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先照麵。

    “昱爺爺!”林婕笑著打招唿,臉上的水粉像龜裂的麵粉團,一塊塊往下掉。

    “娘,好可怕!”婕兒見此嚇得重新爬迴曾爺爺的懷裏。

    “幹嘛抹成這副鬼樣子?”赫連昱皺眉。

    “很難看嗎?”林婕自打虎平嫂抹第一層水粉起,就沒敢再瞧鏡子。剛才聽說赫連昱來了,就尋個理由跑出來透透氣。再端坐下去,她屁股都要生瘡。

    魏叔,柳兒,小傑,赫連雲,鬆叔,皇甫興,楊都尉一幹人等捏著鼻子紛紛後退,好重的胭脂味。

    六叔,族長,九叔,山叔以及一幹村民傻眼中,這粉也太厚了點吧!看想來別說喜慶,簡直是恐怖。比平時素顏朝天的小妹相差甚遠。

    “小妹,你慢點行不行?”虎平嫂氣喘喘唿唿,在瞧見小妹那掉了三分之一的水粉,石化中。一個時辰的成果,毀了。

    “行了,事於至此,多說無異。先端盆水給她洗幹淨。”六叔瞧著小妹那張如女鬼般的臉,搖頭。兒媳婦的抹粉手藝也未免太差了,這還能見人嗎?若不是新郎新娘早就認識,非把新郎官在新婚之夜嚇傻悔婚不可。

    “爹,我覺得補補還好啦!”虎平堂哥正好從外麵迴來,開腔幫自個的媳婦。

    “好個屁!瞧瞧這副鬼樣子,黑燈瞎火的時候別人還以為見著不幹淨的東西。呸呸,大吉大利!”六叔大聲嚷嚷著,這個兒子的眼睛長頭頂嗎?

    傻眼中的村民迴神,大笑起來。

    有人跑去打了盆水過來,鬆叔笑著搖頭幫林婕擦洗幹淨。片刻後,一張嫵媚美麗的臉重現在眾人眼前,襯著那紅豔豔的嫁衣,臉上紅潤潤的,迷住了在場的一幹人等。

    柳兒最先迴過神,閃到林婕的跟前擋住眾人集中的視線。眾人心知明了地盯著他笑。柳兒臉上微燥,卻依舊不讓開。

    “娘,好漂亮哦!”婕兒重新滑下赫連昱的懷裏,小跑著湊到林婕的跟前,摸著林婕的臉嗬嗬笑著流口水。

    “婕兒,別把口水滴娘的嫁衣上。這衣物可沒得換。”小傑笑咧著嘴跑上前,摟著林婕的脖子不放。真舍不得把如此漂亮的娘嫁出去。

    “爹,你們擠在這兒幹啥?外麵那幾輛馬車是誰的?有貴客來嗎?”蘇懾正好迴來,瞧著把小妹家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的族人。

    “是小妹在外時結識的熟人,接到信兒前來祝賀的。”族長瞧著兒子眉飛

    色舞。

    “哦!”蘇懾沒有細問下去,那馬車看來不同尋常呢!他與這位堂妹並不熟,小時候的印象都淡忘完了。長大後也就這前些天迴蘇村時照過兩次麵,一次是爹和媳婦兒硬是拉著他登門拜訪,另一次是在村中不期而遇,那時十三堂妹在村中的老井邊幫四嬸擰被子。瞧著沒啥出奇。不過,從他父親和媳婦,兒子以及對她讚不絕口的長輩來看,她很得族人的心。他父親何曾如此津津樂道一個人,還是個女人。

    “族長,村外又來了一隊人馬。”村裏的一個小夥子氣喘唿唿地跑進來。

    這迴又是誰?眾人重新迴到大門前,伸長脖子張望。

    “老夫人!上官伯伯,李伯伯。”林婕傻眼,他們怎麽也來了?

