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再走。


    白素貞趁機向白貴詢問她此行的見聞。。。


    多是長安與臨安的異同。


    白貴一一迴答。


    終於,從私宅的繁華地走到了城外麥田的皚皚白雪。


    “之前秦王問素貞,可否真心願意嫁給秦王為側室……”


    “妾自知身份卑賤,不該猶豫不決,但這畢竟是妾身的終身大事。妾若直言願意,就是輕諾……,此時妾身已有決斷。”


    白素貞止步,轉身對白貴說道。


    如果是她真正的身份,一介“仙神”嫁給凡人為妾室,那麽肯定是白貴這凡人高攀了。但現在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的身份隻是兗州通判家中的小姐,與白貴這秦王相比,自然卑賤的多。


    不過她也懂得如何彌補先前的話語缺陷。


    直接迴答,未免情不真、意不堅,這是輕諾。


    走了這麽長時間,她才做出了決斷,這就是重諾了!


    “白小娘子在臨安時,曾說願意做貴之側室,貴不同意。前幾日,小青入了秦王府為婢,讓貴遵守言諾,貴這才來到白小娘子暫居之地,詢問白小娘子心意……”


    “貴疑惑的是……小娘子為何這時又同意了呢?”


    白貴詢問道。


    他自然知道白素貞“三心二意”的緣由。但他想知道,如今白娘子在清醒狀況下,做出如此決斷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情根深種?!


    這不可能。


    伏羲神力之下,明鏡塵埃已掃。


    或是有更深的理由,是白貴沒想到的,所以他想問個清楚。


    一個側室之位,對他來說,不會損失什麽。


    “這一路上,奴家問了秦王十幾個問題,秦王都能一一迴答,且有理有據,這些道理是奴家不曾見過的……”


    “自古女子愛才郎。”


    “奴家不愛那詩詞歌賦之才,偏愛秦王治國理政之才。畢竟……詩才再可,於國、於百姓無利。”


    白素貞猶豫了一會,給出了解答。


    她沒了情種的影響後,理應不會愛上白貴這個凡人。但白貴的見識、智慧卻讓她為之沉迷不已。


    這或許是個可笑的理由。


    但想想那麽多下凡的仙女都愛上了讀書人,就不難理解了。白貴的治國之才,可比什麽爛大街的詩賦之才,厲害得多。更何況,白貴又不是不會寫詩。


    怎麽看,白貴都是如今天下人中拔尖的那一小撮。


    “看來小娘子心存大誌,想做那賢妃一類的人物了。”


    白貴啞然失笑。


    心底卻明白了一些東西。


    做人皇的妃嬪,對於異類來說,確實不算是一件好事。但這事情也不是這麽絕對的。如果做一個聖天子的妃嬪,那積累下的功德亦是十分可期的一件事。


    紂王的妲己是九尾狐。


    大禹的塗山氏照樣也是九尾狐……。


    塗山氏狐仙娘娘可是正經的仙家。


    另外現在白素貞已經對他種下了情種,這成道之劫轉化為了情劫,沒有那麽容易取消,不然這成道之劫豈不是就是個笑話了。


    白素貞哪怕恢複了“神誌”,如果不想元氣大傷的話,不嫁也得嫁!


    “不僅於此。”


    白素貞螓首微搖。


    是人,就會動凡心,別說她沒成仙,成仙的人,也會動凡心。除去情種的影響,她對白貴亦是動了一部分的凡心。


    莫說相公癡,更有癡似相公者。


    非情劫,這情字一途,也讓人難以逃脫。


    ……


    和白素貞、小青的事情告一段落。


    白貴已經向小青說過,願意遵守諾言,現今白素貞既然同意,他自然沒有推脫的理由。


    隻不過秦王府娶妃,自不同民間娶側室。


    雖不至於如正妃那樣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入門,但此中的禮儀,卻是不少。


    若是一般治世,這些禮儀可省去。


    但現在白貴初次治理秦、隴兩地,禮儀之重,不言而喻。重禮儀、重文教,這是一種願意誠心治理天下的表態,對士人階層放出的一種信號。


    天下大亂、禮樂崩壞,就要重拾禮儀。


    這是政治上的文章。


    當然,原因不僅如此。


    若是白素貞真的隻是個通判家的小姐,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了。但怎麽說,白素貞都是臨近成仙的仙神,自然不可能匆匆納入宮中。


    建熙二年,三月。


    草長鶯飛。


    白貴在長安重新開科舉,取士。


    閱卷作罷。


    紫宸殿。


    這是唐時舊宮名,亦是此時宋欽宗趙桓的暫居之地。


    “既然陛下沒有異議的話。”


    “今科取士就如此定了。”


    白貴坐在丹陛旁另設的桌案,看了一眼正在翻閱考生試卷的趙桓,提醒道。


    現在還是新宋,他也得給趙桓幾分薄麵,所以科考士子的考卷,讓趙桓也看上幾眼。但趙桓還真的多看了幾眼。


    也是平常白貴對趙桓太好的緣故。


    相比在金國,白貴雖說挾天子以令諸侯,但趙桓的生活卻肉眼可見的在變好。


    去年來的時候黑瘦,現在白胖了不少。


    “是是是,朕看好了。”


