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狀若無意的取出一些希望果,分給在場的所有人,因為大部分人都剛剛從沙漠之中返迴全都渴的要死,耶利米隻以為那是安迪從某處得到的一種顏色特殊的變種果,所以在他沒有阻止的前提下所有人都紛紛吃下了果子並且向安迪道謝。


    眼看氣氛和緩了一些,他趁機迴到耶利米身邊繼續套話。


    “你們現在還和外麵的群體交往麽?”


    耶利米一邊啃著果子一邊點頭。


    “當然,光是指望那塊貧瘠田地和我們偶爾狩獵的獵物沒辦法滿足兄弟姐妹們的需求,我們努力的在鹽湖城的廢墟裏拾荒並且收集變異生物的皮,用這些和外麵的一些商人交換物資再儲存起來。雖然新迦南已經不複存在了,但是我們還是堅持以前的經商習俗,我們保持絕對的誠實與公正,我們相信隻有這樣的交易才是有利於所有人的交易。”


    “謝謝你,這個果子味道不錯,鮮嫩多汁。”


    安迪一邊嘴上說著不要緊一邊心裏想象著他們若是知道這果子從何而來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被痛扁一頓後眼眶烏青的末底改主教終於在其他人的勸說下從亞曆山德拉的拳頭下逃得一命,但當他聽到安迪兩人的交談後仍然執著的大聲訴說著自己的意見。


    “那是錯誤的!我們最初就不應該和非後聖會信徒們打任何交道,如果我們從未施舍給那些難民任何東西,如果我們甚至讓外人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新迦南將會永遠存在!你現在這麽做是在把危險繼續從外麵帶進來我們身邊,你明白麽?”


    耶利米微微搖頭,臉上有些不滿。


    “末底改主教,請不要再說你的那些如果了,現在的情況就是,我們如果想要繼續生存下去,想要不看見那些躲在避難所裏生活的年幼孩童因為饑餓而死,那麽我們就必須繼續維持與外人的貿易,新迦南的毀滅當然證明了我們過去曾犯下錯誤,但絕對不是錯在我們與外界交流這一點上!”


    末底改主教拂袖而去,怒氣衝衝的朝著通往地下避難所的電梯門走去,路上看見亞曆山德拉站在一旁被嚇的打了個哆嗦,飛快的逃跑了。


    看見這位固執的孤立保守主義思想老者離開,耶利米的臉色逐漸恢複正常,他看到表情玩味的安迪,心裏覺得有些難為情。


    “抱歉讓你見笑了....很多時候我們內部的爭吵也很激烈,這種事情似乎一直都沒有中斷過,不管是在以前還是現在。我相信末底改主教作為我們之中最年長的長輩對我們所有後聖會信徒的未來發展有著真誠的期許和獨到的見解,但是他...”


    亞曆山德拉慢慢走過來,雖然打了一頓那個老頭讓她出了氣,不過看見自己的老相識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還是讓她無法接受。


    “但是他不承認你是先知對吧?”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對視片刻以後耶利米淡然的承認了這點。


    “僅僅如此恐怕還不足以去形容,末底改主教在我們從新迦南逃迴祖地後就一直以領袖自居,他確實是有這個資格,在猶大布萊克先知去世以後隻有他閱曆足夠並且對教義經典有相當程度的理解,但他沒有被主選中,而我則相反。”


    聽到耶利米又開始扯起天父的大旗,亞曆山德拉臉上幾乎要掩飾不住嘲諷的笑意。


    “所以?我相信你最開始這樣向著其他人宣布的時候會有很多人認為你隻是單純的發燒燒糊塗了對吧?”


    耶利米卻並沒有生氣,在安迪看來,至少他的心態確實很豁達。


    “你的猜想很準確,亞曆山德拉,但我確信我所看到的絕對不是一些因為生病而導致的幻覺,我...算了,我相信你心裏也不會那麽簡單就認同這一切,但沒關係。末底改主教當時勃然大怒,在確定我是認真的以後他口不擇言的辱罵我,但那無法使我動搖,我已經在心裏發誓必定將這份主賦予我的使命擔當起來,所以最後末底改主教在教堂裏昭告所有兄弟姐妹,想要把我和我的支持者一起驅逐出去。”


    “結果卻是相反的,在主的幫助下,大部分兄弟姐妹都願意相信我或者至少沒有那麽強烈的意願反對我,末底改主教於是帶著與他想法一致的少數人離開了這裏。”


