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什麽怪物?!


    我身體在這一瞬間都僵直了,猶如被什麽洪荒猛獸盯上了一般,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這是一種源於食物鏈的絕對鎮壓,就像掠食者與食物彼此碰麵了一樣,弱的一方甚至都興不起反抗的念頭,僅僅是一眼,竟讓我心驚膽戰,比在大興安嶺遇見那頭紅羆時壓力還要大。


    “嘶,嘶嘶……”


    地道中傳出陣陣低沉冰冷的嘶鳴聲,一顆碩大的頭顱無聲無息從中探了出來,緊接著是身體……


    “這是蛇嗎?”


    老白也繃不住了,向身後看了一眼,原本打開的機關門“轟隆”一下子閉合,將我們完全困在此處。


    眼前這究竟是個什麽玩意,我說不好,壓根兒就沒聽說過有東西長成這個模樣的,但有一點我倒是很確定,這絕不是蛇。


    怎麽說呢,這怪物乍一看倒是與黃鱔有幾分相似,但實在是太龐大了,足有數十米長,軀幹堪比水桶粗細,通體呈現出一種黝黑鋥亮的色澤,腦袋卻格外的大,口中密密麻麻全是獠牙,一排又一排,幾乎覆蓋了整個口腔,比鯊魚的牙齒還要驚悚滲人,雙目足有成年男子兩個拳頭大小,通紅發亮,充斥著暴虐,它這一出現,原本還算寬闊的石室都一下子變得擁擠了起來。


    張歆雅原本見到鷂子哥後就顯得有些沉默,此刻也受到了驚嚇,忍不住說道:“這好像是一種盲眼蜥蜴……”


    盲眼蜥蜴?


    我第一想法是絕對不可能,不死民豢養過一種體型龐大的盲眼蜥蜴作為肉食來源,岩畫上有過這種盲眼蜥蜴的形象,生有四肢,乍一看與娃娃魚相似,眼前這東西沒有四肢,形如黃鱔,怎麽看都和蜥蜴不沾邊。


    “真的是這樣!!”


    張歆雅急道:“外界有人發現過自然孕育的盲眼蜥蜴,真的是沒有四肢的,和眼前這個東西很相似,但是體型很小,隻有十四五公分的樣子,當時看到壁畫上的盲眼蜥蜴時我就想說來著……”


    不過,這東西究竟是什麽現在已經不是很重要了,我眼巴巴的盯著這怪物,全神戒備著,然而,接下來卻出現了完全出乎我預料的一幕。


    隻見,這怪物竟朝雪遊動了過去,赫然是盯上了石榻上的師曠!!


    我終於明白雪為什麽不願意把這東西放出來了,原來這東西是不分敵我的,對它來說,這裏一切有血有肉的存在皆是食物,哪個離它近就吃哪個!


    雪一抖手,一支潔白的玉笛已然出現在她手中,朱唇輕啟,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


    那怪物聽到笛聲後,龐大的身軀一顫,竟徐徐退後一些,頭顱一轉,猩紅的眸子看向我們。


    我明白了,笛聲竟可以控製這怪物!


    “吼!”


    咆哮聲響起,鷂子哥毫無征兆的就動手了,他的吼聲已經完全與人不沾邊了,充斥著獸性,雙腿在地上一彈,直撲雪而去,意圖奪取雪手中的玉笛。


    雪一邊奏笛,一邊如柳絮般向後飄去,不喝鷂子哥硬碰,反倒是笛聲在此刻陡然變得鏗鏘有力起來,成了殺伐之音。


    怪物嘶鳴一聲,如離弦之箭般朝我們激射而來。


    準確的說,它的目標隻有一個——我!


    笛聲一響,它完全受到雪的操控,自然是要取我性命。


    “唿啦!”


    一股惡風撲麵而來。


    這怪物兇悍無比,血盆巨口大張著,口中無數牙齒閃爍著寒光,那嘶鳴聲都似乎是一種獨特的聲波,震得我腦子生疼!


    “小心!”


    我大喝一聲,一下子將老白和張歆雅推開,一步踏出,一刀朝那怪物奔來的頭顱上砍去。


    然而,有人更快!


    茳姚輕喝,一躍而起,一腳踢在這怪物的下巴上,踢得對方頭顱一揚。


    我這一刀緊隨其後落下,不過我沒想到茳姚會率先出手,這一刀自然是劈空了,不過在鷂子哥的訓練下,如今我用刀早已是爐火純青,一刀劈空毫無慌亂,手腕一凝,刀勢急轉,化劈為削,直接掠過怪物的脖頸!


    噗!


    一聲悶響傳來,我隻覺百辟刀劃過的地方竟有種油光水滑之感,沒有鮮血,亦不曾聽到怪物慘叫,對方的皮膚就像是刀槍不入一般,根本劃不破!


