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們的加入掩去了昨日的預備役們不少的光彩。


    人數將近一百五十人的預備役城衛軍,幾乎囊括了長湖鎮全部十到六十歲的居民,曾被以為會是第二批巫衛,當然在他們中老弱婦孺都有,遠不如現在的民兵隊,大多數都是青壯年。就算再怎麽宣揚鋤強扶弱的精神,也不能掩蓋這樣一個事實。在任何時代的難民群體中,總是青壯年的人更多。


    預備役城衛們最大的優勢,是這些人身上沒有半點惡魔化的跡象,從內到外一樣的幹淨。除了命燼餘輝的效果,他們的的確確還是純正的人類,正如蜜酒之地的護衛!


    這批人原本是淩歧用來反製被惡魔之血改造的那些戰士的、也就是那些被外人稱為巫衛、第一批被他利用起來的戰士們。奈何巫衛的成長太快,而純粹由命燼餘輝造成的效果,也遠不能讓淩歧滿意。這些人在三四天前還隻是一些勉強能在戰鬥中不傷到自己的、堪堪合格的民兵,現在,他們看起來也沒有太驚人太顯眼的變化。


    外人們尤其是那些逃難者甚至認為,這批戰士是不受領主喜愛的。老弱婦孺嘛,實在沒人可用時才會用用,聊以充數。


    隻有這些人自己才知道,領主其實已經給了他們通往強大的大部分條件,那不止是什麽潛能爆發,更是一條完整的走向強者的坦途!


    金鍾罩、鐵布衫,橫練硬氣功!


    一份在輻射位麵繳獲的硬氣功鍛煉法,早就在當時被他認定性價比太低而束之高閣!


    那份硬氣功的修煉法其實根本不算什麽武功秘籍,在真正的武林中人眼中也許連一套完整的五虎斷門刀都不如。它完全是一種混合了氣功、體術、柔術、特種作戰訓練法的新型練兵方式,其長達十年計的見效周期和極高的死亡率,卻讓它成為一門即便是在專門訓練死士的營地,也不會有多少傻瓜願意去選的笨功夫。


    笨功夫也有笨功夫的好處,那就是不需要多聰明、不需要多少相關曆史背*景文化的底蘊、也不需要對穴位生理係統又什麽特別的了解,閉上眼睛都能練。


    隻要有潛力,隻要不畏犧牲,就算是讓火星人來練,說不定也能練出個火星版鐵布衫來。


    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隻要不是死人,人人都有那口氣,然而唿吸吐納長短次數稍有講究。錘煉筋骨皮,天天拿拳頭打木樁,白癡也能練出一點硬功夫,不過有時候損失的會比得到的更多,其實道理就那麽簡單。


    淩歧肯拿出這種東西,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一來敵人的強大超乎他的預料,二來他發現自己從夏爾那裏剽竊來的常規戰士訓練方法見效實在太慢,完全是浪費了多餘的潛能。


    他手上並不是沒有更好的貨色,比如他之前獲得“靈根”以後,就見識了一種效果極為誇張的劍術,那是希望之劍、信念之劍,但那種連他自己都理解不了、模擬不出的劍術,他能指望一群異界的鄉巴佬學會?也許有的人真可以,但一定無法普及。


    笨功夫才是硬道理,越粗淺越好。


    硬氣功的修煉讓那些外表看起來變化不多的預備役戰士們,多多少少有了些本質上的改善。甚至在日常的訓練中,淩歧還發現,這種鍛煉方式,當真能完美的消耗掉通過服用魔藥爆發出的大部分潛能。


    也許隻有這種本就是靠著壓榨潛力來獲得奇效的鍛煉方法,才能最完美的搭配命燼餘輝魔藥,誰知道呢?


    霜降月的第十天,孤山方麵傳迴了不一樣的情報,落荒而逃的探子帶來了一群數以千計的獸人步兵軍團南下的消息。


    另一方麵,一直都在等待著什麽的野人們,也開始動了!


    這些魯恩人的後裔們,又一次帶著席卷之勢從東麵湧來。


    從東邊逃迴來的情報員帶來了更多的難民,其中有兩人竟然還是當地的領主,混在人群中企圖躲避淩歧的視線,直接被他揪了出來,命人將其吊死在旗杆下!


    會下這種命令,還引得一片讚許,倒不是他們有什麽通敵叛國、或者拋棄領民的卑劣行為,當然他們跑得那麽快也高尚不到哪去。他們被淩歧和自家領民所憎惡,主要還是這些領主在前幾天就拒絕了淩歧要求他們帶著領民遷徙到長湖鎮的正確提議。


    這兩個人的領地都在長湖鎮的東邊,也就是說四五天前的時候,若不是林奇主動出擊,他們兩家在長湖鎮遭到襲擊前,就已經要被魯恩人洗成了白地。


    那次幸免於難的領主可不止這兩人,到現在才歸西的大概隻剩這兩個了!


