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還是出事了!”


    在學生部辦事處的藤原部長看著眼前從玄關處不斷魚貫而入的留日生後,忍不住皺了皺眉宇,輕輕歎了口氣,內心說道。


    他第一天看到白貴的時候,就覺得這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人。唔……待人誠懇,處事有條有序,督促學生學習,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副部長,也不會和他爭權。


    但出於藤原氏流傳的血脈和教導,他還是敏銳感覺到了異常。


    今天,總算看到了。


    藤原氏是他的本姓,他的家名·苗字是房前家,出自華族的五攝家。明治維新後,五攝家列為華族之首,獲得公爵稱號……


    這也是他之所以能成為一高學生部部長的原因。


    和他的出身有很大關係。


    “你們來此,有什麽事情要辦?不要著急,學生部會給你們考慮的,絕對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藤原部長想了想,還是先寬慰麵前的這幾位,穩下去,不能在他任上出事,學生部部長這職位看似一般。


    但要知道這是東瀛最好的高中,能在此任正部長,今後為官,都是不得多得的履曆。


    在他任上,要是出了這一檔子事,沒處理好,也會讓人看低幾分。


    “下戰書!”


    劉明達沒有多說,對著藤原八太躬身行禮,然後向前,呈遞了這一份戰書帖,“美和兄說了,十日之後,他將挑戰一高乃至東大所有的劍道館、柔道館,如果他勝,今後東瀛的劍道社和柔道社必須招收留日生,不能因為門戶之別拒之門外……”


    “十日?挑戰所有的劍道社和柔道社?”


    藤原部長以及身旁的十三名副部長忍不住驚唿一聲,這口氣實在太大了,大到讓人驚訝,因為東大可是東瀛第一學府,在裏麵任教的武士可不是什麽藉藉無名之輩。


    哪怕是學生,也不乏實力高超之人。


    “不僅是學生,還有教導的武士,都可以!”


    劉明達迴道。


    “美和兄真的武道實力這麽厲害?”


    東平三郎有些驚疑不定,他知道白貴習過武,但連帶著教導武士一起挑戰,未免就有些誇誇其談了。


    華夏傳給東瀛的一些書法、畫法、茶藝的技藝,到了東瀛,附加自己的內容,就會另外稱唿為書道、畫道、茶道。


    武術,就被稱唿為武道。


    例如後世的一些煮飯仙人、壽司之神,實際和泥人張、刷子李的稱唿差不多。


    “不知,但美和兄說了,他師祖為燕南三俠之一,姓黃諱林標。”


    “為燕京綠營總教習!”


    劉明達淡淡迴上這麽幾句話。


    這就是習武之人的門戶,通報門戶!


    不是誰都有資格下戰書挑戰劍道社、柔道社的,不然誰一時興起,這些劍道社和舞蹈社的人還不被忙死?!


    但是拜在燕南三俠門下的白貴,有這個資格嗎,肯定是有的!


    “好的,這件事我會通報給劍道社、柔道社的學長。”


    藤原部長起身,臉色鄭重了幾分。


    他接過劉明達遞過來的戰書帖,認真迴禮,鞠躬。


    這件事,於此,已經不涉及私人恩怨了,而是涉及到了兩國武道之爭!


    白貴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你們既然考慮門戶之別,那我就用武道將你們的劍道社、柔道社打敗,到時候不信你們還有臉將留學生拒之門外!


    下戰書帖之後,一高將此事傳的沸沸揚揚,但也僅僅止於一高和部分東大的學生。


    畢竟……這件事究竟會鬧到什麽地步,還看十日後的踢館比武!


    究竟是不是一場笑話!


    ……


    次日,一早。


    這天是月曜日,即是禮拜六。


    不僅是東瀛,華夏也曾用七曜來計日。比如在《易經》中就出現:“九星懸朗,七曜周旋”。《尚書·舜典》也說:“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七政也是和七曜有關。


    白貴出了一高,坐上馬車,前往東京都的文京區。


    半個時辰後,文京區,白山町。


    “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


    白貴剛進入民進報的報社,就碰到接待他的人。所以他入鄉隨俗,對眼前胸前銘牌上寫著“中島信夫”的中年男人一板一眼的端正行禮。


    銘牌上有兩行字,底下一行是姓名,上麵一行是職位,寫的是“校對編輯”。


    “是白主編嗎?”


    中島信夫也客客氣氣迴了禮數。


    “是的,是劉先生讓我前來的,七天前,我就寫了信件,你們也迴了信。”


    白貴隨口迴道。


    他在來東瀛一高後,就給民進報報社迴了信。


    說話間,他也趁機打量眼前報社的景象,收拾的挺整潔。


    整潔?


    他眉宇忍不住微微皺起,這時候報社大多采用的是鉛活字排版、平台式凸印記印報,所以一家銷量不錯的報社,是不會多麽幹淨的,至少不會這麽幹淨的離譜,身上沾染墨跡是常有的事。


    這時,他信了劉學裕的話,這真的是一家剛剛創辦的報社。


    報紙銷量,估計很慘淡。


    “這是您的辦公室。”


    中島信夫將白貴引到一個偏僻的小間。


    報社的總體結構是東瀛傳統的和氏住宅,辦公室使用紙隔扇隔著客廳,大約有二十平左右,牆邊靠著木櫃,應該是有被褥的,地板是榻榻米,矮長桌,上麵堆積著一些往年報紙。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


    “這是白主編您這個月的薪酬,總共三十五日円。”


    中島信夫說道,眼裏閃過一絲羨慕。


    還沒工作,就領了這麽高的薪酬,看這人的年齡,也隻不過十七八歲。他一個月的薪酬,也才二十日円。


    “多謝……”


    白貴微微一怔,想不到他還沒工作,就領了薪酬。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估計是自家長輩對他的照顧。


    他也沒有推拒,收了下來。


    中島信夫又說了一些報社的事情,和主編的職責,就鞠躬告退離開,合上了紙隔扇。


    將信封中的日円取出,白貴塞到西裝的內襯袋裏,然後打開自己從一高攜帶來的大號硬皮黑漆書包,從裏麵取出早就寫好的稿件。


    他是不太會經營報社的,給了主編的職責也不會弄。


    但前人也有成功經驗,比如明報。


    寫小說,是出名的最快方法。他在來東瀛之前,就已經有所籌備了。


    隻見在最左側的豎格上,寫著《大秦帝國》四個大字。


    抄大國崛起這類著作也不是不可,但凡是得有源頭,知識更是亦然。他才到東洋不久,怎麽可能對各國有所見識,但今日之國不同,可舊日之國卻可。


    明人馮夢龍早就對東周列國寫過小說,文言文,名叫《東周列國誌》。


    而他本經是治春秋,又是秦省人,寫一本《大秦帝國》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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