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那句話,就像在平靜的湖麵擲下一顆石子。


    四周陡然安靜下來。


    圍觀的幸存者們,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相互竊竊私語起來。


    而士兵們則臉色鐵青,望著大媽的眼神充滿憤怒。


    大媽昂首挺胸,理直氣壯道:


    “瞧你那眼神,肯定是我猜對了,沒想到你們真是假的。”


    “快說,你們把我們關在這裏想幹什麽?”


    “是不是想害了我們,好謀奪我們的家產?”


    林昊:“……”你是想笑死我好繼承我的花唄嗎?


    徐惠瞠目結舌地看著。


    大媽的戰鬥力這麽剛麽……


    不過不得不說,選中這名大媽,是林昊最英明的決定。


    “也不枉我把時間,全浪費在和大媽打交道上了。”


    林昊心裏嘀咕了一聲。


    大媽以一己之力,吸引了在場全部士兵的憤怒值,導致很多人直接忽略了事件起始。


    林昊鑽了個漏洞,拉著徐惠悄悄退出戰鬥中心。


    而此時,士兵們和大媽已經吵了起來。


    望著大媽,士兵們眼中仿佛遇到負心漢般,非常痛心疾首。


    “阿姨,我們好心收留你們,保護你們,怎能這樣說我們?”


    大媽眼神閃了閃,有點心虛,想退縮。


    就在這時,她腦海中突然響起徐惠說過的話。


    她哼了一聲,不屑道:“享受了那麽久納稅人給的福利,保護我們難道不是你們應該做的嗎?”


    “可你們明著說保護我們,實際上卻一點人權都不給我們!”


    “不許大聲說話,還不許串門,我看你們就是想把我們養熟了好拿去宰……呸,是拉去做什麽勞什子實驗吧?”


    體重一百八十斤的大媽,甩著一身在基地裏養出的橫肉,一臉質疑地看著士兵。


    士兵們怒不可遏。


    秀才遇到兵,形容的就是此刻的他們。


    “你、你不可理喻!”


    “你別胡說八道陰謀論!”


    其中一名士兵忍不了了,他眼裏燃燒著熊熊烈火,恨不能將大媽拆吞入腹。


    大媽心裏一驚,火熱的目光仿佛將她放在火上炙烤似的,瞬間慫了。


    她下意識地想找靠山,手胡亂地朝旁邊劃拉,沒握住東西。


    扭頭一看,身旁早已空空如也。


    大媽頓時愣住了,呢喃道:“小、小惠……不見了。”


    圍觀的人都沒發現她的異常。


    倒是有一個士兵看見了,可是對方距離稍遠,沒聽清她說什麽。


    就算聽清楚了,對方也不知道誰是小惠。


    大媽有些恐慌,因為她所有猜測都來自和小惠聊天時的猜測。


    眼下小惠人不見了,她連想找個作證的人都找不到。


    她太知道散播謠言的下場,因為她以前就因為散播謠言被警告過。


    眼下,她又是在人眼皮底下胡說八道……


    越想越恐慌。


    大媽看著周圍已經和士兵吵起來的鄰居們,感覺自己要完了。


    “我……我什麽都沒說,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


    說完,她一把扒開人群鑽出去,驚慌失措地跑了。


    結果她剛跑兩步,後衣領就被人揪住了。


    “什麽不管你的事,就是你挑的事。”


    “你別想跑,給我迴來!”


    大媽眼見跑不掉,怒向膽邊生,惡狠狠地推搡了下。


    “幹什麽,幹什麽,有話好好說,怎麽對女人動手動腳的,我都能當你奶奶輩了,知不知羞啊。”


    年輕的士兵沒見過這麽懶皮的人,一時瞠目結舌,“你……你胡說什麽……”


    說著他猛地鬆開手,就像手上揪的不是衣領而是瘟疫似的,連忙退避三舍。


    大媽不知怎地一下沒站穩,一屁股拍在了地上。


    她也愣了一下,扯著嗓子幹嚎起來。


    “打人了,打人了,當兵的打人了,沒天理了啊,又不要臉又打人,這是想逼死我孤兒寡母呀……”


    眼見她越說越不要臉,更多的幸存者也被吸引出來,對著士兵指指點點。


    一名旁觀的軍醫,連忙跑去請人。


    幾分鍾後。


    一名明顯是士官的男人,帶著兩個小兵匆匆趕來。


    他喝止了爭吵,將人群分成了兩撥。


    一撥是鬧事的士兵,一撥是鬧事的幸存者。


    接著,他用柔情手腕,獲得了幸存者們的認同。


    不過三言兩語,他就知道了來龍去脈。


    “既然事情起因是有位兄弟要見朋友,請問那位兄弟可在此處?”


