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五日,南召縣


    天氣.晴.微風


    淩晨四點,丹霞山以南三裏處。


    夜幕下,銀裝素裹的山林之中人影幢幢,無數火把在其中若隱若現。


    一眼望去,這條細長的火蛇竟是看不到頭。


    隊伍行進之間非常安靜,除了粗重的唿吸聲和跋涉時發出的響動,數千將士竟然沒有一人說話。


    突然,一陣唿喊聲在隊伍中快速擴散。


    “將軍有令,所有人原地休息!”


    “所有人,原地休息!”


    “所有人...”


    在幾十個傳令兵的唿喊聲中,兩個步兵團接近七千人很快停下腳步。


    這些人幾乎都是步兵,而且身體最外麵全都穿著灰色布麵的棉甲。


    這些人停下之後,立刻就在旁邊找地方墊上刀牌手的木盾坐下休息。


    他們趕了一晚上的路,現在真的太累了。


    這還是隻帶武器的輕裝行軍,不然以普通士卒的體力肯定無法支撐。


    所有將士幾乎都是三、四十人擠成一團坐著睡覺,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取暖。


    有些人一坐下就躺倒沒了動靜,旁邊的袍澤立刻一邊大喊醫療兵一邊將昏迷的隊友扶正。


    很快就有一些臂上綁著紅巾的士兵趕去救護傷員,之後他們就會把傷員抬到幾個緊急搭好的帳篷裏照顧。


    醫療兵是這些天盧裕親自培訓出來的,雖然經驗非常不足,但基本的戰場急救還是會一點的。


    軍中倒是有一個老郎中,是盧裕用月俸十兩連著全家一起綁...請來的。


    不過對方身子骨經不起折騰,隻能待在大營裏坐診,平時就是負責給大家看看頭疼腦熱之類的的病症。


    戰場手術是由終結者包攬,軍中暫時還沒有那麽急需軍醫。


    隻不過現在不能隨便購買近代軍用醫療物資,做手術隻能用現在東方的醫藥。


    至於近代以前的西方醫術...


    半個小時後,中軍位置,一群將領正圍著一塊巨石觀看地圖。


    “好了,作戰計劃就是這樣。離預定戰場還有十裏左右的路程,你們也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兩個小時後我們就立刻出發。”


    盧裕說完,重新戴好鹿皮手套,扶了扶頭上稍微歪斜的銀白色鳳翅盔,示意劉小龍收起鋪在石頭上的地圖。


    他此時外穿特製的銀白色山紋甲、披著騷包的鮮紅披風,在一眾外穿黑色棉甲的將領中極其顯眼。


    這樣雖然容易被敵方集火,但同樣能讓部下快速看到自己,對提升士氣很有幫助。


    “得令!”眾將抱拳領命,隨即利索的轉身離去。


    經過這些天的訓練,步兵2團已經能做到聽了行動。


    與步兵1團或普通的明軍營兵比起來,他們的戰鬥力雖然還差的遠,但隊列行動和紀律性服從性都已經勉強合格。


    畢竟,在被編入戰兵之前,這些人大部分已經跟著盧裕有段時間。


    在此期間,他們接受了很多準軍事化訓練和管理,對很多軍規條例也已熟記,比當初組成1團的那些青壯們訓練起來可方便多了。


    加上這些天氣溫開始緩慢迴升,盧裕已經不想再等了。


    他決定快點把山外的明軍解決掉,然後就是在南陽府西南部各處大規模掃蕩地主老財,搶上一大批糧食當軍糧。


    等到糧食囤積的差不多了,山中積雪也應該開始融化,那時候盧裕就可以領兵入漢中。


    於是,盧裕在昨天召開了戰前會議。


    經過商議,他們決定白天睡覺,晚上則連夜行軍抵達丹霞山附近的明軍大營,最好能對明軍展開一次夜襲。


    但很可惜,雪地行軍非常困難,更何況還是在山裏。


    原本眾人打算在黎明前抵達明軍營寨,結果他們發現自己就算拚了命也無法在天亮前抵達預定地點。


    既然如此,盧裕便幹脆讓所有人先休息一下,省得等會作戰時體力不支。


    其實這也是因為義軍以前沒有冬季山區夜間武裝行軍的經驗,參與戰前會議的所有人都沒料到會這樣,這才導致了此次進軍誤期的發生。


    特別是所有人都披了甲,這讓很多身體素質不怎麽好的士卒直接累倒掉隊。


    這就讓義軍兵員素質參差不齊的劣勢顯露了出來,等占據漢中後必須實行精兵政策。


    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盧裕直接拿出小本本記了下來。


    真實的戰場瞬息萬變,會影響戰爭的要素也很多,天氣就是很重要的一點。


    “看來,得把參謀係統的組建提上日程了。”


    ...


