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為厚實的皮卷應當是鞣製羊皮做成的,遠遠要比紙張更加易於保存,可惜這地方也沒什麽特好的保存環境,這皮子已經多處爛掉了,上麵散發著難聞的氣味,猶如從垃圾堆裏拎出來的個物件兒似的,經過鷂子哥的清理,上麵依稀可見類似於刺青一樣的圖案。


    這像是……一幅地圖?


    細細觀察了一陣,我終於知道鷂子哥為什麽會說衛老六救了我了。


    羊皮卷上的是連續的幾座堡壘,拱衛著一座古城,測繪的極其詳細,古城和堡壘的整體布局,山川、河流等盡在其中,可以說是一目了然。


    我幾乎一眼就辨認出……這不可就是我老家古時候的地圖麽?


    我老家這邊現在算是內地,在古代卻是邊疆,距離殺虎口不過幾十公裏而已,殺虎口又叫殺胡口,聽名字就知道了,這是以前中原和北方遊牧民族頻繁軍事衝突的地方,所以在整個古代史上,老家這頭就沒繁榮過,它壓根兒就是以前的軍事堡壘,唐代的時候設立過一座遮虜城,駐紮著遮虜軍,周邊又有幾個堡壘相連守望,後來李克用兵陷遮虜城,那座古城就空了,隻餘下幾個堡壘相連守望,漸漸成了現在縣城的幾個區域。


    總的來說就是,這地方的布局幾千年就沒怎麽變化過,我如何能瞧不出地圖上畫的那就是我老家的地圖?


    我聽我爸說過,在那個禮官祭天、法力無邊的黑暗時代裏,為了避免被那些達官貴人拎到墓葬裏殉葬,我們家才躲到了邊境上,在這裏為邊軍收屍,安置邊軍的屍體,現在遮虜城裏那些舊時戰死邊軍留下的墓葬,基本都是我們家人埋下去的,埋完唐朝的遮虜軍,又埋在荷葉坪養馬、最後齊齊戰死的楊家將好漢,一條條的好漢都是被我們親手送進了墳墓裏,單單憑這一條,我們家在舊時也挺得那些戍邊軍人尊敬的,家庭住址就沒變化過,唯一變化的就是房子在不斷翻新而已。


    破破爛爛的羊皮地圖上,有一塊位置濃墨重彩的標注了,那個位置對應到現在的老家地圖上,可不正是我們家麽?


    這幫麗人來這裏幹嘛可想而知了!


    她們壓根兒就是衝著我們家來的。


    如果當時真被她們摸上門去,我們這一脈恐怕早就被斬盡殺絕了!!


    “看來衛老六就是因為這個才把她們斬盡殺絕的,當初衛襄子之所以願意自鎮燕山龍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被衛老六說服了,他說自己沉淪黑暗,就是想守護禮官一門的香火,照現在來看,宋朝的時候,他應該還是絕對清醒的,仍舊在履行著自己的使命,不過,我咋就覺得這麽毛骨悚然呢?”


    我兀自嘀咕著:“不過,這批麗人在春秋時期就已經重獲自由了,她們至少有一千年的時間遊離在人世間,照她們的行徑來看,這一千年裏,她們恐怕一直在費心竭力的絞殺我們衛氏一門,分散在全國各地的衛氏族人也不知被她們殺了多少,為啥偏偏輪到我們這一脈的時候,衛老六弄死了她們?


    難道是因為衛襄子的緣故麽?所以丫特意的關照了一下衛襄子的直係後代?


    我看不想,按衛老六那坑人的個性,良心發現這種事兒不可能存在,他都沒良心,發現個屁呢!


    還有,據我所知,我們這一脈衛氏族人確實也有很多被魑魅魍魎害死了,但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跳梁小鬼,我還一直納悶,憑我老爹那點手段,做的那點布置,要是來個大家夥,根本防不住,為何偏偏一千多年了還是相安無事?而分散在各地的衛氏族人幾乎都被殺幹淨了,現如今可能隻剩下我們這一脈了。


    難道說……像麗人這些真正的大家夥,都被衛庶人給幹掉了?


    到底是為什麽呢?衛庶人為什麽這麽青睞我們這一脈?”


    我越嘀咕,就越覺得背後涼颼颼的,總覺得一個老六正在看不見的角落裏偷偷窺視我,旁邊還有一條又黑又毒的惡狗……


    很顯然,衛庶人莫名其妙的摻和,讓這件事情變得愈發的撲朔迷離了。


    許是見識過他坑人時候的嘴臉,即便他難得做了一件好事,救了我、救了我們這一脈所有人的性命,我也實在是很難感激的起來,總覺得他救人的行為背後都滿是陰謀詭計。


    這大概就是,當你對一個人充滿偏見的時候,哪怕對方隻是唿吸了一下,你都覺得他是放了一個臭雞蛋屁,非得離他三丈之外才好。


    除此外,這地下的暗室裏倒是再沒有別的發現了。


    事涉兩個天官,而且看起來都不像是什麽好人,事情也是撲朔迷離,以至於我從暗室出來的時候,人都在渾渾噩噩當中。


    不久之後,一直在山下休息的老白帶著光頭強和二禿子晃晃悠悠的走上山來,他倒是對趙小刀等人很熱情,隻不過因為紅娘子的原因,這些紅娘子身邊的親近人兒就很難給他什麽好臉色了,就連最是長袖善舞的玉玲瓏都是斜著眼在看他。


    天蒙蒙亮時,一夜搏鬥留下的狼藉和屍體終於處理幹淨了。


    麗人族留下的遺跡我讓無雙重新填埋了起來,有些事情,還是永遠讓它埋在地下比較好。


    隨後,我們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穿過莽莽蒼蒼的大山,臨近蘆芽山景區的時候,讓鷂子哥去把車開了過來,這才遠遠駛離。


    隻是,因為趙小刀的傷和梅娘身上的屍毒,我們沒有就此返迴太原,而是就近去了縣城,在我家裏先住了下來。


    我幫梅娘開了藥方子,又讓鷂子哥去買藥,而後又為趙小刀仔仔細細縫合了傷口。


    待忙活完這些,時間已經是中午,及至此時,我才有時間和張歆雅聯係了一次。


    我師父還是沒醒,但張歆雅說,我師父的狀態越來越好了,讓我放心。


    我又把這次出來的事情事無巨細給她說了一下,本是想讓她安心的,結果嘴賤提到了衛庶人,張歆雅整個人立馬就不太好了,小心翼翼的問我,是不是想不開了,又想去摻和這個老六的事情,我苦笑了一聲,然後張歆雅就沉默著掛了電話,她雖然沒說什麽,但我知道,今天晚上她肯定是不大好入眠了。


    衛老六,這個千年不死的老東西,就像是一片陰鬱的黑雲,一直籠罩在我們的頭頂上,莫說是我們,我估摸著我師父都有心理陰影,雖然他沒說。


    在我家裏大概停留了兩天多一點,梅娘醒來了。


    她這一趟也是鬼門關上迴來的,過去的兩天時間裏,時而高熱不退,時而又麵部布滿寒霜,體內陰氣衝天,好幾次連我都擔心她挺不過來了,她倒是真的掙了條命迴來。


    眼看趙小刀大概可以下地,梅娘也醒了,我和鷂子哥商量了一下,決定先返迴真武祠。


    花船的事情也好,衛庶人、衛伯言兩位天官的事情也罷,到底如何抉擇,最終還是得我師父來拿主意的。


    ……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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