    圍觀的人群安靜了一下。


    士官笑道:“想來小兄弟已經不在此處了,不過沒關係,我會找到他的。”


    “阿姨,您先起來吧,得上涼。”


    士官親自將大媽從地上扶起來,然後溫柔地幫忙撣灰塵,解釋道:


    “我們並非不允許串門,而是不允許胡亂走動。”


    “否則會造成管理混亂,萬一出了意外,到時候就會害了大家。”


    “至於那些話,阿姨您真是多慮了……”


    士官解釋一番,將刺兒頭大媽哄得服服帖帖,完美解決了這場衝突。


    然後,他又向大家保證,一定對涉事的士兵嚴懲不貸,才讓人群散去。


    ……


    鐵皮屋外。


    大媽一迴來就伸頭往屋裏看。


    對上林昊一人的目光,她頓時有種偷窺被抓包的尷尬。


    她幹笑兩聲,質疑道:“小林啊,隻有你一人在啊,小惠呢?”


    林昊笑道:“她去解手了,說是等你迴來就在你家裏等她就行了。”


    “這樣啊,那我先迴去了。”


    大媽頭一縮,又笑容滿麵地要離開。


    做戲要做全套。


    身為一名男主人,此時此刻,林昊要是還沒發現異常,就很不合格了。


    於是。


    他連忙起身追出去,對著大媽的背影喊道:“阿姨,你們是不是有秘密瞞著我,怎麽神神秘秘的?”


    這一嗓子,把鄰居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小林啊,出什麽事了?”


    “是不是這老不要臉地欺負你們夫妻倆?”


    熱情的鄰居們都討厭大媽的碎嘴,並深受其害。


    此刻,見到新來的一對小夫妻和這大媽扯上關係,熱情的鄰居紛紛表態。


    “小林夫妻倆這麽討人喜歡,肯定是被欺負了。”


    “你別怕,你說出來,我們給你做主!”


    大媽聞言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了。


    她手扶著鐵皮牆,迴頭雙眼一瞪。


    “去去去,胡說什麽,誰欺負他了。”


    然後,她又連連對林昊擺手:


    “沒有沒有,你想多了,我走了。”


    說完就跑了,一副深怕被發現的模樣。


    鄰居們更加狐疑了,連忙圍上林昊,七嘴八舌地追問,一副要給他討公道的架勢。


    林昊解釋了兩句,安撫下他們便迴屋了。


    大媽剛迴到自己家,就看見放在小桌子上的東西。


    三枚黃澄澄的大金鐲子,每個都足有30克重。


    還有兩幅玉鐲子,七個大金吊墜。


    整齊地碼在一塊紅布上。


    看到這些東西,大媽眼神一亮。


    然後又做賊心虛地迴頭,沒發現有人跟上來,她急忙把紅布籠在一起,揣在懷裏。


    “哎喲,這個小惠做事一點都不穩重,怎麽就這麽大搖大擺的放在這裏呀,萬一被別人偷了,這可不算數,我可還得找她要。”


    大媽嘀嘀咕咕一番,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


    “這麽多寶貝,怎麽也得值三十萬吧。”


    “等末日結束,夠給我兒娶個漂亮媳婦兒了,嘿嘿,倒是政府再給俺娘倆發套房子……”


    大白天的,大媽開始做起了美夢。


    另一邊,徐惠看見她把東西藏了起來,確定她不會把事情說出去,就悄悄離開了。


    迴到鐵皮屋裏,正好和匆匆趕來的喬蓮娜撞上了。


    兩人一對眼,齊齊往屋裏走。


    到了屋裏,喬蓮娜放鬆下來,好奇地看著兩人。


    “之前聽說你們要走,長官以我身份為理由拒絕了你們的請求。”


    “我聽說這件事後,都快急的上火了,用什麽辦法都不行,你們是怎麽做到的?居然能讓上頭的人鬆口,讓我來見你們。”


    “使了點小手段。”徐惠把他們和大媽的交易說了出來。


    惹得喬蓮娜忍不住給二人點了個讚。


    “這個交易……不會被發現吧?”