    趙桓不敢拿大,連連點頭。


    他雖然心底明白白貴是亂臣賊子,但心底還是懷著一絲希冀。說不定白貴如曹丞相一樣,最初隻想做一個征西將軍。而科舉看似隻是平常小事,可若是他能借這個機會施恩於眾,說不定能憑此籠絡心懷大宋的士子。


    但沒想到,白貴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


    白貴點頭,示意書吏拿走試卷。


    “既然陛下安泰,那麽臣就告退了。若陛下真的對科舉士子試卷見獵心喜,也可作詩於素箋之上。”


    “我聽說陛下曾在五帝城作詩……”


    “不知可否將這幾首詩詞贈予臣,讓臣張貼於書房之中,日日警醒。”


    “你我君臣魚水相歡,豈不是天下之樂事?”


    過了一會,白貴開口道。


    他這些日子對趙桓太好,讓趙桓有些拿捏不清自己。


    所以適當逼一下趙桓,讓趙桓別給他搞什麽“衣帶詔”的幺蛾子。漢獻帝好歹罪不在他,而在於桓靈二帝。但北宋滅亡,這罪責和趙桓分不了關係。


    趙桓臉色微變,歎了口氣,讓宦官磨墨,然後開始提袖寫詩。


    “曆代恢文偃武,四方晏粲無虞。奸臣招致北匈奴。邊境年年侵侮。”


    “一旦金湯失守,萬邦不救鑾輿。我今父子在穹廬。壯士忠臣何處。”


    字是瘦金體。


    趙佶所創的瘦金體,他這個親兒子也會。


    詞牌為“西江月”。


    “不知陛下以為臣為忠臣良將否?”


    白貴拿起詩詞一看,再問。


    “自是算得。”


    “秦王有救駕之功……,朕禍患以失社稷,現今有秦王統領百官、黎民,天下暫可安康,此是秦王之功也,朕心喜之。”


    趙桓強顏歡笑道。


    話畢。


    唐閎這個兵部尚書,秦王內相走了進來。


    “啟稟秦王……”


    “康王使眾掘白氏祖墳,掘開之時,有金光滿霞,紫氣蒸騰,相士早傳此有天子氣,另在墳塚中挖到一龍首金人……”


    “餘眾皆不敢再往下挖掘。”


    他手捧弧板,說道。


    “什麽?”


    “康王竟然如此?”


    白貴目呲欲裂,勃然大怒道。


    當然,這是假的。


    他早就施法將白氏祖墳的棺槨向下壓了二十丈。趙構即使嚴令這些人繼續挖掘,得到的也隻是空墳。


    “此是構弟這個亂臣賊子所為,與朕無關。”


    趙桓聽到趙構掘了白氏祖墳,立刻嚇得臉色慘白。要知道掘了祖墳,不管是哪朝哪代,這可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所以他立刻就撇清了此中的幹係。


    不過在聽到唐閎後半句話後,他麵色一緩,沒有真正挖下去,這仇不大,可他仔細琢磨這句話,神色又是一變,“白氏祖墳有天子氣?”


    這個傳言他早就聽過。


    隻不過現在趙構挖了白氏祖墳後,立刻就證明了這個傳聞。


    “莫非白氏當真可王?”


    趙桓內忖道。


    從白貴從軍到現在的種種經曆,讓人實在眼炫神迷。現在白氏祖墳挖出了龍首金人,又有如此異象,這似乎已經證明了白貴是天命所歸。


    有事跡、有異象,不是真的,也勝似真的。


    “宣朕旨意,罪臣構挖掘白氏祖墳,此事天地不容也,朕深感痛懷。特賜秦王九錫,冕十旈。”


    趙桓對宦官喊道。


    他現在也心累了,與其白貴這個權臣逼他,還不如他主動一些。


    賜九錫,冕十旈。


    這是即將篡位權臣的待遇。


    他現在主動了,或許在白貴這裏,還能保住他一條姓名。


    “臣……遵旨。”


    白貴後知後覺,躬身行禮。


    趙構在金軍撤兵之後,聽說白氏祖墳有天子氣後,就迫不及待令人秘密開掘白氏祖墳,這個消息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隻不過因為相距臨安太遠,此時才傳到了長安。


    他四日前得到消息後,暗壓不發。


    待到科考完後,再提及此事。


    如此一來,便可借科考士子之口,傳遍秦隴兩地。


    同時,亦可在殿試之時,一試科考士子之心。


    擁秦,還是擁宋。


    至於為何不在科考之前傳此消息,則是因為一旦宣揚此消息,就是坐實了他是亂臣賊子,前來科考的人數,必定大降。


    此刻,他已經將功名予了這些士子,這些士子哪會再去想著宋朝。


    這就是捐五千萬和捐一頭牛的道理。


    因為他們真有一頭牛了!


    ------題外話------


    一點半左右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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