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的幾周時間裏,或者幾個月?...(歎氣聲)我實在是不想迴憶。我們不得不離開洛斯阿拉莫斯附近的地區,那些爆炸的核彈掀起的餘波把我們的步戰車和卡車掀翻,輻射迅速升高到安全標準以上,我們勉強帶著各種東西找了一輛能動的車向著西北麵逃亡。】


    【這些軍人和我們這些研究人員一樣恐慌,他們的上級沒有給他們下達任何命令,也沒有對眼前這種情況有任何預案,我原本希望他們能帶我們去一個安全的軍事基地之類的地方,但他們說他們不知道這附近哪裏有可以躲避的掩體,何況即便找到了他們也沒有被賦予進入的權限。】


    【那之後的日子幾乎就是步入地獄的經曆,所有人都瘋掉了,人們的神經已經因為那些升騰而起的蘑菇雲而斷裂,過去的十多年時間裏各種宣傳都在告訴人們,一旦發生核戰爭那將意味著世界的毀滅。所以,我完全沒有辦法讓他們變得安靜友好起來,該死的...我甚至還跟避難所科技買了居民名額,但那個13號避難所在加州,就現在這個狀況我算是白花這份錢了。】


    【{皮靴聲}你在幹什麽?....沒聽到我在叫你麽?{另外一個陌生男性的聲音}】


    【抱歉,我這就過去。】


    第一段錄音就此停止。


    安迪看了一眼艾薩克,他還真的猜對了,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洛斯阿拉莫斯國家軌道空間實驗室”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大設施,聽起來級別是很高的,因為研究人員居然都被分配了軍隊士兵陪同。


    不過....既然錄音裏那位加密部落的祖先說他親眼看到眾多核彈落下,那個地方肯定已經灰飛煙滅。


    “等等....”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這個實驗室的名字自己好像很久之前從什麽地方聽過,再一細想,這不是當初奧德修斯發給他的那些囚犯定位之中曾提及的地名麽?於是他趕忙調出嗶嗶小子的任務界麵查找那些定位條目,片刻後果然找到了那一條。


    【號:吉莉安麥金利,定位地點洛斯阿拉莫斯國家軌道空間實驗室】


    “見鬼,這人為什麽會跑到那種地方去...”


    安迪無語的看著那個標注,半個字都沒有差,可以確定的是奧德修斯最後追蹤到的定位坐標確實就是加密部落的祖先們最早呆的地方,按照地圖標記點顯示,這個名為吉莉安的女性蒂貝茨監獄逃犯所處的位置也確實是在加密部落的東南方向。


    但她為什麽會從蒂貝茨監獄一路跑到那種地方去?那地方多半是一個彈坑吧?當初自己在大圓頂幫助那些科學家抵禦發光狂屍鬼的時候,雖然東部夏延山地區的彈坑自己沒有機會去親眼目睹,但僅僅是那邊遊蕩過來的狂屍鬼就已經成為了巨大的地區性威脅,以此類推,洛斯阿拉莫斯豈不是也....


    難道這女人是個屍鬼?


    想一想安迪覺得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黑傑克那個超級變種人都能被奧德修斯抓進去,抓個屍鬼又怎麽了?


    “咳咳...”


    艾薩克終於忍不住提醒一下安迪該繼續了。


    安迪連忙打開下一個錄音,這條錄音的錄製時間是2078年5月3日。


    【喂喂喂....】


    一陣有些沙啞的男性聲音傳出,這個聲音聽起來不像之前那位博士,倒像是上一段錄音裏最後將那位博士叫走的人。


    【我是德裏克斯中士,隸屬於sa陸軍第102步兵團,我們被派駐至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負責安保任務,自2077年10月23日戰爭爆發以後,我就已經與上級失去聯係,我的直屬最高長官格林上校,也是駐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部隊最高長官沒有再迴應任何唿叫或發布任何命令...但(歎氣)至少按照最後時刻的目測,他以及其餘士兵從核爆中生還的希望不大,現在這裏包括我在內的九名士兵應該就是這支部隊最後的成員。】