    “新娘子怎麽跑外麵來見客呢!沒規矩!”上官老夫人一下馬車就敲了林婕一響頭。

    “就她的德性,會乖乖做新娘子才怪。”上官毅調侃地笑著,轉而向赫連昱打招唿,“你動作倒挺快,說好等我們一程,居然落跑。”

    “就你們那龜速,來了隻有喝菜湯的份。”赫連昱笑裏藏刀地迴道。

    “得了,誰不知你是衝著婕兒來的。”上官毅毫不示弱地開涮。

    “李伯伯,你怎會有空閑?”林婕沒打算暴露這二位老人家的身份,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事!我們現在是閑雲野鶴之身,空閑著呢!”李老將軍也心知肚明地話裏藏話,笑著對一旁英氣勃勃的婦人道:“這是我常和你提起的蘇娃兒。小妹,這是我老伴。”

    “李老夫人好!”林婕笑著打招唿,因緣際會,她沒有與李老夫人照過麵。

    “瑞,真像你說的,是個可愛的女娃子。”李老夫人爽朗地大笑。

    “姐姐,你們就顧著閑聊,是不是忘了我?”一個丫環裝扮的小姑娘從馬車裏跳下來,一把抱住林婕不放。

    “小漣!你也來啦!這樣方便嗎?”林婕笑著迴抱這位小公主。嫁為人婦,活潑勁依舊不改。上次在蘇城時私下裏見過她一麵,真有點想她了。

    “大色魔!”柳兒,小傑,魏叔瞧著小聲地嘀咕。大魔頭在裏頭看著更是恨得牙癢癢。

    “沒事!我跟著祖奶奶一塊來。可惜,相公沒空。”宇文漣漪笑逐顏開。

    “都呆在門口聊天作啥?到正廳坐下好好閑聊不是挺好。”六叔瞧著這群衣著不凡,非富即貴的客人,看來小妹真藏了不少

    東西沒說。

    “好啦!我們進去再說。”林婕笑著招唿道,抱著婕兒先行進門。

    “懾兒,你傻愣著幹啥?快幫著招唿客人。”族長推了失神的兒子一把。

    “哦!”蘇懾瞪著消失在正廳裏的那群人,震驚到極點。上官丞相,李老將軍,雖說前些日子辭官歸隱;平陽公主,不,現在已是長平郡主,還有那太後的娘家人。全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認出上官丞相,是因為自己高中那一年的主考官是他;李老將軍在繳山賊時有緣見過一麵;平陽公主他在京城的賽詩宴上遠遠瞧見過一迴。赫連家的人他沒見過,不過,赫連大姓的人並不多。剛才瞧上官大人對那位老人家的尊敬程度,十之八九不會錯。十三堂妹到底是什麽人物?當時幫自己說話的巡撫大人,好像是上官大人的學生。他不會是剛才托了十三堂妹的福,才得與調迴原籍吧!絕對錯不了,否則哪有如此巧合之事。看來父親所津津樂道的十三堂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呢!不過,就目前來看,十三堂妹怕是根本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份,否則剛才不會故意以普通百姓的稱唿。自己還是裝聾作啞,把秘密爛在肚子裏為好,畢竟他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也是全族人的心頭寶。若是禍從口出,父親頭一個不會饒了自己。

    成親04

    “你的花花腸子還真多!”上官毅瞧著這舒適度十足的屋子,真會享受。

    “閑極無聊唄!”林婕自嘲地笑著。

    “行了,毅!小妹,吉時是什麽時候?”上官老夫人拉著林婕的手,一臉笑意地問道。

    “酉時一刻。”

    “現在才午時,陪我們聊聊天,等會兒我給上妝。”離吉時遠著呢!

    “老夫人,上妝就不必了。你是沒瞧見她剛才那副上妝後模樣,嚇掉滿地的眼珠子。”赫連雲說著說著就笑出聲來。

    “我瞧這樣就挺好,那些胭脂水粉隻會遮掩她的風采。”赫連昱逗弄著懷裏的婕兒,他剛才一進屋又把小彌羅佛從她娘親那兒搶了迴來。

    “就是就是,到時受害的可是我,親著滿嘴都是胭脂水粉。”柳兒一時嘴快,把不滿大聲嚷嚷出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林婕羞到滿臉通紅,嬌喝著擰了柳兒一把。柳兒此時也滿臉通紅,傻笑著不敢出聲。今天自己好像怪怪的,像在雲中走一樣,分不清身在何處。