    由不得我多想,怪物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下一刻,身軀一擺,尾巴高高舉起,轟然朝我頭頂砸落下來,與此同時,腦袋一收,又猛地向前一頂,茳姚甚至都來不及落地就被頂個正著,直接倒飛出去。


    我則迅速騰挪跳躍,離開了原來的位置,怪物的尾巴幾乎是貼著我就落了下來,砸在地麵上後,“啪嚓”一聲爆響,石板爆碎,碎石子兒橫飛四濺,有些擊打在我身上,更有一枚貼著我的太陽穴劃過去,頃刻間我皮開肉綻,若是角度稍稍偏一些,隻怕我的眼睛就完了,甚至被直接擊穿頭顱都不是不可能,這怪物的力量太驚人了,飛濺起的石子兒衝擊力不說是出膛的子彈,隻怕也差之不多了。


    我堪堪躲過這一擊後,人已經在怪物的身側了,挺刀就刺。


    這怪物的驚人防禦力我早有體會,這一刀更是含了渾身的氣力,哪怕是幾張牛皮疊在一起恐怕也能捅個對穿,可結果卻讓我傻眼,這怪物的身上有一層看不見的粘液,比抹了油都可惡,根本沒有著力點,刀尖確實是刺在它身上了,可立即滑偏,我也因為慣性一下子撞在這怪物的身上,對方一擊落空的尾巴猶如無骨之蛇一樣,“哧溜”一下朝我纏繞過來。


    這迴我已經是躲無可躲了,立即被纏繞了個結實,當真像是被大蟒纏住了一樣,對方的身體在不斷收緊,壓迫的我唿吸艱難,感覺體內的血管都要生生爆裂開來一樣,鼻孔裏已經溢出鮮血。


    老白他們見此,不顧兇險的撲上來,一時間,刀槍劍戟,拚命的往這怪物身上招唿。


    結果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根本就沒用,不是滑開了,就是力量不足,無法破開對方的皮膚。


    這還怎麽打?


    我的直覺是對的,這東西比我們遇見那紅羆厲害太多太多了,紅羆兇悍,至少刀子砍上去能見血,會疼會慘叫,打到致命處會咽氣,可眼下這怪物比泥鰍滑溜,防禦力驚人,就像是一隻縮進殼中的烏龜,讓人根本無從下手,偏偏力量還那麽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幾乎是毫無弱點的!


    我渾身不停的扭動,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爆裂開來了,忍不住大吼起來,試圖從對方的纏繞中掙脫出來!


    這怪物身上盡是粘液,按說掙脫它的纏繞並不是什麽難事,實際上,當我開始掙動時,對方的皮膚上就像是憑空生出了無數吸盤觸手一樣,將我死死拽住,根本掙脫不了!


    這怪物接了雪的指示,完全針對我,對於老白他們的攻擊全然無視,頭顱轉了迴來,高高舉起,猩紅的眼睛俯視著我,張開嘴就朝我頭顱上咬了下來。


    若是被咬個結實,就憑對方那滿嘴的利齒,我這顆頭顱不得直接碎裂?


    “孽畜找死!”


    茳姚大怒,眼看攻擊對方身體沒用,一躍而起,照著對方的腦袋又是一腳,將之踢開。


    老白他們見此,也紛紛攻擊這怪物的頭顱,不讓對方撕咬我……


    怪物大怒,嘶鳴不停,腦袋左搖右晃,不斷將老白他們撞開,隻是這生死存亡之際,老白他們自然也是拚命了,張歆雅被不止一次撞開,老白幹脆直接抱住了對方的頭顱,兩手都摳進了對方眼睛裏,隻是,這怪物的眼珠子就像是假的一般,手都掏進了眼眶裏,都不見一絲血流出來,更不用說眼球爆裂了……


    一時間,他們竟然真的鉗製住了這怪物。


    隻是,人力有時窮,這樣的拚命又能堅持多久?如無意外,我遲早還是要喪生在這怪物的口中。


    情急之下,我也顧不上自己的猜測究竟對不對了,就像是落水後眼前的最後一顆稻草,誰還管它堅不堅固?先抓住了再說,當下我昂頭就大吼道:“禮官一門幾經磨難,幾十代人遭了詛咒,香火幾近斷絕,我便是這世間最後一個禮官,師曠,你他媽難道還要繼續在一邊看著這個瘋婆娘逞兇,肆無忌憚的殘殺你故友的子嗣,讓他斷子絕孫,徹底絕了香火嗎?這是你當年心軟留下的毒瘤遺害,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語落刹那,一道幽幽歎息聲忽然在這石室中響起……


    “時也?命也?!機關算盡又如何?白雲蒼狗,不過一場悲涼千秋夢,罷了,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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