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先出去了。”


    “走,兆海,黑娃跟額走,別杵在這,得是想當神像。”


    “貴哥,你慢慢練。”


    鹿兆鵬神色有些尷尬,拉著一臉的不快的鹿兆海和鹿兆謙匆匆走了不出。


    窗外,爭吵的聲音傳了進來。


    刻意壓低,


    卻聽得仔仔細細。


    “額這可是好心,想讓他和黑娃和好,他這是,他這是……”鹿兆海有些氣急敗壞,這個主意是他提的。


    大家誰還沒有個矛盾。


    玩弄嬉笑一場,也就一笑泯恩仇了。


    但是白貴沒有給麵子,縱使有著練字的理由,可還是讓他頗為不滿。


    “額也就把他說了一句,至於嗎?”鹿兆謙撇了撇嘴。


    鹿兆鵬打著合場,“貴哥第一天來學堂上學,想給老師留下個好印象,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你們也就別置氣了,消消氣,這是冰糖。”


    他從棉襖裏縫製的口袋裏,拿出幾塊雪白的冰糖,散給了附近的蒙童。


    “甜!冰糖真甜!”


    “不給他吃,饞死他!”


    ……


    白貴聽到窗外的聲音,有些口饞的咽了咽口水。


    大多數人類是嗜糖的,他也不例外。


    覺醒前塵半年多,雖然身體比以前強健不少,可是肚子總共搜刮不出幾滴油水,每天吃的不好不壞,沒有什麽副食相佐。


    很多人誤以為鄉下的農村,總有瓜果蔬菜,吃不完的鳥獸魚肉。


    實則不然。


    沒有現代農業殺蟲技術和篩選菜種,種出來的蔬菜不僅品質低,產量也少。良田也更多是種植產量更高的糧食,而不是蔬菜。


    清末的鄉下人食譜並不豐盛。


    “富蘭克林說過,唯堅忍者,始能遂其誌。”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白貴默誦他記憶中一些警言名句,腦袋空明,將自己的欲望暫且壓製下來。


    然後從懷裏默默的掏出一顆冰糖,含在嘴裏。


    幸福的滿足感立刻充斥口腔和大腦,甜味愉悅著身心,也補充身體缺少的糖分。


    真甜!


    高強度的用腦,也是需要糖分補充的,不然容易低血糖昏厥。


    一枚龍洋銀元在現代社會大概價值從兩千元到幾十萬元不等,他這枚龍洋銀元是普通庫平七錢二分的龍洋,價值一般在幾千元上下,他的財產兌換之後,由一枚龍洋銀元轉變為三千五百元。


    如果是庫平一兩的龍洋銀元,那麽價值就貴了,大約在一萬到幾十萬之間。


    而一包冰糖的價格也就五元錢上下。


    青銅古鏡可以按照他的心願將現代物品通過財產兌換(除了現代違禁品,槍械之類)。


    補充了糖分之後,先前使用“勤能補拙”事功天賦的後遺症有些減輕,精力重新有些充沛起來。他這時,才確定,這天賦就是消耗身體能量快些,讓大腦運轉的速度加快。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想兌換一瓶可樂,比單純的吃冰糖暢快許多。


    但可樂體積太大,也太過駭然聽聞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白貴用蘸著清水的毛筆在黑漆木板上將千字文的繁體字反複書寫,按照徐秀才教的握筆方法。


    初時他還有些書寫坎坷、艱難,可寫了兩刻鍾左右,也就漸漸掌握訣竅,隻是寫下來的毛筆字歪歪扭扭,不得神韻。


    千字文的簡體字他基本都能認識,待明白了讀音之後,兩相對照,也就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因此默寫千字文,也是將腦海裏的簡體字一一轉換為繁體字。


    簡體字並不是憑空而來,而是和繁體字一脈相承,可以說簡體字大多也是從一些書法家的行書、草書等作品中找到簡體,然後推廣傳開的。


    和標點符號一樣。


    少傾。


    三五成群的蒙童也從外邊匆忙趕迴學堂,小臉紅撲撲的,進入課堂後,就喘著粗氣。也有一些蒙童家教甚好,衣衫幹淨整潔,不慌不忙的入座。


    徐秀才不苟言笑的拿了一個黃銅鈴鐺,像是從哪個騾馬頸脖卸下來的。


    目光掃視之下。


    所有蒙童有若鵪鶉一樣的低下腦袋,拿起書卷,默默看書不語。


    很快,課堂上又重新響起了如同早學一樣的朗朗讀書聲,嘈雜,但是稚嫩的童音誦讀典籍,又是格外的悅耳。


    徐秀才又巡視一周,給不同階段的蒙童各自布置了不同的命令,有輕有重,都是按照天賦和努力程度定下的學習任務,對於周元這個唯一開始治經的學童,則沒有過多的管束,隻有再向其詢問的時候,才會前去解答。


    等逛完一周之後,走到了西北角這裏。


    “兆鵬、兆海,今日怎麽沒有留堂省書,以往你們哥倆可是最晚出學堂的。”徐秀才戒尺拍打了一下兩人的課桌,將正在看書的二人驚醒。


    “先生,額們錯了。”


    鹿氏兄弟也沒有解釋,直接道歉。


    “無需介懷,易經為首的一句話為何?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徐秀才搖了搖頭,“如果今日懈怠一次,那麽明日就會再次懈怠,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整個學堂裏麵,除了周元以外,就屬鹿氏兄弟和白氏兄弟的成績最好,也是最有可能成才的,所以他才會對鹿氏兄弟要求嚴格一些。


    當然,這也與鹿家送來的束脩最為豐盛有關,每年的節禮送的禮品也是不少。


    受人恩惠,就得盡心盡力。


    再說鹿氏兄弟也向來敬重師長,家風嚴謹,他盡心一點,自己也挺舒服。


    若是鹿兆謙……


    徐秀才斜睨了一眼鹿兆謙,沒有多說話,他對鹿兆謙也是盡心盡力教授,但比起其他學童,則又有一些差別。


    至少他這時不會提醒鹿兆謙珍惜下課時間,進行溫讀。


    “謝先生警!”


    鹿氏兄弟臉色有些白了,恭敬道。


    徐秀才點了點頭,踱著步緩緩離開,他走到白貴身旁,拍了拍白貴的肩膀,對他早學一下,沒有出去,而是選擇繼續學習,給予肯定和讚賞,希望他下次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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