眸光一瞬間晶亮亮的,說句不好聽但很形象的比喻,像極了野狗餓狠了聞到肉包子氣味時的目光。


    高雅點說,那叫求才若渴。


    兩人來迴嘰裏呱啦說了一通後,洛玦歌“深情”望著張良,並深深鞠了一躬,道,“先生大才,玦拜服,不知先生可願入我麾下,玦定掃塌相迎,許先生一展鴻願之機。”


    張良:“……”


    說實話,他有點心動。


    姬染月:“……”


    這就是身為反派boss的偉大覺悟麽?挖牆角都挖到她這裏來了!


    張良在姬染月近乎在吃人的目光下,似是十分惋惜地長歎一聲,“抱歉,五公子,良已有——”


    “張先生不必這麽早就迴複玦,玦可以等的。此處風塵大太,先生不妨同我等一並入城,玦欲與先生徹夜長談……”


    最後,萬萬沒想到,一行人能順利迴城並授以禮遇,全是多虧了張良。


    也不是張良是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如今洛玦歌儼然成了張良的小迷弟,彩虹屁一筐一筐地往外散。


    也正因此,在夜幕悄然降臨時,姬染月一行人成功入住城主府貴賓房,姬染月甚至還在屋裏洗上了熱水澡。


    “哇,舒服,太舒服了。”


    這才是人應該過的日子啊!


    “宿主,檢測到卡牌人物周瑜的心情十分低落——”


    “小天,這時候就不要那麽掃興好不?”


    不就是去給士兵們彈個琴麽,對周大都督而言,隻是小意思了。


    係統無奈隻能保持了沉默,但它堅信,宿主這樣的態度,早晚得吃苦頭的。


    姬染月泡完澡後起身,突然覺得後背莫名一涼,她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小天啊,你不會全程都能看見我……”


    “宿主放心,涉及到限製級畫麵,係統會自動打上馬賽克的。”


    那她就放心了……放心個鬼啊!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浴盆旁會莫名多出來一套女子的衣服啊?


    誰放進來的,她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滴,係統友情提示,方才進入房間的黑影,經係統掃描分析,此人有99.9%的概率為反派boss洛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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