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周卓已經落入了一片黑暗的囚籠。


    這囚籠,是形象化的比喻。


    不說是,周卓真的被關在了籠子裏。


    而是在感覺自己穿過一層“膜”後,周卓忽然失去了對環境的感應能力,甚至包括對身體的感知,對元神的控製。


    “莫非,我已經死了?”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就連心中最沉痛的傷口,都已經開始結痂,淡化了傷痛。


    周卓莫名生出了這種感覺,覺得自己已經等了足有一個世紀的時間,認為自己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或許,之前他得到的指引,根本不是什麽傳承的引導,而是魔鬼的誘餌,誘惑他跳下那宛如怪物之口的裂隙深淵!


    周卓無法確定,即便是想到了這種可能,他心中甚至都沒有太多震驚和遺憾。


    因為,他的心,早就死了。


    一個心死的人,或許不會直接自殺,隻要有著足夠的承擔,依然能背負著疲憊的身心活下去,甚至越活越好,但這種人,往往很少會有怕死的。


    周卓珍惜生命,但並不吝嗇於此。或許,隨著那個女孩死亡,他早就應該跟著一起去的。


    周卓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愚蠢的、膚淺的人,膚淺到會受困於感情,膚淺到隨便一個漂亮女孩對自己說我愛你,或者隨便和哪個女人滾一次床單約個炮,就認為有什麽莫名其妙的責任和生死不渝的約定,那是未嚐禁果的小男生們的專屬權利,那離他過於遙遠。


    然而,他最終還是陷了進去。


    周卓雖不是什麽花花公子,好歹也有過幾個女朋友,上過的女人更多,不說數不清,兩位數還是有的。


    這在凡人的標準,嚴苛來說已經算得上濫情。即使是他這樣的超凡,也算不上潔身自好。


    可他還是不自禁的墜入了情網。


    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張正常的情網,而是早就編織好等著他跳進去的纏網。


    可能,當他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有個小天使已經躲在暗處,偷偷給了他一箭。


    總之,連周卓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愛的那麽深,直到傷得那麽痛。


    莫非,真的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在黑暗中沉淪了不知多久,傷痛猶在,已不如過去清晰。


    他忍不住開始想著,那個愛到瘋狂的自己,真的還是自己嗎?


    或許,是吧,畢竟那傷痛,到了現在,都一直淡淡的繚繞在心頭。


    源自心靈深處的感觸,總不會欺騙自己。


    可就算這真的不是被人設計的感情圈套,有的事,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這樣想著,周卓忽然發現,身邊濃鬱的黑暗,正在快速消退,逐漸被一片無垠的乳白色光明所取代。


    就像是置身於無盡光明的世界,周卓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不想想,隻覺得身心俱愉,有種莫名的舒暢感。


    這個世界,同樣什麽都沒有。


    但在盡頭處,依稀有著一扇閃爍著光明的門戶,傳遞出一股股召喚的意念。


    周卓沒有遲疑,也沒有沉迷於這讓人愉悅的環境,徑自走了過去。


    撲通。


    風吹雪幾乎是躺著落到地上,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最後幾米,任憑自己倒下,自由落體摔到了裂隙的底部。


    這點距離,還摔不死他。


    就算真把他摔死,他也認了。因為,實在是太疲憊了。


    累,太累了!


    他從未有過任何一次,堅持到了這種程度,將體能透支到這種地步。


    這簡直就是在挑戰他的極限,好在他終於戰勝了自己!


    周圍環境的壓製仍在,不過並未比上麵嚴重多少。


    事實上,當實力被壓製到仙人之下後,就像是到了一種極限,或者說已經達到了某種目的,它不再繼續增強。


    仙人之下的風吹雪,仍然能逆天殺仙,是世俗最頂級的存在、曠古爍今的大宗師。


    可任憑什麽大宗師級高手,能一人滅國,有非人的力量,能辟穀,偽長生,也在一道絕壁之前,就累成了一條死狗。


    他究竟爬了多久?十年?二十年?


    應該沒那麽久,不然什麽大宗師,都早死透了。


    即便是生存能力更強的大修士,在這種環境下,要是不能利用法寶,不能動用代步法術,即使有著排山倒海的力量,也撐不了那麽久。


    那麽,究竟多久了?


    風吹雪不知道,因為本質還是仙體,他甚至不能憑著須發的生長去判斷。


    這也不需要判斷,原本就算真的爬上一百年,他依然能將時間精確到秒,之所以此時會有難知光陰的想法,除了疲憊,還有就是某種力量對感知的幹擾。


    或許,不止是對時間觀念的幹擾,更有對身體控製力的幹擾!


