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車開上西南繁華區的大道上,寧蝶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衝動答應李皓,但霍丞畢竟為她受過傷,她想想還是忍了。


    到一家別墅門口,是那種自帶花園和院子的豪華別墅,鐵門被仆人打開,李皓把車開到樓下的停車處,然後過來開後邊車門和寧蝶一起攙扶霍丞下來。


    對比家家戶戶的熱鬧,這別墅在大年夜裏太是冷清了,除了屋子裏開了燈,半點人情味都沒有。


    “這是霍宅?”寧蝶不確定地問。


    李皓正一邊肩膀搭著霍丞的胳膊,迴道:“不是,這裏是霍先生平時在外麵住的地方。”


    寧蝶和他一起將人扶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守歲的丫鬟出去叫人煮醒酒的湯水,樓上有人聽見動靜,急忙地踏著樓梯下樓,“這……這怎麽又醉了。”


    說得聲調半是心疼,半是責備。


    寧蝶看見對方,驚訝地說不出話,那熟悉的圓盤臉蛋和帶著西南鄉下方言的口音,還有那總愛紅藍搭配的穿衣習慣,叫寧蝶的心輕成一片春葉,飄啊飄的。


    “真是謝謝李先生,”那下樓的人對李皓連連感謝,“年年勞先生這麽費力,迴頭讓二少爺給您漲薪水。”


    李皓隻是笑,這姑娘說話向來是沾著柴米油鹽的煙火氣,倒不叫人討厭,對於他們這種官場上最擅長虛情來往的人來說,卻是難招架。


    “這位小姐看著麵熟,像在哪裏見過,小姐怎麽稱唿?”她又問寧蝶道。


    “寧蝶,喊我小蝶就好,你叫什麽名字?”


    “您是二少爺的客人,我怎麽能喊您的名字,寧小姐是吧,您喊我蘭芯就好,蘭花的那個蘭,草字頭的芯。”她露牙,有幾分憨厚之相。


    寧蝶恍惚,蘭芯這名,前世是寧蝶為她取的,還是有一次被其他丫鬟婆子嘲笑“三丫”名字土氣,討著寧蝶為她改名,她不識字,連名字的意思也是寧蝶一個個解釋。


    她怎麽會在這裏不在寧府呢?難道是寧府買下蘭芯之前被霍丞無意間買去了?那這名字是巧合嗎?


    “李先生,您來得正好,”外麵有個穿長衫的中年男人進來,斯文有禮,穿著和舉止不俗,想是在這屋子裏頭有地位的人物,他急忙地道,“我這邊有個賬目對不上,您過來幫我核對。”


    李皓便囑咐蘭芯:“霍先生交給你照顧了,我和劉管家過去財務室一趟。”


    劉管家方注意到沙發上的霍丞,“二少爺這是又醉了?”


    不然呢,李皓頗感無力,先和寧蝶說道:“寧小姐稍等片刻,等會我再送你迴去。”


    寧蝶點頭,劉管家禮貌地和她對視招唿了一下,聽到李皓問是哪塊賬務,趕緊地一邊迴著李皓,一邊出門帶路。


    寧蝶問蘭芯:“你們這大年夜管家都不休息?”


    “寧小姐可別誤會二少爺苛刻下人,劉管家在這裏待十幾年了,過年這晚二少爺常常不在家,劉管家不放心所以經常初一迴自家過節。”


    寧蝶微微地笑著,蘭芯這護主心切的性格還是未變,往往都不知道語氣委婉。


    這寧小姐幹嘛一直盯著我看,蘭芯臉紅了,以為自己是不是哪裏不得體,寧小姐看著漂亮,怎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怪。


    “寧小姐不如幫我一起把二少爺扶進房間吧,”蘭芯找了話題道。


    寧蝶於是上前去搭手,霍丞醉得不是特別厲害,能自己走動,她們把人扶上樓,尋好房間,讓霍丞躺上床。


    如果說隻是見到蘭芯已讓寧蝶產生懷疑,那麽看見這房間的布局後,寧蝶的心已是挽起驚濤駭浪。


    她在自己的閨房生活了幾十年,連地上地磚的紋路有多少條她都能清楚,而這裏的布置恰是她前世閨房的複製。


    這眼熟的木架雙人床,還有床頭荷花邊形的梳妝鏡,那對麵一雙一米多高的藍色大木櫃,甚至是牆上她無聊時用丹青花畫上的夏荷圖。


    難道霍丞和她一樣……


    這個想法讓寧蝶的心情十分複雜。


    蘭芯去洗澡間把洗臉盆和毛巾一道拿出來,仔細給霍丞擦完臉,轉過頭說道:“寧小姐勞您在這看著一下,我下去瞧瞧春夏那丫頭把醒酒湯煮好了沒。”


    寧蝶迴過神時,蘭芯已經不見了,她看見蘭芯搭在霍丞額頭上的毛巾滑落,鬼使神差似地伸出手幫他複迴原位。


    手指滑過霍丞的臉頰,躬著身,她情不自禁地哀聲問:“如果你和我一樣,是重新活一遭的人,這世你對我百般糾纏,到底是要為著什麽?”


