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耍了……”


    我輕聲一歎,生出一股濃濃的挫敗感,至此如何能不明白這又是那牙儈的奸計?


    都說狡兔三窟,這個牙儈比兔子詭詐奸猾的多,她心裏很清楚無根之人就是自己的軟肋,於是俞含之就成了她擺在明麵上的迷障,她自己便可以安然無恙的躲在暗中了,似她這樣的邪術士,唯有縮在暗中,方能進退有度。


    “別灰心。”


    鷂子哥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輕聲道:“雖然這個女人不是牙儈,但想來牙儈不會離她太遠!”


    我抬頭望著他,這話讓我心氣兒稍稍活絡了一些,問道:“這個腦後的圖釘是不是有什麽講究?”


    “穿骨之釘,迷心毒藥。”


    鷂子哥笑了笑,看了俞含之一眼,輕聲道:“我們幾個認錯了人,讓你受了傷害,便替你除了這束縛在身上的枷鎖,還你一個自由身,從此兩不相欠。”


    說著,他用手指輕輕掐住那枚圖釘,徐徐將之從俞含之的後腦勺裏拔了出來,沒有鮮血流出,可俞含之卻渾身抽搐了起來,她被小稚一言點破命運,心神受了創傷,猶如行屍走肉一樣,此刻喉嚨裏卻發出低沉壓抑的嘶吼聲,充滿了痛苦意味,眼珠子不停的像上翻著,隻餘下兩顆白花花的眼球,說不出的詭異,絲絲縷縷的綠色黏液順著圖釘溢出來,待完全拔出後,能見那圖釘上竟是些透明的觸手,不停的搖曳著。


    “這是活物?”


    老白悚然一驚,隨即蹙眉道:“不像是蠱蟲,也不知到底是些什麽詭異玩意。”


    “算不上活物,也不是蠱蟲,算是一種巫毒。”


    鷂子哥掏出打火機,將圖釘放在火苗上炙烤,那些透明觸手瞬間就被燒焦,散發著一股怪異的氣味,隻有蛋白質燃燒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味道。


    做完這些,鷂子哥才笑著說,這種毒就叫做迷心毒,其實是一種蛇毒。


    古代南方多鴆鳥,那時候這種東西還沒有滅絕,鴆鳥常常以毒蛇為食,其中就有一種盛產於嶺南的巨蟒,名叫五環花蟒,這種蟒蛇如其名,與金環蛇相似,身上有色環紋,色環紋共有黑白黃藍紫這五種顏色,據說這玩意和緬甸蟒是近親,眾所周知,蟒蛇是無毒的,全靠龐大的身體纏繞動物進行捕獵,而這五環花蟒,偏偏是一種有毒的巨蟒,平均體長都在三十多米開外,絕對的龐然大物,可捕殺華南虎,所依仗的就是獠牙中的劇毒。


    在嶺南地區還是一片洪荒的時候,這種東西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即便是專門捕食毒蛇的鴆鳥都經常栽跟頭,據說鴆鳥捕殺這玩意的時候,全靠遊走,憑長喙啄開其頭骨,在利用利爪將是剖開,等死透了才會落地進食,一個不舍,甚至可能會被反殺。


    不過,伴隨著鴆鳥的滅絕消失,這種五環花蟒也隨之消失了,到了現在也就隻有一些地方傳說和古籍中還有它的蹤跡。


    五環花蟒利齒中的劇毒,就是這種迷心毒。


    有人曾經中了這種毒蟒的毒,眼花繚亂,幻覺叢生,稱其為鬼迷心竅。


    嶺南地區的巫師采擷這種毒蟒牙齒中的劇毒,塗抹在釘子上,將釘子從人腦後釘入,此人立即就會陷入無邊幻覺中,心魔叢生,這時巫師會為其灌輸效忠自己的思想,這種手段實際上和現代心理學領域的催眠和心理暗示有些相似,隻不過借助了五環花蟒的毒素,更加霸道一些,但凡被迷惑的人,從此任勞任怨,巫師說什麽,他就信什麽,活在夢裏,再也不睜眼看一下人世間,此時巫師若在施以巫術的話,甚至可以讓此人成為傀儡,能親身感受傀儡看到的和觸摸到的一切……


