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為證:“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


    白樂天當時是擔任的盩厔縣縣尉,寫下的這首詩詞。而盩厔(周至)縣,就是省城下轄的一縣。因為瀕臨渭水,位於西南麵,南依秦嶺,所以麥子受光早,較其他地域早成熟一些,是農曆五月割麥子。其他地域的晚熟,大抵麥客要忙到七月末左右,還要北上去鳳翔那裏割麥的。


    從古到今,百姓的貧苦是沒怎麽變過的。


    有意思的是,關中地界的民諺是:“金周至,銀戶縣,殺人放火長安縣。”


    在八百裏秦川中,盩厔縣是偏向富裕的。


    等走到南郊主道上,白貴也不敢騎馬了,下馬牽繩,走在路邊,避著行人。


    見到有一個老婦拉著板車,上麵賣著采摘好的梨子,應該是六月份的早梨,不像後世那麽果肉飽滿,但也能看出是精挑細選過的,個頭挺齊整、勻稱,上麵蓋著一層氈布,後麵有個七八歲的男孩子幫著推車。


    “你牽馬吧,我幫你奶拉會車。”


    “它性格溫順,是不會亂跑的,別擔心……”


    白貴摸了摸男孩子亂糟糟的頭發,將馬韁繩朝著他手裏一扔。


    “這可不成……”


    老婦本以為是哪個後生開了慈心,停了板車,卻瞧見是個富家少爺,就不敢接受好意,連忙推辭。


    “沒事的,額最近練武,有閑力氣沒處使!”


    白貴找了個由頭,就不由分說拉著老婦的板車,他筋骨強健,縱使下盤不如馬師傅,卻也超出普通人三成,健步如飛,一點也不見臉紅喘氣。


    《悟真篇》說:“德行修逾八百,陰功積滿三千。均齊物我與親冤,始合神仙本願。”


    強調的是一個,要練內丹,先積德行。


    雖然這是全真南宗張紫陽的話,但不意味著北宗就不修德行了,隻不過更偏向個人清修。德行該做還是得做。


    有了德行,修行能夠更快一些。


    不知真假,但做好事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老婦隻能和男孩跟隨。


    到了南門口,這裏是市集。進城是要交稅的,要是販賣活物也要交納另外的稅,所以大多小商小販都聚集在城門口不遠處做起了生意。


    隻是一處簡單相遇。


    沒什麽特別的。


    白貴順勢買了一袋梨子,不貴,也就幾文錢,老婦推辭著不要,說自家種的,不值幾個錢。他將錢塞到男孩手中,就繳了城門稅,徑直前往師範學堂。


    師範學堂是有馬廄的,在後院。


    不管是清末,還是民國,騎兵都有發揮的餘地。清國之所以被迫割讓大批關外土地,也與騎兵被羅刹國的哥薩克騎兵徹底打垮有關……


    因此欲學兵事,騎馬是避不開的。


    將馬交給學堂專門豢馬的馬倌之後,白貴穿過抄手走廊,來到了講堂耳房。


    昨夜沒有趁著宵禁的時候迴城,按例是要到齋夫這裏報備的。


    “學了武功?”


    齋夫看到白貴明顯健壯了一些的體型,微微吃驚,猜測道。


    師範學堂學武的不多,但也總有那麽幾個,富家子弟是能請得起護院的,教導幾手武功是很常見的事情。


    他緊接著眼前一亮,起身說道:“比劃,比劃。”


    須臾。


    齋夫小敗下陣,大感快慰,他看出來是白貴故意讓他,但打的這幾手,也挺舒服,他擺了擺手,說道:“事出有因,也沒什麽責罰的,下迴注意點,要是迴不來,就托人報個口信,不然丟了學生,我們也是要找的。”


    他話外是,師範學堂是有關係的。


    要是遇到什麽事,盡管可以告訴學堂,學堂會給你做主。


    師範學堂在秦省遮不了天,但和各界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隻要是從這出來的學生,一封書信過去,不難辦的事情基本上都會給個情麵辦的。


    白貴自是道謝。


    ……


    自從和馬師傅作別之後,白貴的生活除了讀書之外,也添了練武這一件事。為了方便練武,他就在師範學堂旁邊特意租了一間小院,價格不便宜,但也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不過他也沒有搬出去住,隻是特意在練武的時候去。


    在此期間,張將軍也榮升為新軍督練所委員,距離省城有點遠,練新軍不在這裏。而且他日文學習已經尚可,已經不便打擾張將軍再去教習,不過他也會隔三差五,抽一些時間,去走動走動。


    關係,是時常聯係走動來的。


    時間長了不走動,也就會慢慢淡下來。


    再這樣有條不絮的準備中,秦省的院試也如約而至了。


    院試也稱為道試,三年之內兩次,考兩場,大多都在每年的八月份舉行。這一年,也是院試的時日。


    院試之所以被稱為院試,是因為在貢院中去考。


    這是取得秀才功名最後一步關隘。


    秦省貢院是明初成祖永樂六年建的十五所貢院之一,原本設在皇城的禮部貢院早就經年被毀。此貢院位於省城正西門的安定門內,其與省城府學、提舉司相鄰,是正兒八經的官署區域。


    清晨,和縣試、府試一樣,都是趕早出去。


    隻不過貢院和縣試、府試那簡陋的考棚不一樣,貢院的號舍、席棚精良了不止一籌,在龍門前,仍能看到兩道高大的圍牆,牆頭放著幹枯的棗刺、荊棘,以防有人翻牆舞弊,所以貢院又被稱為“棘闈”。


    在龍門的東西兩側建著兩座牌坊,分別是“騰蛟”、“起鳳”。


    考生依次搜檢而入。


    入目處,就可以看到一排排櫛比相鄰的號舍,在堂下院中,又有一大池水,這是引入的城西通濟渠的渠水,與泮池差不多,也有“為士浴德”的意思。


    至於白貴,作為府首,則仍是提坐堂號,座位位於公堂之上。


    經過廩生作保、唱名之後,他入座。


    “這就是此次府城的府首?精光內斂,筋骨強健,神足氣滿,一看就是一個練家子。”坐在公堂上的方巡撫見狀微微一笑,看向一側的尹知府。


    至於陳學政,雖然官職不如方巡撫,但科考一事,是他的主場,所以位於正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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