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羅德的描述裏,安迪得知了他來到苗圃之前的動身原因。


    自哈羅德離開蜥蜴城卸任城主職位以後他就勵誌要遊曆整個廢土,那是他之前一直想做卻沒有機會去做的事情,現在終於無事一身輕的他計劃一路向著東部旅行,甚至打算抵達最為遙遠的sa東海岸地區,去那裏看一看那邊與自己出生長大的西海岸廢土有何不同。


    但就在他離開新加州向著東部旅行到戰前維加斯市的廢墟附近時,一種不妙的感覺開始困擾他。


    虛弱,極度的虛弱。


    哈羅德感覺一直以來支撐自己不斷前行的那種發自身體內部的力量開始逐漸衰頹下來,他一開始隻是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許久沒有進行長途旅行再加上年紀較大的緣故有些疲勞而已,但不久之後他就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他頭頂的那顆他稱作鮑勃的小樹被他發現有些萎靡起來,先是葉子變得枯黃,隨後整個都變得軟趴趴的。


    哈羅德一開始在想這是否是這顆當初在他遭受那場變故後不久即在他頭頂破“土”而出的小小植物終於進入了生命的終點,雖然朝夕相伴的小小夥伴即將死去有些讓他悲傷,但是可以換一個更加正常一點的發型這件事也令他期待。


    誰料伴隨著小樹鮑勃的不斷萎靡,哈羅德的虛弱居然也在日益加重。


    哈羅德終於明白,這不僅僅是小樹鮑勃的問題,如果任由這種突然出現的疾病繼續發展下去,他很可能會隨著那顆小樹一起死亡。


    驚恐的哈羅德開始在廢土上尋找醫生,他離開了隻有大量戴著大角羊頭骨匪徒行兇作惡的維加斯廢墟,繼續朝著東部前進。一方麵他希望在那邊找到能治療他的醫生,另一方麵他也有所預期,如果最終他的生命不可阻擋的步入結局,至少他還能死在向東前進的路上。


    在他的漫步無意間抵達了雙母部落附近時,他幾乎精神恍惚無力思考,小樹鮑勃的葉子都凋零了,而哈羅德清晰的感覺到了死亡的臨近,那死亡並不像廢土上常見的死亡那般伴隨著劇烈的痛苦和不甘。相反的,它就像是一陣不斷吹來的風,讓哈羅德從內而外的一切都逐漸分散疏離,令他隻覺得無比疲憊。


    他在半夢半醒之中前進,一刻也不敢停下來,因為他知道如果停下來休息那麽很可能將會迎來自己的長眠。


    在幻覺之中,哈羅德混亂的思維隻覺得自己仿佛迴到了當初他逃離29號避難所時的場景,那些記憶原本因為他跌入fev大桶之中的變故變得模糊不清,但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亡即將來臨,混亂中那些記憶仿佛從池塘底部掀起的淤泥一般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浮現在他眼前。


    年幼的哈羅德在29號避難所生活的日子是苦悶與無聊的,他被迫和一大群孩子擠在狹窄的避難所房間裏,吵鬧、擁擠、玩具匱乏,同齡人們有令他難以忍受的嗜好,比如將自己的鼻屎四處亂抹或者故意大聲的打嗝放屁。


    幾乎每一天,哈羅德都覺得煎熬。


    這樣的日子裏隻有一件事能安撫孩子們的心,那就是每天晚上戴安娜媽媽會出現在避難所中給他們講述睡前故事。


    但隨著時間流逝,29號避難所的孩子們已經越來越無法忍受繼續生存在這避難所之中了。


    那時,戴安娜媽媽表示定期會選出一個合適的孩子離開避難所,如果他在一段時間以後沒有因為外界的危險而出現意外,那麽他可以迴來和大家分享講述在外界生存的經曆。


    結果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迴來過。


    孩子們進入了一個循環,每一段時間都有一個最希望離開的孩子離開避難所,但他從未迴來,不管過去了多少個月,於是因此而害怕的其他孩子心中的念頭會暫時熄滅。不過幾年以後,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孩子們飛快的成長速度,又會有一個孩子對於離開這裏到外麵去這件事的念頭死灰複燃。