    要不是他們,淩歧完全可以救下更多的人,而且更多的物資會及時出現在長湖鎮的廣場上、倉庫裏,不至於讓最近人口暴增的長湖鎮,到現在連衣物棉被都開始捉襟見肘,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淩歧完全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麽要拒絕他的提議,那是非常明智的,而且他開出的條件並不苛刻,依舊承認他們的領主地位。


    是什麽讓幾乎所有直麵魔災的領主,一致拒絕投入他的麾下?


    淩歧現在已經知道了答案,明白了為何森林精靈王國最近斷了和他的聯係,明白了為何答應給出物資援助的後方領主們,在第一批物資達到後,就紛紛撤迴了駐紮在長湖鎮的使者。


    截止到昨天,最後一個外鎮的使者都已經離開!


    淩歧終於明白在這種明明可以大肆收攏人心的時候,為什麽他這個頂在第一線的、動作也算積極的領主,會被孤立,會受到排擠!


    是人心!是貪婪的人心!是善變的人心!是一些人的別有用心!更是他主動出擊打退魯恩人後獲得了太多的人心!


    孤山的平靜是第一個前提,領主們心中的私欲是的第二個前提,他派出的使者在其他人的領地受到當地領民過分熱烈的歡迎是第三個前提,幾乎無從選擇偏偏又隻在曆史上出現過的大勢是第四個前提,最後促使他們下定決心、想把淩歧當槍使的,卻是一個他絕對預想不到的人——甘道夫!


    淩歧站在城牆上,感受著南來的陣陣腥風,傾聽著遠處那個遊蕩仆從興奮的叫聲,感知著更遠處的、在迷霧山脈對麵的那片自由之地上的欣欣向榮,他忽然笑了起來。


    “絕境?我隻是不想離我的財產太遠,不想讓任務的變數太多罷了!你們真的以為這對我來說就是絕路嗎?”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看來,你們還真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啊!”


    淩歧在得知灰袍巫師竟然在這種時候還會給他扯後腿的第一時間,就想下令所有人撤退轉移。


    但是,他也知道,麵對這種兵臨城下的情況,若沒有長湖鎮作為依托,傾巢而出的結果也許離覆滅不會太遠。


    長湖鎮是有五十人的精銳,絕對個個都是勇士級。長湖鎮還有一百五十人的新銳,就算不都是精英,起碼也算合格的士兵,個別天賦不錯的,甚至已經站在了勇士級的門檻上。長湖鎮還有兩百多個下級人魔單位,主體是那些最早逃難來的難民,他們也都是合格的民兵,隻是對武器和裝甲還不夠熟悉,也沒有太好的裝備供他們使用。


    這些人,都是資本,加起來敢在野外和千八百人的獸人軍團硬碰硬打上一仗。


    然而,長湖鎮卻還有兩百多人的累贅,那些是近幾天才逃難來的,包括今天逃來的,就有近百人,他們也可以變成戰鬥單位,隻是需要時間。


    況且,淩歧也知道,如果打都不打上一場就逃跑,光落下的口實,就會讓瑞文戴爾對他的態度也變得撲朔迷離。


    英雄可以撤退,但不能逃跑,更不能拋棄追隨自己的弱者。帶上一群難民,他們真的可以跑得過獸人和野人嗎?隻怕還沒走出去十裏地,就被敵人追上了!


    “傳令下去!全員備戰!”


    閉著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好似要把鬱悶和不解全都埋藏在心底。被狂風拂動的發鬢飛揚,宛若流火,衣抉飄飄淩歧淡淡的說著。


    他背後忽然蹦出一個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像是從影子裏鑽出來的。這個小丫頭有著棕色的卷發,衣服打扮極似公主。


    “叔叔,是要打仗了嗎?咱們能贏嗎?”


    變得越發水靈的蒂爾,忽閃著大眼睛可憐巴巴的問著。


    “會贏!必須贏!當然,你一定要記住,到時候跟緊我!”


    淩歧漠然迴答,其實這已是答案。


    蒂爾嗯了一聲,甜甜微笑。


    淩歧沒看到她目光中的擔憂,他不認為她除了服從還需要擔憂什麽。


    聽著那本就輕微到近乎沒有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淩歧又是一聲歎息。


    假如蒂爾能再大一些,就算她是個女孩子,想來也能幫上更多的忙吧。


    淩歧忽然又生些疑惑,為什麽他的血脈在別人身上就能產生那麽明顯的變異催化效果,放到他自己身上就顯得平庸呢?


    他不覺得自己的實力有哪部分是靠著血脈忽然的變異進化獲得的,都是一步步積累而來,就算這樣,他也已經卡在英雄級不得寸進,半點突破的契機也看不到。


    包括最近吞噬的大量靈魂,消化後居然沒能讓他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強度有太大的提升,取而代之是血統中未知的那一部分,又有了略微的增長。


    那究竟是什麽?


    淩歧說不清。他隻知道那讓巫衛在死了三分之一後,活下來的全都實力大增。他隻知道那讓他目前唯一一個後裔、唯一能算後裔的單位,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姑娘,在短時間內基礎身體屬性就成倍的增加,還獲得了一些令人讚歎的天賦能力。


    可惜,她原本終究隻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而不是什麽老練的戰士,或者強壯的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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