    林昊笑道:“誰能想到都這個時代了,還有人會為了那點財產和兒子的終身大事問題,做出這種事呢。”


    喬蓮娜一想也是。


    隻要大媽不主動說,就沒人會知道。


    但以大媽的思維,估計會這樣想:大家都失去了所有,都是從頭開始,她要藏好寶貝,不能被別人發現。


    可是她不知道,現在已經沒人會在乎這點東西。


    隨便進個商場,別說金鐲了,就是金磚都沒人會阻攔你。


    這就是頭發長的女人的短板。


    想通這點,喬蓮娜將自己早上的遭遇,告訴了兩人。


    沒錯,就在林昊收到楓城的消息時,喬蓮娜差點被帶走研究了。


    正是發現這一緊急事件,林昊才突然去告訴士兵要離開。


    隨後,又利用徐惠和大媽的關係,演了這樣一出鬧劇,成功讓三人會麵。


    喬蓮娜心有餘悸的說道:“接下來該怎麽辦?要不要一起衝出去?”


    林昊搖了搖頭,“這麽多守衛,恐怕還沒衝出去就被打成篩子了,沒有合金戰車,不能魯莽。”


    “那我怎麽離開?我可不想在被抓去了,再來一次我都能嚇死。”喬蓮娜打定主意不迴大樓了。


    林昊說道:“當初是我們對這裏了解不夠多,才會陷入如今這般被動的局麵。”


    “想要破解這個局麵,如今之計,隻有拿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喬蓮娜眉頭一皺,想要反駁。


    林昊繼續道:“可如今鬧這麽一出,這個基地恐怕已經有所驚覺,繼續待在這裏,我們的行動隻會更加受限。”


    “所以,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有一個很好的選擇,就是離開這裏。”


    “對方一定不會阻攔,但這就與我們的初衷相違了。”


    是啊,她們是打著化被動為主動的主意,才會主動來這裏。


    可現在,局麵沒化解不說,還在這裏浪費了幾天的時間。


    喬蓮娜一時難以抉擇。


    隻聽林昊又開口了:


    “不過我們可以從另一方麵,將失去的優勢彌補迴來。”


    喬蓮娜連忙問道:“是什麽?”


    徐惠笑道:“你還不知道吧,楓城那邊有消息了,我們不計後果鬧著一出,也是為了能順利帶走你。”


    喬蓮娜眼神一亮,連忙站起來,激動的說道:“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


    林昊淡定道:“急什麽,時機未到,再等等。”


    此話一出,徐惠和喬蓮娜都有些不解。


    林昊解釋道:“對方既然想抓你去做研究,就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遲遲不迴去,就會有人來找你了。”


    喬蓮娜頓時挺起腰杆,既緊張又期待起來。


    下午四點左右。


    距離喬蓮娜來到鐵皮屋,已經過去五個小時左右。


    期間,除了徐惠在飯點時離開了會兒,端了三份午飯迴來,其餘時間,三人都沒離開鐵皮屋。


    這裏的情況,被無人機嚴密監控。


    又過了半小時,天色要暗下來了。


    鐵皮屋的門,毫不意外的被人敲響。


    緊張期待了一整天的喬蓮娜,悄悄鬆了口氣。


    徐惠去開門。


    來人是一名女性,一頭利落的短發,卻有著雪光縈繞的肌膚。


    她穿著一身軍綠色衣裝,腰帶緊束,顯得腰肢纖細盈盈一握,褲腳也一絲不苟的紮在軍靴中,雙腿修長筆直。


    她隻是站在門口,筆直而颯爽,渾然天成的氣息,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夕陽餘暉下,晚風就這樣徐徐吹過。


    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盈潤的耳垂在光輝下發光。


    林昊恍惚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結果卻發現這女子的五官,和眾女相比,並不是很出彩。


    但她獨有的氣質,卻能讓她和徐惠、喬蓮娜站在一起,毫不遜色。


    但氣質不同的人,沒有可比性。


    要說眾女中和此女氣質最像的,則是月神和露娜。


    但月神的高冷是清雅如謫仙,而露娜則是冷豔氣質大美人。


    但此女卻是,雪鬆的傲然搭配著寒梅的風姿,清雅中透出凜然,蘊在眼角眉梢都是驕傲。


    睿智、冷靜、果斷、堅韌,處處彰顯此女隻可遠觀,不易褻玩。


    沒錯,是不易,並非不可。


    兩者有著天壤之別。


    林昊和她簡單交流了一番。


    蘇靖芝說明了來意:“你們若想帶她離開,不是不行,我要從她身上取走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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