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光,像是彌撒,讓這修羅場,也成了福地。


    一道道無形有質的冤魂,臉上猙獰的表情化為微笑,背後張開為數不等的光翼,紛紛投向了天空中的神祇。


    它們仿佛天使一樣,笑的溫柔,帶著聖潔,又像是倦鳥歸巢,迴歸母親的懷抱,


    刑名冷眼旁觀,沒有絲毫要動彈的意思。


    這不是在資敵,而是在等待!


    要對付一個神祇,光消滅祇神體是沒有用的,必須打滅祇本源,在最根本的層麵將祇抹殺,才能一勞永逸!


    而要做到這一點,當然不容易,必須找準方向,靜待時機。


    一時的強弱,乃至生滅,對於真正的神靈,都根本就不算什麽。


    若是一些幻想世界條條框框的神道,或者受到什麽天庭符詔限製,需要神格充當規則核心,那也就罷了。


    不拘祇們多麽強大,什麽三位一體、四位一體,還有神國、神性當做翻牌的手段,至少祇們的根本置於規則之下,所以即使在規則之中,也有明擺著能摧毀祇們的辦法!


    然而眼前的,卻根本沒有那些,相對於原本的世界,或許祇們已經遊離於規則之外!


    也正因此,根本沒有被規則限定存在,又如何去摧毀?


    刑名不是土鱉,是星際聯盟的青年才俊,未來的星空巨頭,如今也可以說是身經百戰,什麽場麵沒見過,當然不會被輕易唬住!


    他相信,即便是麵對如此詭異的神靈,隻要給他足夠多的時間,就算通過最簡單的手段,他也能找到這神祇的致命之處,找出祇破綻所在!


    其實,刑名心中已經有些想法,那就是殺光這顆星球上的所有智慧生命,讓祇成為無根之源,然後再摧毀祇此時的載體。


    那麽,即便祇到時候還存在,也必然會陷入永寂,和正常意義上的毀滅區別不大,就算今後還會因為種種緣由卷土重來,也是極為遙遠的事情。


    然而,刑名終究沒有十足的把握。


    加上以他現在的力量,除非直接考慮摧毀腳下的星辰,不然恐怕也要浪費大量時間,才能做到毀滅人類的壯舉,那實在太麻煩。


    相對來說,放任這神祇施為,找出更具針對性的辦法,無疑更可行。


    “神說,要有光!”


    刑名一時隱忍不發,那神祇卻顯然不會憑白和他對峙。


    祇所掌握的領域,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廣泛一些,不局限於淨化之光!


    又或者,祇已經從單一的領域,演化出了更多權能,包括“創造”!


    無盡光明轟然出現,這一次湧現的光明,非是以祇為中心的能量發散,而是一種憑空的創造,無端的造化,那讓刑名周圍空間瞬間充滿了無量光,讓他成為光明下唯一的不諧。


    這一著,就連刑名都沒有想到!


    莫說刑名自身力量屬性本就偏於黑暗,即便他的力量偏於光明,甚至就是光明,隻要還不等同“光明”,等同祇所“創造”、“規定”的“光明”,那麽在這種場合下,刑名就是異端!


    凡我之外,皆為異端!


    這一手,委實好用,委實霸道!


    不提別的,就連在遠處旁觀的馮浩,都瞬間後撤了近千裏。


    在那無盡明光之中,即便馮浩,也是異端!


    遠遠看著那光明世界之內,不知多少凡人頃刻成為了主的信徒,馮浩心中不禁有些幸災樂禍,又有些警惕驚懼。


    他自身,不也是某位的信徒!


    雖然那位從未像眼前的這尊一樣霸道,但難保沒有類似的手段!


    未來某天,他是不是也會和那些凡人一樣,變成“主”腳邊匍匐著的一隻磕頭蟲?


    哪怕遠的不說,就說近的。


    若他淪陷到那無量光之中,他又該如何自處?


    眼前的刑名,像是聽到了馮浩的心聲,以身作則,告訴馮浩,該如何去做才能破局!


    麵對神靈,凡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守本心。然而超凡者,他們能做到更多,甚至能爭鋒相對!


    轟!


    身後三朵火焰瞬間爆裂,並沒有形成什麽迷霧,而是演變出了一片地獄,一片森羅地獄!


    以法對法,以域對域!


    刑名選擇以強對強,以暴製暴!


    並且它的手段豐富,甚至能以類似的辦法,去製衡那無量光明!


    聖光和陰煞之力爆開的瞬間,遠觀的馮浩頃刻又退出數百裏,卻是已經到了視線難以企及的地方。


    即使這樣,戰鬥升級後的餘波,仍舊令他駭然。


    隻是差了一級,人仙和地仙之間,差別真的那麽巨大?


