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的話音一落,也沒見他怎麽動作,他身後被束縛在半空的莫言忽然雙手緊緊掐住自己的脖子,兩隻腿跳舞般不斷踢蹬。顯然,他快死了。


    曹雲臉上一黑,沉聲道:“放了他,我們好好談談。”


    變一臉的好笑神色,說道:“談談?剛才不是已經談過了嗎?你不是已經做好覺悟了嗎?”話雖然這麽說,那邊的莫言卻暫時又安靜下來了。


    “你想要什麽?”曹雲問。


    變滿臉不屑的笑容,故意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大聲說道:“謔?你現在終於想起問這個問題了嗎?我還以為你打算死撐得到呢!”


    曹雲默然。


    變似乎感到了一絲愉悅,咧嘴一笑,又說道:“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它。”


    說著,將石盒放迴了手中,石盒在它巨大的手掌中,看上去就像普通人拿著一顆小石子一般。然而正是這顆“小石子”卻是大荒無數生靈存亡的關鍵。


    “它現在不是就在你手上嗎?”曹雲說,“你認為我能把它從你手上搶過來?”


    變譏諷地搖搖頭,說道:“人類小子,不要跟我玩這種低級的花樣,你忘了我是誰嗎?我是曾經侍奉過修真之神的神牛變!”


    “你以為我會不了解石盒?不知道它是會認主的?我知道這些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那裏呢!”


    曹雲再次無言,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唯一的能翻盤的機會。


    別看他和變現在似乎相處得還不錯,兩人之間的火藥味似乎不濃。但這一切都是假象罷了,雙方都是明白的,戰鬥隨時有可能爆發。


    曹雲在等變的警惕最低的那一刻,他和變的實力差距甚至比他和元傑的實力差距還大。那次對陣元傑,要不是小黑妞及時出手,元傑的一招他都接不下。


    而變無疑比元傑強得太多太多了,盡管他說他現在隻有全盛時期的百分之一。


    但是,想想吧,他的全盛時期,可是能參與到兩位聖使的戰鬥的存在啊!


    因此,他唯一的機會是趁變最放鬆警惕的那一刹那,來個突然偷襲。年輕人對付這種老江湖,沒有辦法,隻能搞偷襲,哪怕被罵不講武德,也得這樣做。


    除非不想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某種意義上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想輸而不想贏的人。想贏,有時候就得不擇手段。


    何況,偷襲也不算是什麽十惡不赦的行為,很正常。很普遍。


    因此,曹雲現在故意表現得十分弱勢,十分乏力,十分沒有戰鬥欲望。


    這些當然都是為了麻痹變,隻是變畢竟是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都說薑是老的辣,他可真正是夠老了。


    老到一眼就能看穿曹雲的心思,所以,表麵上他雖然沒有什麽表示,暗地裏,卻時刻提防著。


    畢竟,這家夥實力雖然弱到和一隻螞蟻沒什麽區別,畢竟是主上的繼承者,是石盒的主人。如果說大荒誰最具有意外性,那無疑就是眼前這個看上去弱小無比的人類小子。


    他看上去弱小,然而卻有無限的可能性,卻能創造一些出乎別人意料的奇跡!


    變相當明白這一點,他跟隨修真之神多年,整個大荒,他隻真正服從和尊敬修真之神,甘願做他的坐騎,為他服務。


    那是因為,即使強大如他。在修真之神麵前,尤其是在擁有石盒的修真之神麵前,他也弱小得跟個嬰兒一般。


    石盒實在是一樣神奇又強大無比的神器,超越世間萬事萬物,它的主人,又豈能等閑視之?當然不能,誰要是真的那麽做,那麽吃虧的一定是他!


    那種行為無疑是愚蠢的,隻有傻子和白癡才會輕視石盒的主人,對他放鬆警惕。而他是偉大的神牛變!是妖獸之王,是世間唯一擁有高超的智慧和強大的實力的妖獸,是唯一能口吐人言的妖獸!


    不過,即使變已經看穿了曹雲的打算,卻並沒有拆穿他,他覺得這很有趣,所以他也不急著出手。時不時地,他還會故意露出點不大不小的破綻給曹雲,看看這個小家夥會不會上當。


    時不時地,他會表現出警惕度正在慢慢下降的趨勢,以吊住曹雲的胃口,不讓他完全絕望。


    對,他就是在玩兒!


    他太孤獨了!


    他的子民們都是些很老實的妖獸,老實是比較客氣和好聽的說法。通俗意義上說,所謂老實,就是蠢笨。


    是啊,妖獸要是不蠢笨,要是擁有智慧,那就不是妖獸,而是靈獸了。


    他雖然是妖獸之王,卻罕見地擁有極高的智慧。實際上,他雖然討厭和憎恨人類,潛意識裏卻也把自己當成了人類。


    他有一具妖獸的軀殼,具有一個人類的靈魂。隻是,他自己不想承認而已。他最多隻承認自己是智者。


    智者這個稱謂,表麵上來說,既可以是人類的智者,也可以是妖獸的智者。


    但是,誰都知道,眾所周知,妖獸和智這個字根本就是絕緣的,更別說什麽智者了。所以,他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獨自盤踞在瘴氣森林裏麵,猶豫固執、高傲和仇恨,他將他靈魂上的同類們隔絕在外,或者直接任由子民們將誤入或者闖入他的領地的人類殺掉。


    甚至自己親自動手,將他們殺死。


    然而每次殺死這些人類之後,他就不免有些惆悵,他們本來可以同他說說話再死?他有時候會這樣想。


    妖獸是沒有語言的,有的隻是簡單的吼叫聲和肢體語言,他已經幾千年沒好好和除了他自己之外的生靈說過話了。


    這也是他見到曹雲時話那麽多的原因。


    他想和人說話,非常想,可是,一般的人類他顯然是不會紆尊降貴來同他們說話的,哪怕他再孤獨寂寞,也絕對不可能!


    就好比莫言,他便沒有和他多說一句廢話。


    他隻和配得上和他說話的人說話。


    這其實很好理解,就好比男女之間談戀愛,如果某個人出身貴族,長相姣好,身材完美,又能歌善舞,能寫善讀,還精通點特殊的技藝。


    那麽,他或者她,也是絕不會和條件比他低得多的人談戀愛的,他寧願單著,寧願忍受寂寞和孤獨。


    寧願永遠被罵單身狗,也不會去隨便將就。


    這便是寧缺毋濫。


    而變,就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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