    王崢部大營西麵十裏處,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


    十幾名穿著厚厚棉衣的明軍正圍著火堆取暖,而大部分人正靠在自己的包裹上打盹。


    就在火堆旁邊,十幾匹戰馬也正站著睡覺。


    熬了一夜,這支負責監視山中流賊動靜的明軍騎兵已經困乏至極。


    像他們這樣的隊伍,還有好幾支,全都散在山區邊緣。


    除了火堆燃燒不時發出的劈啪聲,林中靜悄悄的連鳥叫聲都沒有。


    就在此時,一匹最健碩戰馬忽然打了個響鼻,還不安的用蹄子刨了刨雪。


    昏昏欲睡的總旗立刻驚醒,這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健壯漢子下意識握緊了懷中的夾刀棍,同時還低下身子四處張望。


    他那兇狠警惕的目光四處掃視,黑漆漆的樹林深處什麽都沒有出現。


    但,那匹異常神駿的棗紅色戰馬卻更加焦躁,不停的用蹄子在刨雪。


    總旗的額頭上開始冒汗,這匹馬是他的心頭肉。


    此馬不僅跑的極快,感應也一向非常靈敏。


    他輕輕推了推身邊的兄弟,對方迷糊了兩秒,隨即也立刻反應過來。


    那漢子立刻伏低身子,緊握懷中長刀的同時還摸到身下的包鐵圓盾。


    “吱吱”忽然,一聲細微的聲音從西邊的深林傳來。


    這是靴子踩在雪地上的聲音。


    “敵襲!”總旗一聲大吼,同時極速飛腳鏟出一大抔積雪蓋住了火堆。


    火堆一滅,林中立刻徹底陷入黑暗,隻能借助微弱天光視物。


    他也取到一麵圓盾護住胸腹,隻露出一雙眼睛全神貫注的注視著西麵樹林,隨時準備做出應對。


    聽到他的聲音,十幾人幾乎同時起身,個個抓取兵器四處張望。


    “嗖~”但他話音未落,一隻弩箭突然自東麵黑暗的樹林中射來,直接插在了那半蹲在地的總旗背上。


    “被圍了,上馬!”總旗忍痛怒吼,同時起身飛快跑向馬匹。


    這家夥內穿鎖甲外穿棉甲,三菱弩箭雖然勁道大,但也隻是勉強穿透防護,入肉並不深。


    就在這總旗起身的時候,十幾支弩箭嗖嗖嗖從西麵的黑暗中射來,頓時就有三人防備不及中了箭。


    一人身中兩箭倒地掙紮,另外兩人卻也和總旗一樣忍痛繼續上馬。


    明軍也不示弱,剛爬上馬,立刻就有五人一邊用雙腿控馬,一邊取下馬弓朝黑暗中弩箭飛來方向射箭。


    不過因為天色太黑,這些人一連幾箭都射空了。


    眼看剩下的十二名騎兵上馬要跑,西麵樹林中接連響起幾聲弓弦拉放之聲。


    接下來的十幾秒內,咻咻咻九支利箭接連射出,九名騎兵一個個被射落馬下。


    眼見此幕,所有人心中都驚恐不已,根本不敢迴頭。


    剩下的三人借著樹木遮擋了黑暗中神射手的視線,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


    其中最快的,便是那騎高大棗紅馬的總旗官。


    就在他一臉慶幸的以為自己逃出生天的時候,前方樹木後忽然閃出一道黑影。


    總旗一驚,直接將夾刀棍斜斜對準黑影,欲借馬速將對方戳死。


    黑影正是繞後的丁修,剛開始射中總旗的那人就是他,這時他也正快速撲向對麵的騎兵。


    等即將對撞之時,丁修就地一個滑鏟險險躲過對方的夾刀棍,同時他已經雙手舉刀向上劈出。


    丁修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把握的時機恰到好處。


    一人一騎差身而過,那總旗的夾刀棍沒戳的丁修,自己卻被劈飛半截右臂。


    總旗眼前一黑,左手握住右手斷口,差點栽落馬下。


    但他畢竟也是個殺人無數的悍...官兵,居然咬牙忍住了鑽心的疼痛,努力控馬奔逃。


    見對方還不墜馬,丁修當機立斷,順勢擲出了手中長刀。


    騎兵在樹林中跑不快,總旗此時才剛策馬跑出五六米。


    後方長刀猛然飛來,直接給他紮了個透心涼。


    此時,另外兩名騎兵已經跑出幾十米,丁修再想裝填弩箭射擊已經來不及了。


    丁修一瘸一拐的走到總旗屍體旁,一隻腳踩住對方後背,單手拔出了長刀。


    他腿上的槍傷還沒好,剛才動作幅度太大又崩線了。


    “這些夜不收放哨的時候居然敢如此懈怠,朝廷的官兵果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丁修在對方衣服上擦拭著刀身,語氣頗為不屑。


    說完,他將目光轉向那匹神駿的戰馬。


    戚家軍的覆滅,朝廷有一大半的責任。


    他對明廷,從來都談不上忠心。


    但這其實也不是這些明軍故意懈怠。


    盧裕在山裏一蹲就是半個月,這些輪流放哨的明軍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自然而然就開始鬆懈了。


    林中已經冒出十幾名黑甲漢子,此時他們正打掃著戰場。


    這些都是近衛隊的騎兵。


    因為訓練時間尚短,他們的騎術一般,戰鬥經驗也很少。


    而這些明軍夜不收個個都有豐富的戰鬥經驗,騎術和搏殺能力遠超近衛隊。


    正是因為這樣,剛才這些人才選擇遠遠的用弩射,而不是和地上躺著的這些明軍精銳拚近戰。


    一號從黑暗中走出,它手裏還拿著一張超級硬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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