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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小貓般大小的蛙狀生物,從草叢中鑽了出來,在瞥了夜離一眼後,便無精打采地往草叢深處鑽去。


    隨著蛙狀生物的離開,那道強烈的殺機也逐漸消退,而夜離也微微鬆了口氣。


    但就在此時,在蛙狀生物上方大約十米處,在一根粗壯的樹幹後麵,一道白影一晃而出,順著陽光的方向,呈四十五度一躍而下。


    頭頂的陽光突然被擋住,殺機驟然出現,夜離的目光也下意識地抬起。


    因為逆光,夜離看不清對方的臉龐,甚至沒有分辨出性別,隻能判斷出那是人類的身影。


    白影飄然落下,在光影明滅之間,亮出了一把森冷的匕首。


    這把匕首漆黑如墨,行跡虛渺,所過之處,光線消散,溫度驟降。


    似乎四周的生機,都被其強製掠奪。


    它輕易地刺破了夜離的衣服和皮膚,而後行走在血肉之間,一寸一寸地刺入他的心髒。


    一絲絲刺痛,在夜離的心尖升起,而後逐漸放大,如同尖刀般刺入靈魂,震動了他的身體,使得他的瞳孔逐漸放大起來。


    當匕首停止深入時,夜離向後踏出左腳,微微晃了晃,便穩定了自己的身形。


    但他的嘴角卻流出了一縷殷紅的鮮血。


    他將目光下移,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麵貌。


    那是一張美麗卻冰冷的臉龐。


    五官比例協調,帶著女孩特有的羞澀,如同大自然細致入微的雕琢。


    這是多麽完美的容顏啊,小小年紀就如此漂亮,長大後估計會更加迷人吧......


    可惜,此時的夜離已經沒有時間欣賞了。


    他從未想過,死亡會離他如此之近,而且還在不斷地接近著,並且是在這個時候,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


    死亡不是他應該思考的問題,在他這個年齡,他應該思考明天如何玩耍。


    對於他來說,他應該思考未來的五年要如何修煉,如何通過九山塔的試練。


    他應該思考自己未來要幹什麽,除了修煉和解開身世之謎外,有什麽是值得自己用一生去追求的。


    在他的幻想裏,他應該有一位美麗而善良的妻子,和她一起吃遍世間美食,走遍天涯海角,等待海枯石爛,看著彼此白發如雪到老。


    另外,他還應該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男的俊俏,女的漂亮……


    但他現在卻應該思考如何拉開與死亡的距離,如何擺脫白衣女孩的追殺。


    思考的結果卻令他絕望,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時間思考,更無法思考。


    死亡在切斷未來的同時,也剝奪了生命思考未來的權利。


    他的手腳越來越冷。


    他的心髒開始停止。


    他的記憶開始飄散。


    他的意識開始混亂。


    恐懼、不甘、絕望等情緒,在提升到極致後,也開始模糊。


    在意識即將消散前,他看了白衣女孩一眼,看到了那雙空靈如水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驚訝與不解。


    是驚訝自己的不堪一擊嗎?


    還是對自己的修為感到不解?


    他想說點什麽,卻開不了口,隻能在心底默念: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好像……也沒什麽。


    然後……他就倒了下去,眼角處流下了一滴淚水。


    ……


    村民們在樹下吸收生命精華,直至第二天淩晨才陸續起身離開。


    步止軒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夜羽村。


    夜離自那天昏迷後,便一直未醒。


    村民們束手無策,都很擔心,最後不得不請動黑袍村長。


    黑袍村長在看完夜離的情況後,給出了一個讓大家稍稍心安的結論:他隻是機體處於沉睡狀態,很快就會醒來。


    但讓人感到擔憂的是,連神通廣大的村長,都不知道他何時會蘇醒。


    ......


    啟靈儀式後的第三個夜晚,夜離蘇醒了。


    他坐在床上,捂著額頭,看著眼前漸漸清晰的世界,恍如隔世。


    就在這時,門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他看著夜離,樂嗬嗬地笑道:“小離,你終於醒啦!”


    夜離無須抬頭,聽著那道的聲音,便知道是自己的爺爺夜易。


    他看著窗外的夜色和燈火,便知道自己睡了至少一天。


    “爺爺,我睡了多久……讓你們擔心了。”


    看著心思成熟縝密、卻不過十歲幼齡的孫子,夜易感慨萬分,心中百味雜陳,但臉上卻始終掛著和藹的微笑。


    “三天了,你已經睡了整整三天了,小炎小虎他們都來看過你,還有燕青那個小丫頭,每天都跑過來問我:小離哥哥醒了沒。另外,陳叔張姨他們都很關心你,待會吃過飯後,你就去報個平安吧。”


    夜易說著,便坐在了床邊上。


    夜離心中一暖,沉默片刻後,抬頭問道:“他離開了嗎?”


    夜易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便轉移了話題,似乎不願意在此話題上深聊。


    “我待會雲音把飯菜重新熱一遍給你吃。”


    咕——咕————


    夜離捂著自己的肚子,抿了抿幹燥的嘴唇,咽了咽唾液,苦笑道:“好吧……”


    夜易輕笑搖頭,而後神色一轉,關切道:“村長這幾天看過你的情況,對外說是因為身體吸收了大量生命能量而沉睡。但他卻告訴我,主要的原因是你的靈魂出現了異常,你現在有什麽不適嗎?”


    聽到村長二字,夜離有點煩躁,但很快就被爺爺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靈魂出現異常?


    這讓他想到了那些數不清的連環夢境,想到了那場真實而緊張的刺殺,以及最後那一瞬間,那張如詩如畫,但卻因驚訝和不解而顯得……可愛的臉龐。


    “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我做了很多場莫名其妙的夢,不過現在倒是沒有感到不適。”


    夜離沒有提及那場刺殺夢境,他決定暫時保密,不想讓關心他的人擔憂。


    在未知和危險麵前,夜離早就學會了獨自承受,也許是因為從小缺乏父母的庇護和關愛,也許這本就是屬於他的性格。


    雖然爺爺從小對他關愛有加,但他和爺爺之間的交流,卻存在著一條無形的隔閡。


    他也說不清為什麽這條隔閡會存在。


    他不了解爺爺的過去,他曾經問過爺爺,但爺爺卻總是沉默以對,這讓他很無奈。


    夜易聽完夜離的迴答,點了點頭,認真道:“如果這幾天感到不適,一定要及時告訴我,不要獨自承受。”


    夜離看著爺爺混沌的眼睛,心虛地點了點頭。


    “那我就叫你姐幫你熱熱飯菜吧,待會我叫她給你送來,你們也好聊聊。”


    語罷,夜易起身,徑直向門口走去。


    咯吱聲響起,門開。


    但就在門即將閉上時,夜離的聲音響起:“爺爺……”


    “嗯?!”


    夜易下意識地迴應,而後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凝神望去。


    “爺爺,我想修煉!”


    夜易微微一怔,看著那雙堅定的眼神,目光漸漸柔和。


    他沒有問原因,僅僅說了句:“你長大了!”


    思索了一會,夜易再次開口道:“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我明早帶你去一個地方。”


    語罷,門閉,夜離的房間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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