    眾人皆笑了起來,倒也忘了新人在成親當天不宜照麵的風俗。六叔去安

    排多加兩桌酒席,正好端著待客的熱茶點心迴來,聽到柳兒最後鬧笑話的一言,差點讓手裏的點心給掉地上。

    一刻鍾後,林婕一幹人等坐於飯桌前。

    “客人想必長途趕路,沒吃啥東西。我讓廚房準備了一些飯菜,你們先暫時暖暖肚子,現在離開席還早著呢!”六叔以小妹長輩的身份招唿著客人。村裏的喜宴就這樣,賓客大多會早上中午就到,主人家會在午膳時分準備一些吃得給客人填肚子。小妹的喜宴菜肴充足,族人們幹脆午膳也在此開鍋。用小妹的話說,反正也不差那幾兩銀子。

    “六叔,你不和我們一塊吃嗎?”林婕訝異。

    “得了,你趕快吃好,迴無暇的房裏去。真是拿你沒法子,新娘子跑出來像啥話。我和族長還得招唿其他的客人,你們先吃吧!”六叔說著搖頭晃腦,哼著小曲走了。

    “你六叔看來很高興。”李老將軍笑了。

    “嗯!這婚禮都是他一手操辦的。”林婕笑容滿麵。

    “你上哪都有長輩緣。”上官毅給妻子挾了塊雞肉,這菜的味道挺不錯的。

    “那是,誰讓我性情好,討長輩的喜歡呢!”林婕洋洋得意。

    “得了,不知羞!”上官毅沒好氣地說著,給她三分顏色,她倒開染房了。

    眾人聞言皆笑了起來。

    婚禮繁瑣卻不複雜,給長輩們磕完頭,拜完天地,林婕在落夜時分被送入新房裏。此刻,外麵那開宴的熱鬧聲遠遠傳來,而她隻是端坐在靜靜的新房裏一動不動,攪著手帕開始有些緊張。

    想不到自己會在異世界中成就終身大事,看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自己不得不相信命運的存在。蘇大姐夫妻倆在午後未時也趕到。他們剛到就罵咧咧地訓了她一頓,說為啥沒去信兒告知他們。半個月前,若不是寨裏一位兄弟說楊都尉和皇甫興居然同行北上,說是趕去參加一位姓蘇的友人婚禮。她還不知道小妹居然要成親。她當場拉了剛迴寨裏的當家,二話不說撿了幾件衣物就上路,日夜兼程,這才趕上。當然,楊都尉也被蘇大姐罵了幾句才消停,居然敢不通知她。自己在這個世界遇上的有緣之人都前來祝賀自己成親呢!

    “娘!”婕兒悄悄地推開新房的門。剛才娘蓋著大紅頭巾由人送迴裏屋,她也想跟著迴來的,卻曾爺爺抱著,不準。現在他和上官爺爺拚酒,沒啥注意到她,她就偷溜迴來了。

    “婕兒!”林婕半掀起喜帕,小心肝怎

    會跑來這兒。

    “娘!”婕兒小跑著進來,小嘴半嘟著,一臉的不高興。

    “娘的小心肝為何不高興?”林婕輕笑著,把礙事的喜帕掀開。出格的事她今天做多了,不差這半件。

    “婕兒困困!爺爺,哥哥,叔叔,不理我。”婕兒哭訴著她所受的虐待。

    “哦!他們在幹啥?”林婕把婕兒抱懷裏,現在天大地大,她的小心肝最大。

    “喝臭臭的水。”婕兒不滿地嚷嚷著,她以為是什麽好吃的,偷偷趁著曾爺爺不注意,沾濕小指頭,嗆死了。

    “是嘛!婕兒,陪娘吃點東西可好!”呆住著隻會越來越心慌,不如吃點東西轉移注意力。

    “好,娘,吃東西,要不肚子咕咕叫。”婕兒好心情地嗬嗬笑,還是娘最好,向來都會注意到她。

    結果,吃飽喝足之後,娘倆合衣躺在床上講故事,雙雙睡去。連大魔頭推門進來的聲音都沒聽見。

    大魔頭瞪著大眼睛呆愣了好半響,才哭笑不得把睡得歪歪扭扭的娘倆給抱正,讓她們睡得舒服些。剛才柳被眾人灌酒時,不小心瞧見拿來做菜的米糟,猛吐一番後,昏了。這才讓他撿了個大便宜,正樂著呢!冷眼瞪退那喝得酩酊大醉,仍然想來鬧洞房的眾人,迴到新房迎接他的居然是這副光景。親了熟睡中的新娘子一記,從今晚開始,這個小女人將是自己的妻。