    【我們這支十五人小隊原計劃帶著一幫雞蛋頭前往內華達-2核武器試驗場,操作一種原型放射性殺傷武器並測試其殺傷力,此行我們還負責護送一批重要的武器級濃縮鈾以及一台避難所科技科研主機抵達試驗場,這任務重大,但我們現在已經不具備完成任務的條件。自去年那天以來我們朝著北方遊蕩了大概六個月,路上遭遇到的幸存者多數已經化為匪徒,尤其是那些保留地裏跑出來的原住民,他們手持槍械犯下種種暴行,嚷嚷著我聽不懂的話,秩序已經隨著世界的毀滅而崩塌,我相信我們已經是這片地區裏最後的文明人,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現在我們手上的資源極其有限,還能用的家夥一共有三把手槍和五把長槍,以及一把激光步槍,路上收集了一些以後可能用得上的材料,我搞不清楚那些書呆子想要幹什麽,他們手裏似乎還有一些實驗器材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個領頭的呆瓜說什麽以後要找一個地方定居,我真想不出來那種地方究竟存在於何處,當他說那是一個他在旅遊手冊上看到的建在懸崖上的原住民遺址時我真想抽他一巴掌(歎氣),罷了,在這種空曠的雜草平原上紮營讓我每分每秒都神經緊繃。】


    【我還沒有放棄希望,我相信sa還仍然存在,不管如何那些高度危險的放射性原料絕對不能有失,不然後患無窮,我已經叫所有人嚴格看守那些密封鉛襯箱,不管我們最後走到什麽地方我們都必須帶著它們。】


    【把這個關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錄音播放終止,阿茲其疑惑的詢問兩人。


    “什麽是....sa盧俊?”


    艾薩克糾正了他的讀音。


    “是sa陸軍,那是舊世界這片土地上名為sa的國家政府掌控的一支武裝力量,鋼鐵兄弟會的創始者們也曾經是這支隊伍的成員,隻不過他們在那場毀滅世界的戰爭最終爆發的幾天前宣布脫離了。你的祖先看來擁有同樣的背景,那些在你們祖輩之間流傳的格鬥技巧以及射擊技巧肯定是源於他們,這意味著你們從祖先開始就是一群勇猛的戰士。”


    阿茲其臉上流露出激動的神色,似乎感到非常榮耀。


    不管如何,安迪繼續打開了下一段錄音,這次錄製的時間就晚了很長時間,已經是2079年8月。


    【好吧,我想應該記錄一下了。】


    聲音聽起來像是之前那位博士。


    【我們已經選擇在這裏定居,環境還不錯,外麵的山穀阻擋了輻射,懸崖攔住了那些暴徒,簡直太美妙了....能擺脫之前那種到處亂跑的生活真好。嘿,說迴來這也算是圓了我的夢,之前我還計劃來這裏旅遊一趟來著,現在我想在這裏呆多久都行了,哈哈。】


    【我們現在應該是在科羅拉拉西南角,梅薩維德國家公園內部,旅行手冊上說這裏早在公元前1200年就有原住民修築建築並進行活動,1907年就成立了國家公園,按照我記憶中之前在手冊的地圖上看到的路線,我領著大家抵達了這裏。】


    【這座山的造型真是奇特,難怪早期的殖民者會叫它綠台子,到處都是草和樹以及巨大的白色岩石,我們上了山以後找到了這些古普韋布洛人,額...還是叫阿那薩吉人來著。算了,那都不重要,看起來他們曾經在遠古時期將村莊修築在這些懸崖上,留下了這些懸崖村的遺跡,嘿。】


    【那台電腦被組裝起來了,勉強還能運行,可是到底對我們來說有什麽用處呢?即便那台原本應該是被安裝在重要設施裏的避難所科技電腦再怎麽厲害也對我們這些住在懸崖上石頭村子裏的人毫無幫助,還有那些存放著濃縮鈾的箱子。老天,我好幾次提議那些死腦筋的士兵幹脆把這些危險的玩意找個地方埋起來算了,我們要這些可怕的東西幹什麽?造個反應堆麽?】


    【多虧了那些路上收集的材料,還有這台被我從避難所科技的同學手裏要來的...這個叫什麽玩意來著,c.a.m.p.,這東西太妙了,一個建設組裝移動平台,多虧了這東西的幫助我們輕而易舉的建成了那些好寶貝,風力發電機、冷凝集水器和一個小溫室。我們還收集了所有剩下的藥品儲備送到一個洞穴裏,那裏以後就是醫院了,哈哈,像是角色扮演一樣...哦,對了,在那些丘八的強烈要求下,我隻好搞了一個比較堅固的大門,然後讓他們把那些裝滿了濃縮鈾的盒子扔進去,這門輕易不會被破壞,而且一打開以後就會響起警報。】


