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重要的和特殊的人,理當受到重要的和特殊的對待。


    這在正常情況下,確實是必然的。


    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真到了那種危機關頭,什麽都是扯談,隻有活下去才是真的!


    因為沒有現在的人,不必去考慮未來!


    這甚至談不上什麽節操不節操,有道德沒道德,或者有沒有腦子。


    那都是閑的蛋疼的人,或者氣定神閑的人,才有資格去炫耀的東西。


    真在那種關頭,還能有靜氣,泰山崩於前不動聲色,那是普通人?用不是普通人的心態,去要求普通人,這又是什麽心態?


    所以,指望這些已經被關押了許多年,根本就是在等死的暴徒,在這種爭分奪秒的情況下,還能有許多理智,乃至長遠眼光,這絕對是在做夢。


    所以,老頭就算有信心,在離開這裏後,還能對這些人加以影響,甚至加以控製。


    可這最基本的,就是不掉隊,大家還都在一起,並且他們勝利了,成功越獄,讓他再次在隊伍中掌握話語權!


    兩人連帶身邊七八個人,快速衝到了監獄的第一層,過程中沒有任何阻攔。


    喊打喊殺的聲音已經消失了,不少人都在釋放第一第二層的囚犯,試圖讓隊伍擴大,以迎接接下來最為艱難的挑戰。


    老頭對此不置一詞,看來有些不以為然。


    這不奇怪,連第三層的囚犯,在他的勸說下,還有真正已經覺醒的逆種,這樣的名義來號召,都隻有一半肯和他們一起涉險。


    其餘還有希望刑滿的,幾個願意為此賭上身家性命?


    那些孤家寡人的還好說,說不定真的腦子一熱,幹了。


    要是有些家室牽累的,不反過來想著拿他們討功勞,就是好的!


    所幸,此時計劃已經初步做成,老頭覺得自己手握王牌,最重要的,就不再是整合那些犯人,而是在軍隊到來前,帶著逆種殺出去,隱姓埋名,避過風頭!


    這其實不難做到,因為除了附近的一支駐軍,這監獄最多也就兩層防衛力量,裏麵的守備已經被他們徹底打垮,連監獄長都捉住了,外麵日常駐防的官兵,說起來也是軍隊,其實戰鬥力很低,而且人數隻有不到百人,才區區兩隊!


    要是一堆普通的犯人,就算有百人,人人裝備不齊,在同等數量正規軍的包圍下,那也隻能等死,就算跑出去了,也是被從容追殺的命!


    但他們是什麽?鄉獄所的惡徒!


    他們中間最少有五個,堪稱勇士,放到軍中,單看實力,做個偏將都夠了,還有那怪胎鐵中行,如果給他甲衣刀槍弓馬,他一個人一頓飯功夫就能殺光那些士兵,假如士兵不逃跑,更何況,他們手中還有獄長這張王牌,他甚至知道,這年前才調來的獄長後台很硬,和上麵不少官員都有關係,是來鍍金的!


    現在不是亂世,文官掌權,武夫相對位卑,這樣的人,那些兵卒敢殺?


    要知道,老頭的消息全都是道聽途說來的,也就是從獄卒、以及一些新來的犯人口中獲悉,未必準確,但肯定有些道理,而且不是秘密,就差眾所周知。


    現在,看那獄長的表現,以及招認的一些事情,也不難發現,這廝怕死的很,並且確實有著不一般的身份背景。對方不肯交代,他也不關心。


    這是一張擋箭牌,現在用用正好,這肯定會帶來後患,可誰還管那些。


    隻要離開,就是龍入大海,以後的事,根本不是問題,隻要聽他的安排,就算是同樣逃出去的囚犯,日後說不定都能有個好出路!


    這倒不是他對自己很有信心,而是因為他對“逆種”的勢力有信心!


    一個沒覺醒的、隻是有些特異、有可能覺醒的“逆種”暴徒,殺了那樣多的人,都硬是被保了下來。這真的和他說的一樣,是因為國家愛惜人才?


    扯談!


    國家不是個人,不存在愛才不愛才,一切都要看大局,如果殺一個人,殺一人才,就能平息民怨,甚至換來巨大好處,那就算那人功勞再大、對人類貢獻再大、再是才高八鬥,也一樣要死,最多是換種死法!


    所以,鐵中行能活下來的理由,明顯和隱藏在國內的另一股潛流有關!