    就算淪為凡人,好歹是謫仙,真會被壓迫到這種程度?


    風吹雪找了找周圍,沒有發現遺骸什麽的。


    要麽,就是那些早就化成了灰,這種高度掉下來,怕當時也沒剩下什麽了,這地麵的硬度,更不會留下太多痕跡。


    要麽,就是跳下來,和爬下來的,待遇確實是不同的,會進入兩個不同的場景!


    這些都有可能,風吹雪也沒有覺得自己沒占到便宜,吃了虧。


    他隻是堅持自己的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現在的結果,起碼還不算太壞,至少他還活著。


    風吹雪朝前走去,周圍漆黑一片,即使是他,也隻能勉強看到幾十米。


    說來也奇怪,憑他此時的狀態,要是周圍真的一點光亮都沒有,能見度會比現在還低得多。


    風吹雪沒有糾結,這傳承之地,本就充滿著未知。


    在一望無盡的黑暗平原上,風吹雪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很久。


    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要如此執著,不等體力恢複再上路,那用不了太久,隻是他本能就有種感覺,或者說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唯有堅持下去,唯有保持這種狀態,才更可能找到機緣!


    某一天,或許仍然是那一天,隻是思感被無限拉長,風吹雪終於看到了一個山洞!


    他已經走到了裂穀的另一頭?


    風吹雪不知道,他在洞口停留了片刻,握緊了仙劍,毅然踏入。


    虛界,元氣世界和另一個世界的夾縫,這片臨時存在隨時都可能崩解的假界裏,淩晝淡淡看著眼前漂浮著的皇冠。


    這...就是傳承之器?


    皇冠很漂亮,但也隻是世俗標準的漂亮,相信一些位麵,一些凡人的王朝,有的是比這更漂亮、更精致的皇冠。


    讓他奇異的,卻還是以他的眼光看去,它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這是一件連聖人都能欺騙的器物!


    淩晝沒有拿起它,現在不用著急。


    他看了看周圍,發現臨時的間隙還算穩定,不禁為本體的手段歎服。


    無論是這元氣世界,還是此時用來構建虛界夾縫的另一個世界,都是從未被本體掌控過的異位麵。


    能讓兩個異位麵碰撞、交融,甚至還不被諸多聖人發現,直接將傳承之器挪移、引誘到這裏,本體究竟已經強到了什麽地步?


    淩晝將目光轉迴冕冠,他不著急,但這就是他來的目的。


    他很清楚,這是本體為他準備的禮物。


    比起本體,他們這些分身,命數都很一般,最多算是一般的天潢貴胄。


    即使有著不錯的潛力,能達到聖人,都已經是僥幸。


    若無意外,他此世能夠成聖,已經頂天。


    他這個光明聖人,看似潛力無窮,其實一輩子也就是這水平,資深聖人有望,然後...沒了。


    這樣的程度,能幫得上本體嗎?大忙是別想了,小忙還要看情況。


    或許在過去看來,聖人已經能幫得上大忙,已經是一股不弱的潛勢力,能當做殺手鐧。


    隨著本體的進步,隨著局勢的演變,聖人級,卻漸漸不夠看了。


    淩晝相信,本體和他都不希望這種情況變成定局。本體將他們斬出,連命運羈絆都斬斷,為的可不是仁慈慷慨的賜予他們自由。


    本體一定還會眷顧他們,隻要有著這種可能,本體比他們更希望他們能夠強大起來。


    這不,天大的餡餅,就這樣砸下來了。


    事實上,本體所有“放逐”的分身中,淩晝並不是繼承這個“機緣”唯一的選擇,甚至不是最適合的選擇。


    之所以落到他頭上,可能是因為他此時在聖人之道上走的最遠,也可能是唯有他對本體仍舊堅信不疑,一直堅定的站在他的一邊。


    淩晝拿起皇冠,皇冠沒有任何反抗,像是並不排斥他用近乎作弊的手段繼承這份傳承。


    這出乎淩晝的預料,可想到本體的手段,又似乎不那麽難讓人接受。


    淩晝細細端詳著它,直到拿到手中,這皇冠才隱約透露出些微磅礴的力量,那並不帶著敵意,卻有著異常厚重的感覺。


    僅僅是些微的力量,已經讓淩晝心生惶恐!


    恐怖!太恐怖了!


    或許,對於本體來說,這機緣不算什麽。


    但是對於他,這就是天大的機緣!


    這頂皇冠上,鑲嵌著一百多顆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奇物,那帶著空間屬性的力量,或許本就是完整的空間,隻是裏麵容納的並非實物,而是一道道傳承之力!


    僅僅是這些,已經不是聖人能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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