    錄音結束了,幾人緊接著聽了後麵的幾段,在接下來的兩三年時間裏,多數的錄音都是平淡無奇的日常,這些軍人和科學家們放下了手裏的武器和試管,脫掉了身上的軍裝和白大褂,他們接納了一小部分和平的幸存者,這些人也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一些原住民告訴他們,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須學著耕種和狩獵,盡管這很難,但所有人都努力的為了生存去學習。科學家們從此變成了在溫室裏種植作物的老農,而軍人們則在所有子彈都打光以後不得不將那些先進的武器扔進他們專門用來儲存物品的儲物洞裏,然後學著原住民教授他們的法子,用原始的辦法製造弓箭和投矛,拿著這些東西去狩獵,成為獵人。


    摩擦很快就伴隨著長期的相處而消弭,這群身份背景各不相同的人逐漸融合到了一處,有些人開始相愛,新生兒的出現讓他們開始考慮新的話題,那就是教育。


    幾乎所有人都發覺他們正在丟失身為文明人的驕傲,智慧,有些軍人甚至提議在這種環境下繼續學習那些過去的知識已經沒有意義,不如專注於傳授給下一代生存的技巧,但是這種論調最終被大家否定了,尤其是在科學家們發現那台避難所科技電腦裏不知為何儲存著海量尖端技術知識以後。


    這條錄音是在2087年錄下的。


    【{一陣議論聲}......記錄開始,這將會是我們最後一次使用錄音功能,從今天起這台電腦將會保持在最低功率狀態下運行,我們找不到辦法給它充電或者更換電源,有人想用那台小風力發電機來給它充電,但我們需要它製造的電能來獲取水,而且這樣做效率太低,根本就不值得。這台電腦終有一天會壞掉或者因為其他緣故再也沒辦法開機,為了不讓裏麵珍貴的科技知識失傳,我們經過討論決定將其中重要的部分挑選出來以壁畫和石刻的方式留在一個洞穴裏,這個工程不小,但是我們都認為這是必要的。】


    【我們討論過什麽知識才是最重要的,最終的結論是數學,數學是人類科學的根基,隻有讓孩子們理解數學他們才不會遺忘科學。這種嚴格的教導似乎產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作用,由於缺乏語言課,孩子們將數學課裏學習到的名詞用在他們的交談裏,有些父母已經開始聽不懂孩子說的話,但這也證實了教育的效果,孩子們將明白如何維護和使用重要的風力發電機和冷凝集水器,他們將會在我們死去之後繼續擁有這些資源,我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我們的後代變成野人。】


    【或許我們等不到文明之火再次燃燒起來了,但我們決不讓它最後的遺存在我們這裏斷絕,也許終有一日,我們的後代會變成將文明重新帶迴這片廢土的人。】


    阿茲其聽到這裏捂住嘴巴,因為情緒太過於激動流下兩行眼淚。


    安迪也覺得感慨萬千,難怪加密部落在東部一眾部落之中如此特別。


    最後一條錄音是在2180年,這已經是幸存者們從洛斯阿拉莫斯逃難到梅薩維德的一百多年以後。


    【這個...能聽到麽?那麽,我說了。】


    有點猶豫的聲音傳出,他開了一個頭以後就開始以吟唱一般的調子唱了一首奇怪的歌,類似於宗教形式的讚美詩,大致的意思是讚美祖先以及真理工具。


    【我,我在這裏留下記錄,村子的人口已經達到極限,我們無法養活這麽多人,空間、資源,全都已經不足了。下這個決心很難,但是這是必須的,我要求所有人按照我的計算來更改生活方式,老人、兒童、兒童的父母以及少數關鍵的人可以留在村子生活,但其他人必須離開。我將他們以兩到三個家庭為一組的形式分開,除了偶爾迴來補給或者撫養孩子以外都不允許迴村,隻有這樣我們的狀況才可以得到緩解.....抱歉,我必須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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