    “寧蝶……”


    看見霍丞悠悠地睜眼,寧蝶一驚,直起身就要離開,然而瞬間霍丞將她拉倒在自己懷裏,翻身壓住她。


    “我是不是在做夢?”他自言地道,“不然你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他說著,溫熱的大掌撫摸寧蝶的臉頰,“萬一這真是夢,永遠不要醒該多好。”


    她們的目光第一次如此坦誠地對視,寧蝶從霍丞的眼瞳裏看見自己臉上的防備一片片瓦解,快要溢出類似悲傷的表情。


    “寧蝶,”霍丞又輕聲喊道,他大拇指的指腹在寧蝶的唇上磨蹭,然後遲疑而又霸道地吻住。


    他來勢兇猛,強迫地舌頭撬開寧蝶的貝齒,一遍遍地輾轉,手不停地解開寧蝶的衣扣,然後急迫地握住她胸前的柔軟輕撚。


    “你,下來。”待他的吻轉移到寧蝶的鎖骨間,寧蝶唿出聲地製止她。


    這聲含羞帶怒的警告於霍丞的耳中卻無異於最好的春要,他頃刻將她的外衣剝去,一隻手不停地撫摸她的胸前。


    “霍丞,你放開我……嗯……”一陣陣陌生的酥嘛讓寧蝶感到慌亂,那聲意亂的鼻音更是她羞得無地自容。


    然而霍丞手心的戰場轉至她的裙擺下方,輕輕地勾住她貼身的最後一層衣料。


    “寧蝶……”他隻是重複地喊著她的名字,以為這樣能減少身下人兒的掙紮。


    “嗯……啊……不要碰那裏…………”


    “霍丞……別這樣。”


    “冷,你別脫了……”


    “霍丞,別,求你停下……”


    她一隻手捂住額頭,為這陌生的快感大口地喘氣,霍丞的手指在她身下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來迴地摸索,她上衣外套已經不知丟在哪裏,毛衣和裏麵的襯衫褂子一起被掀上去,幾近半果。


    直至有根硬物抵住她腰處,她終於按耐不住地被嚇哭,捏住霍丞的手腕威脅道:“你要是真進來,我會恨你一輩子!”


    作亂的手指一頓,“原來在夢裏,你都是恨我的。”


    霍丞覆蓋在她胸前的吻更加肆意和貪婪。


    但他終究隻是吻她,並沒有再做下一步動作,等身下的衝動漸漸散去,他停住曖昧的動作,將寧蝶狠狠地揉在懷裏。


    蘭芯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少爺壓著良家女子酣睡過去的流氓行徑!


    “寧小姐!”她把湯碗放到桌上,趕緊地幫寧蝶把霍丞推到一邊,拉寧蝶起來。


    “這……少爺他……”蘭芯想替霍丞解釋,可是這種事她一個女子,說著也覺難為情。


    寧蝶背過身把衣裳一件件理好,打底襪子一隻落在地上,她俯身拾起來,臉色紅得滴血,勉強地開口道:“蘭芯,麻煩你先避一下。”


    蘭芯趕緊地關上門出去。


    片刻後寧蝶走出來,大衣鞋子都穿戴整齊了,隻是臉上的紅潮仍舊未褪多少,瞧蘭芯看著自個發愣,寧蝶偏過頭去,道:“今晚的事,你能不能當什麽都沒有看見。”


    “那,那自然是。”蘭芯慌亂無措,畢竟少爺是有未婚妻的人,而寧小姐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她肯定是不能說出去。


    寧蝶稍稍安心,把額頭邊的頭發往耳後攏,急著要下樓。


    “霍丞!”旋轉的樓梯口前撞上人,那是穿白色洋裝的女子,脖子間係有一朵白色的絲質薔薇,她身子高挑,細胳膊細腿,發育良好的胸脯被束腰的裙子顯得豐盈,發式是高挽成馬尾的棕色卷發,一雙尾線下勾的眼睛正含怒地直視寧蝶,她揉著被撞的肩膀,道:“你是沒長眼嗎!”


    寧蝶側身讓路,心想還真是緣分,今晚不光見到蘭芯,連前世自家那四姐也在這。


    “寧小姐是二少爺的客人,四小姐你要注意你的態度。”蘭芯最是討厭此人,這個女子搬進來的第一天起就喜歡刁難她們這些下人,尤其是對她,因為和二少爺走得近些,先是想著如何討好,見之無效,開始耍起小姐的脾氣。


    “客人?”寧箏上下打量寧蝶,看著她好似從霍丞房間那邊過來的模樣,寧箏抬起下巴,“你叫什麽名字?”


    果真是和前世如出一轍的傲慢,被爸爸寵在手心的長女,早已習慣是目中無人了,寧蝶保持溫和地笑道:“寧蝶。”


    “哪個寧?”寧箏眼皮下垂,斜著眼睛問。


    寧蝶道:“你是哪個寧,我就是哪個寧。”


    “還挺有意思,你是哪家的千金?”寧箏唇角上翹的弧度加深,她有一張典型的笑唇,唇角微微上揚,無數人讚歎寧府的四小姐總是令人覺得親切,是寧府眾多小姐裏最有福氣之人。


    然寧蝶知道,這張唇略帶諷刺地笑時,恨不得把人看低至塵埃。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寧蝶依舊和顏悅色地道。


    寧箏被她的話噎住,她轉頭問幸災樂禍的蘭芯,“霍丞是不是迴來了?”


    “二少爺剛睡下,你有什麽事明天再來找。”蘭芯毫不客氣地迴道。


    寧箏還是要見人,蘭芯攔住她,“我們家二少爺有起床氣,勸四小姐三思。”


    這話一下子讓寧箏泄氣,她像是想起什麽可怕的經曆,不敢再貿然去叨擾霍丞,可她又不甘心這樣就走,自她搬進這所公寓以來,已是好久沒有和霍丞麵對麵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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