    說到這裏,耶利米做了一次簡短的祈禱。


    “願天父引領那些逝去的兄弟姐妹,拯救他們苦難的靈魂...末底改主教聲稱他會帶著願意追隨他的人前往南部的一片土地建立起一處按照他的理想而運作的新聚落,他稱之為新耶路撒冷。沒有人了解那個地方究竟在哪裏,但還是有不少人願意跟隨他,結果卻是一年以後他們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這裏,不少兄弟姐妹就這麽留在了廢土上再也無法與我們團聚。”


    亞曆山德拉冷笑一聲,迴頭看見末底改主教已經乘坐電梯離開了地麵。


    “他總是這樣,帶著所有人一次又一次的走進死胡同,卻一點都不知道悔改。”


    耶利米並沒有因為末底改主教之前的抨擊就和亞曆山德拉一起同仇敵愾,他又說了幾段安迪頗為好奇的哲理話語,這些似乎是後聖會信徒們從小閱讀的那些經典之中的節選。


    “一切苦毒、惱恨、忿怒、嚷鬧、毀謗,並一切的惡毒,都當從你們中間除掉。並要以恩慈相待,存憐憫的心,彼此饒恕,正如神在基督裏饒恕了你們一樣。”(注1)


    “凡事不可結黨,不可貪圖虛浮的榮耀,隻要存心謙卑,各人看別人比自己強。各人不要單顧自己的事,也要顧別人的事。”(注2)


    說到這裏,耶利米似乎已經難忍疲憊,他吩咐眾人一聲不得驅逐為難安迪兩人,又告知安迪二人在營地裏自便,隨後就在兩人的陪同下也步入教堂裏的電梯離開了地麵去。


    亞曆山德拉走到安迪身邊。


    “接下來你要幹什麽?”


    安迪看了看周圍各自忙碌起來自己事情的眾人,心裏明白今天並不是與耶利米聊起來關於傑裏科鎮多支商隊遇襲事件的時機,尚且不急於今天一天離開這裏,既然這些後聖會信徒們不會保持敵對態度,他倒是有想法深入的與這裏的成員們聊一聊。


    “或許聊一聊能讓事情的進展變得沒那麽緊張,有更多的可能性。”


    說著,他走向了自己最早注意到的那個負責醫療的上帝之手成員,那位梳著發鬢的年輕女性,她身上的氣質是如此鶴立雞群,安迪絕不相信她的來路會很簡單。


    兩人走過去,這位女醫生還在照顧那個受傷的病人,躺在地上的這位後聖會信徒似乎是被某種廢土生物傷到了,腿部有兩道很深的狹長傷口,此刻伴隨著女醫生的清創動作而疼的呲牙咧嘴,條件艱苦的後聖會信徒們明顯沒有什麽藥物儲備來幫助他麻醉。


    女醫生用精湛的手法清理幹淨傷口以後,取出一根治療針給患者注射。


    亞曆山德拉觀察了一會忍不住出言。


    “他的傷勢不輕,你給他用的是稀釋過的治療針,這樣的話不但愈合速度很慢,而且後期還會發生反複的感染,說不定還會留下後遺症。”


    女醫生抬頭看了亞曆山德拉一眼,臉上毫無波動。


    “你似乎對醫學有些見解,姐妹....哦,或者聽你們之前說的話,我已經不應該那麽稱唿你了。但是隨便吧,我一直也搞不太懂摩門教的規矩。總而言之,每天我都有事情要做,不是有人被土狼咬了手就是像他這樣被輻射蠍鉗住了腿,而我們的藥呢?不但是少得可憐,而且是幾乎沒有,這幾根治療針還是我好不容易從鹽湖城的廢墟角落裏一個藥盒中翻出來的,要是我不把它們稀釋的話,兩三天之後病患就隻能用意誌力來治療自己了。”


    安迪發出了哦了一聲。


    “這樣?醫生,你原來不是後聖會的信徒麽?”


    女醫生麵無表情的承認了這點,而且她還說那個站在她旁邊陪伴著她的身強體壯的男性上帝之手成員,也就是她的丈夫,也並非是後聖會的信徒。


    “覺得很奇怪麽?其實這也沒什麽可奇怪的,裏格登先知願意接納我們,隻要我們願意遵守一些必要的規矩,我們可以在不正式皈依的前提下與其他人一起行動。”


    安迪暗自吃了一驚,對於耶利米的開明態度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在曾經發生了新迦南被毀事件以後,他居然還是願意接納非信徒的外人一起生活,雖然眼前的二人一看就是個頂個的人才,但想必耶利米當初也是力排眾議。


    他取出一根香煙朝著那個男人遞過去。


    “方便聊聊你們的過往麽?我是個ncr人,既然你們不是後聖會信徒,那麽你們從哪裏來?莫哈維沙漠那邊麽?”


