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機場,晚姨這段時間已經做好了與她分離的準備,可是真到這個時候,卻又不舍。


    怎麽可能舍得呢,畢竟是看著從小長大的孩子啊。


    “晚姨,我該進去了。”


    “恩,到了那邊記得給我來電話。”


    “好。”


    她點頭,卻也明白,隻怕上了飛機那一刻,她的電話就不會再開啟了。


    看著女人進了安檢處,沒有猶豫的,也沒有迴頭。


    迴頭做什麽,難道還奢望……


    是他說的,不想再看到她。


    她也一樣,不願再看到那人。


    顧唯一,再見了,從現在開始,你的人生,沒有過去。


    ……


    她走了,他親眼看著她離開的。


    其實隻要她迴頭,就能看到他。


    但唐牧澤知道,她不會迴頭的,離開這件事,是她的求之不得。


    可是唯一,你能放下,我不能。


    如果唐牧澤真的懂得放手,早在幾年前,就放開你了。


    可惜,他學不會,永遠都學不會。


    離別這兩個字,不會成為永恆。


    後會有期。


    ……


    一個月後。


    晚姨已經徹底失去了唯一的消息,簡昕也是。


    她們都被她給騙了,電話再也打不通,也沒查到關於她到巴黎後又去了何處。就連卡都是取出了現金,沒有刷卡的記錄。


    她是下定決心,不讓任何人找到她,聯係她了。


    晚姨不願繼續留在唐家,而唐牧澤也讓人給她在鄰城鄉下找了一套房子,安置了她。


    簡昕的日子過得就更簡單了,不是去福利院實習,就是在家裏看看書,當然有的時候還會與學長偷偷的去約會。


    偷偷的,當然是瞞著小叔的情況下了


    以前還可以用唯一做借口,小叔那麽了解她,她也隻有唯一一個朋友,現在每次出去,都要找很多不同的理由。


    索性,學長現在也來福利院,不過是做義工,這樣他與她之間相處的時間就更多了。


    而到了巴黎的顧唯一,其實就一直住在巴黎的酒店裏。


    她沒有去找房子,而是像旅遊那樣,每天都會去巴黎的街道上走一走。


    這裏的確是個浪漫的地方,連流浪漢都有拿著一個小提琴在奏樂賺錢。


    難怪,媽媽會喜歡這裏。


    巴黎是浪漫的城市,也是音樂的聖地,顧唯一以前會鋼琴,可是這幾年已經沒有再彈過了。


    聽這提琴的旋律,一時間竟忘了憂愁。


    遇到susan的時候,就在這裏。


    susan是個混血,會說中國話,看到她這個中國人,就走到身邊,揚著笑說:


    “他剛才那首曲子,要是用大提琴拉出來,會更好聽。”


    顧唯一看向身邊的人,搖了搖頭:


    “是麽,我不太懂。”


    “那我看你剛才聽得那麽認真。”


    “因為好聽。”


    隻因為曲子好聽,所以她願意停下腳步,為那個流浪漢停留。


    現在的顧唯一,好像也沒什麽其他追求了。


    “這首曲子是tenter,我入學考試的時候就抽中了這首曲子。”


    “tenter……”


    顧唯一沒學過法語,susan解釋翻譯成中文,就是誘惑的意思。


    可以說,susan真的是一個說起音樂就停不下來的人。就這樣,在一旁的咖啡廳裏,她們坐了一下午。


    顧唯一更願意做一個聆聽者,聽著這個性情外向的混血女孩,跟她說著關於巴黎,關於音樂,關於浪漫的種種。


    她說,在巴黎這個地方,一個流浪漢可以沒錢,卻都會說幾句浪漫的話。


    如果說美國人是熱情奔放的,那麽法國人則是浪漫開放的。


    “對了,你是來這裏旅遊的嗎?”