    哈羅德觀察了兩次這樣的循環,他發覺那個被允許離開的孩子並不是在大家的歡送之中走出避難所大門的,他是被機器人們送到了另外一個隱秘的地方,在一段時間以後再被戴安娜媽媽宣布已經離開避難所。


    當其他人還在爭論離開的人究竟可能遭遇了什麽時,哈羅德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這份信心來自於他當初在被送入這個避難所之前父母交給他的一張奇特卡片。


    因而,當那一年哈羅德站出來成為離開者後,他在被機器人們帶到避難所主機區深處時,心裏並沒有什麽喜悅,反而全部都是戒備。


    戴安娜媽媽在他麵前現身,首先確認了他確實有足夠強烈的離開誌願,而且也已經對於外界的危險有了初步的了解,並且也已經通過了之前戴安娜提供的基本戰鬥測試。


    “很好,既然你已經準備充分,那麽在完成最後的身體檢測以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哈羅德表麵上很痛快的答應了,實際上心裏已經緊張的要死。


    他被機器人帶到了一台機器附近,被要求躺上去。


    哈羅德搞不清楚那機器究竟是拿來做什麽用的,他隻是利用那張卡片和自己的嗶嗶小子黑掉了機器人,隨後在戴安娜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倉促逃出了避難所,在離開之前,他將那張卡片藏在了與自己最好朋友約定了的地方。


    他跑出了擁擠的避難所,在青山綠水之中一路向著外界的自由狂奔,那條路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讓哈羅德隻覺得眼前自己走的正是當初自己離開時走的那條路.....


    當他最終昏倒時,他被雙母部落救起,一碗苦飲被灌入肚中,哈羅德奇跡般的恢複了一些意識。


    在醒過來以後不久,他就被這裏的土人要求麵見他們所謂的女神,哈羅德心裏隻覺得可笑,一路上他見到過太多自稱為神的或者被稱為神的生物、物品甚至是一種概念上的存在,實際上他們也不過是一個野心家或者是某種奇特邪教的象征性代表罷了。


    但當他看見戴安娜之後,他就懵了。


    從對方口中,他得知原來自己在意識混沌的時候陰差陽錯的走上了迴歸的道路,迴到了自己當初離開的29號避難所。


    即便哈羅德已經麵目全非,但戴安娜仍然憑借強大的麵部識別算法將他認出。


    他也知曉了當初那台被戴安娜稱之為身體檢查機器的東西其實是一種被稱為“製約施加器”的東西,這種機器其實是一種code技術的延伸儀器,可以編程複雜的心理製約並且通過光學錄入的方式將這信息刻印在人的大腦之中。


    一旦完成,人會無法自覺的按照那段被外界輸入的信息行事,而戴安娜僅僅編程了一個“製約”,那就是絕對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29號避難所的位置並且永遠不能返迴。


    於是哈羅德被戴安娜邀請前往苗圃,隨後抵達那裏。在苗圃裏,哈羅德可以自由的在這怡人的自然環境之中生存,如果無聊了還可以閱讀學習戴安娜提供的草藥知識。


    他腦袋上的小樹所患上的疾病也被戴安娜治療,據她所說,小樹很可能是在種子階段與當時意外墜入fev桶後被判定為實驗失敗拋棄野外的哈羅德融合,與他一起接受了fev和加州西部科技廢墟外強烈輻射的雙重作用影響。


    原本這兩種彼此不兼容的東西所製造的隻會是死亡或者是充滿攻擊性的怪物,就如同戴安娜所了解到的戰前西部科技等機構所進行的某些絕密實驗數據中揭示的一樣,但奇跡般的是哈羅德沒有死亡,在漫長的疾病化體征以後,他的體內出現了一種全新的平衡。


    哈羅德成為了一種既不是超級變種人也不是屍鬼的存在,如果說他是超級變種人,但他的肉體虛弱不堪甚至缺少一隻眼睛,如果說他是屍鬼,但他卻擁有綠色的皮膚和隻有超級變種人才有的強大再生能力。


    不論如何,在那之後哈羅德就呆在了苗圃裏,他覺得這應該是一種來自命運的安排,不然他為何在離開29號避難所這麽多年以後,甚至已經將相關的事情近乎全部遺忘之後仍然會不遠萬裏的從新加州一路步行迴到這裏並且因此保住性命?


    他在這裏開始了一種近乎於養老般的生活,直到那場驚天動地的大地震將一切都毀掉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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