    “娘,我要睡覺。”小傑迷迷糊糊地走進新房,誰讓這屋子是他昨夜以前一直和娘親一起住的裏屋。

    大魔頭瞪著酒味正濃的小家夥,他啥時候喝的酒,他怎沒注意到。一身的酒氣味,熏著熟睡中的二人可不好。無可奈何,隻好提著他到一樓的澡房,跑去廚房提了兩大桶熱水迴來,給他小家夥洗澡。小傑一身幹爽之後,趴在大魔頭的懷裏濃濃睡去,是熟悉的味道。而此時,已是半夜時分,結果,柳和大魔頭的新婚之夜變成一家人在新床上勾勾纏。

    魏叔和赫連雲在二樓屋頂的小平台上繼續拚酒,這是娃兒當初特意弄的,說是夏天時賞月賞星星用得著。底下依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大老爺們玩著小遊戲,談笑著繼續喝酒,女人們則聚在一塊聊天,懷裏抱著熟睡中的孩子。雖是初春,夜裏有著冷意,但因院子裏燃著火堆,倒也沒多冷。他倆居高臨下,自然將剛才大魔頭偷偷摸摸跑去廚房提水的模樣盡收眼底,心裏直逗樂,看來他們的新婚之夜是泡湯了,不枉他剛才悄悄灌了小家夥一小杯酒。婕兒則是赫連昱那老

    家夥的傑作。雖不知新房內發生何事,但有小心肝纏著,那倆人就休想洞房。不讓鬧洞房是吧!損招多著呢!

    “柳和大魔頭若是知道,你就該擔心自個的身家性命。百辰!”赫連雲醉眼蒙蒙地笑著。

    “怕啥!娃兒會護著我。”魏叔一時不察,接著赫連雲的話兒說下去。

    “他們暗地裏出手,小妹不一定會知道。”赫連雲說著說著,有些睡意,靠著身邊的魏叔嘀咕著。

    “想神不知鬼不覺動我,沒門!”魏叔冷哼著,覺得肩膀有些重,這才察覺赫連雲居然將他的大腦袋擱他的肩膀上,臉刹地紅了起來。這家夥什麽時候幹的好事?

    “喂,赫連雲,快起來!”魏叔推著赫連雲的大腦袋,他居然得寸進尺,連手都纏了過來。

    “再不放開,我要生氣了。”魏叔心裏有些慌亂。

    “百辰,不要丟下我!”赫連雲其實已經醉了,喃喃自語。眼角兩滴淚珠兒滑落,酒後吐心聲,他心底的恐懼表露無餘。

    “笨蛋!你纏得那麽緊,甩都甩不掉。”魏叔的心聽到此言後定了下來,小聲地罵了一句,嘴角微揚,抬起右手摟住這個始終對他契而不舍,不離不棄的人。

    熟睡中的赫連雲笑了。魏叔嚇了一跳,見他仍在熟睡中,才舒了一口氣,盯著赫連雲純真如稚童的睡臉發呆。

    “爺爺,你不打算棒打鴛鴦?”赫連雨往嘴裏丟了顆花生,指著那藏在屋頂暗處的兩條身影,笑嘻嘻地說道。

    “你吃飽了撐著沒事做?不如扶我迴房睡覺去,我都七老八十了,熬不了夜。”赫連昱給了嗬嗬笑的小孫子一記響頭。上官和瑞小子早就拖著自個的媳婦迴房睡覺去,隻有他剛才不放心那屋頂的兩個大笨蛋,才會在院子裏呆到現在。真是笨到家,院子裏還有不少人在喝酒呢,稍抬頭就能看見模糊的暗影,不會另找個隱蔽的地兒說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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