    “不是……”


    顧唯一搖了搖頭,迴道:


    “打算長期住在這裏。”


    “難道……你也是來留學的?”


    susan想,看她的模樣也就二十歲的樣子,來這裏多半都是留學吧。


    留學。


    顧唯一淡淡揚了揚唇角,說到上學這件事,她想起自己好像還沒從大學畢業呢。


    真是糟糕透了,混到最後連個畢業證都沒有。


    “你剛才說到,你是巴黎音樂學院的。”


    “yes,我的夢想就是做一名音樂家,在世界各地巡演。”


    susan說著,那神情正是顧唯一現在所想要的,沉浸在一種追求中,無比期冀與向往。


    她想,自己是該有點追求了,人生總不能一輩子都虛度吧。


    想要遺忘,就要不斷用新的事物來充實自己。


    就這樣,通過susan,這個她來巴黎認識的第一個女孩,她了解了很多關於音樂學院的事。


    包括一些入學考核,和相關事項。


    顧唯一想要通過考核,其實也不算難,首先她的外交英語是過關的,其次所報考的專業是鋼琴係,簡單基礎的鋼琴曲不成問題,再加上……susan的oncle,也就是叔叔是教授,有意引薦,就簡單過了關。


    “chic!唯一我們是同學了!”


    “嗯?”


    “等你入學後,學習了法語,就知道我在說什麽了。tresheureux!”


    “……”


    好吧,susan又在說她不懂的話了,顧唯一淡笑著頜了頜首。


    “謝謝你。”


    第一次自己人生做出的第一個決定,她想這次為自己而活。


    ……


    封城。


    簡昕的實習馬上也要結束了,實習結束就意味著,她要畢業了。


    想到畢業,就想到了唯一。


    以前說好的,照畢業照時要在一起,如今……那沒良心的,索性給她玩消失了。


    “走吧,我送你迴去。”


    女孩抬眸,看著朝她走來的寧逸塵。


    她如今的男朋友,封大的研究生,也是她的學長。


    “學長,不早了,我可以自己坐車迴去的。”


    從交往到現在也有兩個月的時間了,這兩個月她都是利用白天在福利院實習的時間和他一起,每次從福利院出來,就自己坐上車迴家。


    這一次,他卻提出要送她。


    簡昕自然是,不想的。


    “馬上就要下雨了,我不放心,還是我送你吧。”


    “額……我家很遠的,在郊區。”


    “那就更要送了。”


    寧逸塵說著,攔了一輛出租車,給她打開了車門。


    簡昕站在原地,不由得咬了咬唇,這要她怎麽說呢。


    這時,一輛黑色的勞特萊斯朝福利院大門駛來,簡昕眼珠子一亮,這是小叔的車。


    那車上下來的男人,一身黑色阿瑪尼西裝身形修長,深黑色的瞳孔中看不出絲毫情緒,狹長的眸光睨著不遠處的人兒。


    寧逸塵往簡昕的視線看去,問道:


    “怎麽了?”


    “……”


    簡昕想,這下慘了,小叔怎麽會來接她呢。


    看著男人朝自己步步走近,女孩隻好向身邊的寧逸塵解釋道:


    “我小叔來接我了,學長不用送我了,你先走吧……”


    卻是寧逸塵聽到小叔兩個字,將那出租車的車門合上,沒有打算走。


    簡昕現在是他的女朋友,如今她的小叔在這裏,他不去打聲招唿,未免太過無禮。


    簡易南過來時,簡昕不得不硬著頭皮介紹道:


    “小叔,這位是……我的學長,他今天是來福利院做義工的。”


    “簡先生,你好。”‘


    寧逸塵不知道簡昕這位小叔的歲數,看著倒不像是長輩,但那全身上下透著的凜然,毋庸置疑。


    卻是禮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對方目光不曾落在他的身上,隻見手臂挽住了女孩的肩,冷冷的兩個字,沒有任何溫度:


    “迴家。”


    簡昕悶著聲,都不敢出聲,轉身跟著簡易南走時,迴了迴頭,看著站在原地的寧逸塵。


    想說再見,但司機先生已經開了車門,她隻好坐上了車。


    就這樣,那黑色的車影在寧逸塵的視線中,漸漸遠去。


    留下他一人,還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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