    時至今日,這種迷心毒已經非常稀有,都是舊時的巫師們遺留下來的,太平道這種傳承已久的邪惡組織內部保存了一些也很正常,這估計是牙儈在被趕出來之前隨身偷偷帶走的。


    俞含之顯然就是中了這樣的手段,甚至我可以想象,在她難產孩子夭亡的時候,她承受了巨大的痛苦,這個時候牙儈跳了出來,讓她成了自己的傀儡,並且告訴她,無根之人就是她的孩子,於是,俞含之才會如此傾心的照料無根之人這麽多年,並且打心眼裏認為無根之人就是自己的孩子,而牙儈也正好能借著她的眼睛和感官去看望無根之人,如同她親眼所見一樣。


    “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包括邪術。”


    鷂子哥說道:“這種迷心毒是有範圍限製的,如果施術者離傀儡太遠,就感受不到傀儡所感受的一切,所以,牙儈即便不在這裏,也一定在這附近!”


    這就對了,這個小區的風水也確實是最適合牙儈養傷的。


    我看了眼俞含之,對方似乎遭受了重創,這個時候已經陷入了昏迷中。


    她淪為傀儡不是一天兩天了,十幾年來牙儈一直再借著她間接的探望無根之人,我就不信那牙儈不會在這裏留下絲毫的蛛絲馬跡,轉身在其他房間裏倒騰搜索了起來,但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俞含之的家很大,光臥室就有三四個,不過,她是個獨居者,這些臥室大都閑置著,幾乎成了囤房東西的倉庫,這些地方根本不值得查探,反倒是保姆間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裏隻有一支小床,小床的對麵是好幾塊屏幕,這些屏幕上顯示的全都是監控畫麵!!


    從小區入口開始,一直到這棟樓下,每一個角落都監控到了!


    明顯,這些攝像頭不是小區物業安的,沒有哪個小區會這麽幹,完全是私人行為。


    一個保姆,又不是貼身保鏢,誰家保姆會幹這種事情!!


    床頭櫃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茶水,我摸了摸杯子,水還是熱的,床單上痕跡很亂,明顯保姆離開的時候很匆忙……


    看到這一切,我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哆哆嗦嗦的對老白說道:“正主兒剛剛和我們擦肩而過!!”


    老白一愣,隨即道:“你是說……剛剛樓下那個女人?”


    “不可能是她吧?”


    小稚不知何時跟了進來,開口道:“我看不透那個牙儈的,可是卻看到了那個女人的命運。”


    “傻姑娘,你才多一點道行喲!”


    我歎息一聲:“有的人命數有異,比如說我,或者是青竹,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命運過於複雜,所以你看不透,除此之外,還有人會在自己身上施加手段,讓你看不到!!牙儈明顯是屬於後者,我們都忽略了這一點!!”


    事情已經是明擺著的,我們和牙儈一明一暗,我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她見過我們,我們卻沒見過她,當付慧城調查俞含之資料的時候,她應該還沒有察覺到,並不知道我們已經通過點點滴滴鎖定到了無根之人身上,直到……我們幾個進入小區!!


    那時,她應該正躺在床上,一邊喝茶,一邊看著監控錄像,當她看到我們幾人的時候,應該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床上淩亂的痕跡就足以說明這一切,於是,她不再用玄術遮掩自己的命運,大大方方的讓小稚看到,藉此蒙混過關,而俞含之也是她故意留下的,就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


    爭取時間做什麽,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無根之人!!


    無根之人所在的那家醫院離這兒可不遠,我們又在俞含之的身上耽擱了太長時間,也不知來不來得及了!!


    我哆哆嗦嗦的摸出手機給張歆雅打電話,他們和我們一樣,都被付慧城那副資料給誤導了,全身心的在盯著俞含之出現,防不勝防下,誰知道會出什麽事情。


    一連串的忙音過後,甜美的女聲機械般的提醒我無人接聽。


    我額頭已經見汗,又嚐試著聯係無雙和付慧城。


    無一例外,全都無人接聽!!


    “出事了……”


    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自己的臉色恐怕和死人差不多,頭也不迴的往外跑,同時吼道:“別管這裏了,去醫院,無雙他們可能遭了毒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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