    當然,“逆種”勢力雖強,也還沒有強到顛覆*國家政權的程度。不然,這天下早就改朝換代。


    所以,這第一波考驗,還得他們自己撐過去。“逆種”就算這能改朝換代,也沒有先知,不可能知道,這裏有一個新生的“逆種”,需要他們救援。


    假如他們這次失敗,還能僥幸不死,逆種知道後,或許會設法營救身邊這個新的年輕覺醒者。


    他自己,是肯定要迴去蹲大牢,甚至,說不定這次都不用繼續蹲死牢,直接就因為煽動暴*亂的罪名,要被判處死刑了。


    老者已經半隻腳踏進了棺材,倒也不怕死。


    但他真的不甘心,曾經自己一手給家族帶去了輝煌和榮耀,卻因為一言之差,連帶著整個家族被打入地獄。


    他如果不能給曾經的老友一些迴報,他真的連死都不肯閉眼!


    死牢的環境說不上好,許多年輕力壯的囚犯,關不上幾個月,就自殺了,或者適應不了新環境,日漸消瘦,最後病死。


    老者起初也沒法適應環境,幾次險死還生,但他都撐過來了,就因為曾經養尊處優留下的好底子,更因為那一口氣!


    那口氣,他咽不下去!


    再說,能活著,甚至能活得很好,誰會想不開去死。


    誰想死,他都不想。


    老者眯著眼睛,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光明!


    不少囚犯還在門口守著,沒有第一時間衝出去,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覺。


    指望這些人講義氣,那是不可能的。


    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外麵有著新的危機!


    老者一直在默默計算時間,按照時間來看,軍隊離開這裏,應該還有一段距離,甚至很可能,他們還沒有出營門!


    最不樂觀的估計,他已經告訴了淩歧,最樂觀的猜想,他心中也一直都有,隻是沒說出來。聰明人不會真把一件事情的發展想的太片麵太簡單,最可能發生的,往往不是最好和最差兩種情況,而是介於中間的某種可能!


    所以聰明人,會把三種大致情況,全都想到,簡在心中。


    按照他掌握的情報來看,情況就算不是最好的,不出意外的話,也不會是最差的,甚至比一般情況,還要稍好。


    當然,老者不想禍從口出,所以有的話,他不說。而且,這也是免得一些人心存僥幸。那些不說的話,不表示就不會發生!


    普通人接觸不到一些事情,隻能靠想和猜,老者以前位高權重,對於官府的種種勾當,全都一清二楚,乃至對於一些軍方的做派,也清楚得很。


    其實,就算是太平盛世,國家機器,也不可能真的和機器一樣,有條不絮的運轉。


    這機器內部,每一個齒輪,都有生鏽的可能。


    現在,這個國家機器的齒輪,不說全都生鏽了,也有一大半,已經出現了生鏽、或者即將生鏽的跡象。


    所以,它運轉的,早就沒有當年那麽快了!


    外麵的繁華,看似是政權穩固的證明,其實根本就是豐饒的物產帶來的必然變化。


    隻要生產力足夠,人人豐衣足食,就算分配還是不公,又怎麽會有人願意造反,甚至是天下皆反呢?人,往往有著無窮的欲望,但有時候,其實也很容易滿足。


    因此,這千年未有的天平盛世,並不是真的文明體製進化到了什麽階段,才有了這種情況。


    那或許也有幫助,起到的作用卻不過十之二三,最根本的,讓這盛世出現的原因,還是生產力的躍進,各種資源物產十倍、數十倍於過去,在這種情況下,才有這等盛景。


    如果不是因為生產力暴漲,年年風調雨順,人人有衣穿,有飯吃,大部分人都開始奔小康,有資格講什麽情調,哪裏會有這樣的太平盛世!


    吏治清明?嗬嗬!那隻是錦上添花,不是雪中的碳!


    況且,就算是那似錦繁花,就真的有嗎?


    真的不是被鼓吹出來的?


    反正老者這個反動派,是不相信的。


    那麽,讓囚徒們駐足的危機,究竟會來自哪裏?


    莫非,真的是這些人良心發現?智商上線?又或者其中一些有威望有話語權的人,比如那個鐵中行,堅持要求他們等自己二人?


    老者眯著眼睛,護著淩歧,朝著門口走去。


    很快有人接頭,開始將一些情況,匯報給他知道。


    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樣,這就是麻煩到了,這些雜碎才想到自己。


    老者聽著,隻是微微點頭,瘦弱的軀幹,居然也能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


    他或許還沒有頭領的威望,更沒有頭領的實力,但是軍師參謀的形象,已經開始深入人心。


    淩歧同樣聽著,卻並不都懂。


    聽到外麵除了軍隊,還有一群什麽“義人”,正好經過,這時主動幫助鎮壓暴亂,淩歧還沒什麽,老者的麵色已經變得陰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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