    地獄與天堂的碰撞,根本就超乎常人的想象。


    即使它們全都是虛假的,那恐怖的威壓,也讓人難以自矜!


    天堂之光無窮無盡,裏麵還有無數天使在高唱聖歌,又有更多四翼、甚至六翼天使瘋狂衝向地獄!


    依稀間,無盡光明甚至已經遍布了整座華盛*頓,但凡死亡的,刹那化為天使,迴歸主的懷抱,成為主的化身。


    而活著的,非但沒有因此感覺半點不適,反而身心俱悅,像是得到了某種升華,靈肉超脫!


    已經被光明完全壓製住,僅僅固守一隅之地的地獄,也表現出了其頑強的一麵。


    表麵看來,它岌岌可危,實際上,這一隅之地,就像一根紮在光明世界的釘子,牢不可破!


    這地獄,並非傳統意義上所認知的地獄,更像是六道輪迴中的修羅殺場。


    雖然它沒有什麽刀山火海油鍋滾石,卻也充斥著殺戮死亡和種種負麵能量,與聖光之力爭鋒相對。


    牢不可破的地獄中,凡人全都成了修羅,要麽在自相殘殺,要麽義無反顧的衝向無量光明,而後被淨化,灰飛煙滅。


    這些修羅,個體實力不弱,戰力更強於天使,可惜全都被負麵情緒充斥,完全沒有思考能力,隻是一些強大的工具!


    馮浩看著,卻是不住心寒。


    這倒不是說,他認為自己也會淪為鋼鐵之神的工具,那不至於。隻是神靈的力量,果真有些不可思議,能人所不能。更不可思議的,是一個異端,也有類似神靈的手段,這實在讓馮浩心緒震動。


    在真實世界,無論是異能者體係,還是鋼鐵之城推出的係列強化,九成九都是開發個體力量的,像這種涉及到造化領域的,在鋼鐵之城的強化者中,一個沒有。


    馮浩不知,那究竟是力量本身的界限,還是鋼鐵之神劃定的界限。


    他私心以為,或許他們這些人,全都被鋼鐵之神限定了未來,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或者起碼也是,一條看似簡單、筆直,實則更狹窄的道路!


    那聖光之域、修羅之域,對於同等級強者,或許不算什麽,有的是辦法破去。但那所意指的、所意味的,卻如暮鼓晨鍾、振聾發聵!


    “造化!”


    馮浩看了看掌心的龍神使徒,心底不禁有些魔怔。


    他們這些置身鋼鐵之城的強者,即便未來到了更高的層次,比如和眼前兩位一樣的地仙層次,是否有著造化使徒的能力?


    答案很明顯,他們沒有!


    鋼鐵之城的居民,並非沒有創造能力,然而那九成九,都基於個人空間的基本權限,造化之能!


    脫離個人空間,鋼鐵之城的居民想要進行創造,隻能和世俗的學者、匠師一樣,去打造、去鍛造、去組合。


    那種概念,距離造化,不知差了多遠!


    所以,或許從最開始,鋼鐵之神,就沒準備讓他們,成為“造化者”!


    馮浩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既然是寄生在鋼鐵之神身上,汲取成長的養料,那麽受到一定程度的製約,也是必然之事。


    況且,誰說這不是自己層次太低,還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或許條條大路通羅馬,或許他們現在所走的,也是一條通天之路呢?


    隻要自身足夠強大,有沒有造物之能,又有什麽關係。雖然無力創造,但隻是毀滅,不也是一種真實不虛的權能。甚至和創造相對,那沒有高下之別,表現出來,倒是更為恐怖。


    握緊龍神使徒,馮浩紛雜的心漸漸歸於平靜。


    這些年來,他不敢說如何如何,但至少在心性上,確實已經成長到了一個相對較高的非人的層次。


    這次,要不是在真實世界見到了神靈的造化之力,窺見一絲隱秘,他也不會胡思亂想。


    馮浩的思索,不會讓戰況稍微改變。


    相類的手段,更未讓交戰的雙方心心相惜,有的隻是不死不休!


    在法域碰撞持續了十多分鍾後,那個異端似乎看穿了什麽,悍然離開了修羅殺場,置身光明,開始追逐那若隱若現的神靈本體!


    馮浩不禁瞪大了眼睛,仔細“看”去。


    法域之力的碰撞,他不懂。


    倒是硬碰硬的交鋒,或者說以力破法的較量,對他更有借鑒價值。


    異端速度極快,即使在光明之域,受到不少壓製,他的速度仍舊快的讓馮浩都感到措手不及!


    當然,馮浩畢竟低了一個層次,這也屬正常。


    換了是那尊神靈,大概——


    讓馮浩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那光明神靈的本體,竟然被一撲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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