    壯實的男人拒絕了煙,他隻是和自己的妻子對視片刻然後點點頭。


    女醫生收拾好了自己的醫療箱從地上站起來,囑咐其他人將病人抬進帳篷休息後沉吟了片刻開始說起自己的曾經。


    “或許我該稱唿你老鄉?但是還是算了,我已經對ncr失去了全部的熱情和感情,我曾經和大多數ncr人一樣深信雙頭熊的旗幟是正義的、強大的,但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隻是讓我失望,所以我最後選擇了離開ncr。”


    “我一路走到這邊,聽說了新迦南那裏曾經發生的事情,我當時就在心裏說我有必要為這些可憐的好人做些事情,我需要幫助他們走出低穀,向他們證明他們並沒有什麽過錯,錯的不過是那些貪婪又愚蠢的人。”


    她拽了拽肩膀上醫療箱的帶子,示意安迪跟著她,幾人隨後來到一塊石頭附近並排坐下。


    對於安迪遞過來的水,兩人並沒有表現出與其他後聖會信徒們那般的抗拒,簡單道謝以後他們就將這些傑裏科鎮生產的淨水一飲而盡。


    “我的名字是安吉拉,你可以叫我安吉拉醫生。”


    女醫生喝了一口水,伸出一隻手拍了拍旁邊的男人。


    “這位是我的丈夫,泰,別小看他,他曾經在ncr遊騎兵部隊裏服役。”


    留著短發麵若磐石的男人朝著安迪兩人點頭,安迪又吃了一驚,遊騎兵部隊可是ncr軍人之中精銳裏麵的精銳組成的特種部隊,為什麽一個遊騎兵會放棄一切遠走他鄉,甚至跑到這裏和一群落魄的後聖會信徒們混在一起?


    安吉拉醫生將空掉的水瓶放在地上,深深的從鼻子裏唿出一口氣。


    “你很奇怪吧?你都快要把奇怪兩個字寫在臉上了,好吧,換我來也是一樣的....首先,好多人都在講述ncr的爛,但是他們都不知道ncr究竟爛到了什麽地步,他們不懂,因為他們接觸不到一定的層次,但是我不同。”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每一個細節,ncr國會是如何一步步在商人們的攻勢下完全墮落的,ncr軍隊又是怎樣在內耗之中越來越衰頹的...以及,在所謂的光偉正國家策略背後都有多少臭不可聞的醜陋麵和鮮血淋漓的殘酷麵。”


    “....別覺得我是在吹牛,我曾經是坦蒂總統科學顧問團的成員,說這個你就明白了吧?”


    安迪都不知道今天是第多少次震驚了。


    “這樣?那你認識戈達德博士麽?”


    安吉拉滿臉理所應當的點頭。


    “這不是當然的麽?那種明星人物,雖說大多數時候都是負麵新聞居多,一個極度固執、自大、頑固、傲慢的科學家,科學顧問團的副主席。我們私底下給他起外號叫雞蛋頭,你應該也明白這是為什麽是吧?他是個腦袋上沒有一根毛的禿頂老男人,多年以來一直生活在另外一個人的陰影之下,越來越瘋癲了,這讓他廣受排擠,但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錯全都出在那人身上。”


    “你說....普雷斯特博士?”


    安迪隻能猜到這個可能,畢竟當初在大圓頂時他親眼目睹兩人的視頻爭吵。


    安吉拉醫生麵露鄙夷的點點頭。


    “ncr的科學界有很多人是他的粉絲,我也承認這人是一個沒人能比的科學天才,有機會我真想解剖一下他的大腦看一看他的腦袋是不是與正常人類差別巨大。他為ncr做了很多事情,那些晦澀難懂的戰前科技在他眼裏仿佛小孩故事書一樣通俗易懂,但他不屑於教導別人,好像整個ncr也找不出來一個讓他滿意的學生。”


    “更大的問題在於他的性格,人們的目光都被他身上的光環遮蔽了,這人其實相當危險。他幾乎能做任何事,可以是造福眾人的,也可能完全相反...他能甘願在這個ncr科學顧問團主席的搞笑職位上待下去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坦蒂總統,但你也知道,坦蒂總統死了。”


    安吉拉醫生歎息一聲,忽然轉頭詢問。


    “你知道坦蒂總統是怎麽死的麽?”


    安迪迴想了一下。


    “據說一場怪病襲擊了她,醫生們拚盡全力也束手無策,這確實是在情理之中,即便有全ncr最高級的生命維持設備和醫療資源,她也已經是一位百歲老人了。”


    安吉拉忽然仰頭大笑一聲。


    “哈!——可笑的謊言,要是我跟你說...坦蒂總統其實是被刺殺的呢?”


    注1:節選自弗所書4:31-32


    注2:節選自腓立比書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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