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飯店叫做“一三飯店”,名字簡單好記,從名字聽不出實際意義,但是就是能讓人牢記於心,這就是“蒼蠅館子”的特色,而就這樣的館子,一般味道還不錯,範彪可喜歡吃他家的剩菜。


    現在正是晌午,館子內生意興隆,範彪在門口伸進半顆小腦袋向內張望,發現店裏今天是男老板,他心想著這下糟糕了,無情的男老板會讓他無功而返的。


    可是範彪還是懷著希望,他想要吃這家,而且他更希望爸爸也能吃到這家的飯菜,或許能對爸爸的病有幫助,哪怕沒幫助,心情也能得到好轉。


    一般時候,館子正忙著,一定不能去要飯,因為這樣會影響飯店的生意,那範彪被趕走的幾率就會更大,所以範彪就這樣等著,等到人少的時候,他再上前。


    大概二十多分鍾過去,男老板因為自己忙也沒有注意到範彪的存在,但是午飯時間逐漸過去,飯店的生意也漸漸不那麽著急,他這才注意到門口的範彪。


    他趕緊走來,兇巴巴地吼道:“哪裏來的野小子!我說怎麽吃飯的人變少了!去去去!走開點!別來妨礙我的生意!”


    範彪怎麽可能就這樣走了,他直接撲通跪了下來,懇求道:“我求求你,給我一點吃的吧!我爸爸他生病了!”


    “哦,原來你是那個討口子的兒子!今天老子不來了,換成小的來!”


    每次範德來要飯的時候,都會提到自己兒子,所以男老板才知道範彪的存在,他可沒有因為範彪是個孩子,就拿出自己的同情心,他諷刺道:“生病就去找醫生,來我這裏做什麽!”


    “我求求你了!爸爸他是餓出來的病!他需要吃的!我給你磕頭了!給我一點剩菜剩飯就行!”範彪這樣一個小孩子,不停在地上咚咚磕頭,很快額頭就破了皮,滲出血來。


    “別在我這裏裝模作樣,你再不走,我可要打你走了!”男老板揮舞著手掌,嚇唬著範彪。


    “你有沒有同情心啊?一個孩子這樣求你,給他一點吃的,你會損失什麽?”一個客人看不下去了,指責起男老板。


    男老板羞愧地紅了臉,他可不敢反駁客人,要知道客人是上帝,如果他反駁了,那才真的會影響生意。


    客人一手拿起自己的菜盤,不顧範彪身上的汙穢,另一手扶起範彪,溫柔地說道:“小朋友,快起來,把我的菜拿走吧。”


    “謝謝!謝謝!您的大恩大德,我和爸爸都不會忘記了的!”範彪連連跟客人鞠躬,並且把飯盒舉了起來,讓客人把菜倒進去,範彪還偷瞄了一眼,那可是他最喜歡吃的青椒肉絲,要不是想到爸爸還在家等著他,他肯定會忍不住馬上就吃的。


    客人怒眼對一旁的男老板,吼道:“再去給孩子打點飯來,多少錢都我出!”


    “是是是,我馬上就去!”男老板不敢違背,趕緊照吩咐去辦。


    小孩子要飯可比大人更有潛力,因為他們天生的弱小更能引起別人的同情,範德那麽多次在男老板手上要飯,都引起不了客人的關注,而範彪卻做到了,這就是優勢。


    範彪高高興興朝木屋方向跑去,他不是因為餓了,想立刻跟範德分享食物,而是他想告知範德,他能夠做到,以後他可以照顧起範德,他真的長大了。


    然而,他沒跑出多遠,突然他的腳底出現了一根繩子。


    他快速奔跑的慣性讓他收不住腳步,就這樣被絆倒在地,像狗吃屎一樣狼狽。


    最糟糕得是飯盒打翻,飯菜全散了出來。


    範彪身上好幾處被絆傷,可是他忍住疼痛沒有喊出來。


    就在他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周圍好幾個嘲笑聲。


    他抬頭去看,發現周圍幾個比他高大的孩子,正指自己捧腹大笑。


    他們還笑道:“這個小討口子被絆倒的樣子太好笑了!”


    範彪知道自己是個乞丐,而這些孩子是富裕人家的孩子,都是他惹不起的壞孩子,而且他們人多,他也打不過他們,便低著頭,自卑地爬過去,去撿那些散落的飯菜,盡量無視他們,不要挑起更大的爭端。


    可壞孩子就是這樣,你不去惹他們,他們也會惹你,這是他們的興趣,不然他們也不會是壞孩子。


    “瞧瞧!他還要去撿那些髒兮兮的飯!小討口太不講衛生了!”一個孩子指著範彪,無情嘲諷。


    範彪裝著沒聽見,不管地上的飯菜再髒,他都要撿起來,因為他和範德都需要這髒菜。


    可這時,一個孩子衝過來,一腳踢開那些飯菜,另一個孩子則一腳踢在範彪的臉上,踢掉了範彪的一顆門牙,滿嘴鮮血,並且在地上翻滾。


    “我讓你撿!你再撿啊!”


    這幾個孩子全部圍上來,將範彪在地上像足球一般,踢來踢去。


    範彪蜷縮著,他將自己的臉埋在雙手之中,從指縫看到那些飯菜已經完全鋪散開,他根本無法短時間在這種暴力壓迫下把飯菜撿迴來,再這樣下去,他甚至可能被這幫孩子給打死的。


    他突然抓住一個孩子的腳,將那孩子拖到地上,趁機自己爬了起來,從這個突破口逃跑掉。


    人在求生的時候,是能發揮巨大潛力的,那群壞孩子想追範彪,卻完全追不上。


    命運總是這麽諷刺,以前範德之前如何打野狗奪食,如今範彪便如何被人當野狗一樣打。


    在野狗眼裏,範德是強大的人類,而在更強大的人類眼裏,範德和範彪父子都隻是野狗。


    範彪擺脫壞孩子後,一瘸一拐,狼狽迴到木屋。


    他推開木門,緩緩走到草堆邊,跪在範德的身邊,哭著道歉:“嗚嗚嗚!爸爸,對不起!我什麽吃的也沒有帶迴來!我沒用!我真的太沒用了!爸爸!你聽我說啊!你醒來聽我說啊!你快醒醒啊!”


    範德閉著眼睛,他已經什麽也聽不到,他這輩子也不會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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