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內燈火輝煌,寂靜無人,淩瀟瀟從電梯裏慢吞吞移出來,去了迴國時住的那間套房。


    她輕叩門扉,過了半晌,才有人打開了門。


    淩瀟瀟立刻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陌生的氣味。她抬起眼皮,看向正對著她的男人。


    是一張幹淨到無瑕的麵龐,和謝昶瑜有異曲同工之妙,亦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比喻的話,謝昶瑜像是一株向陽生長的植物,每個毛孔都透露出蓬勃的生命力,完全摒棄了陰暗。而程嶽白像一彎清澈的山泉,清冷透骨,仿佛不染一絲世塵。


    他穿著白色的浴袍,鬆鬆垮垮的,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刺眼的是,像白玉般潔淨的身軀上,卻斑駁交錯著殷紅的鞭痕。可以想象到,浴袍之下的部分是什麽淒慘的情狀。


    淩瀟瀟唿吸一窒,張了張嘴,像幹渴的魚一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程嶽白的頭發濕漉漉的,還往下滴著水珠,水珠滾落,沿著他的鎖骨流進浴袍的邊緣,消失不見。


    程嶽白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眶下方摩挲出一小片深影,遮擋住了眼中的幽暗。他的唇薄而且潤,櫻桃隻比他的唇稍稍紅了一點。


    卻好像,整個人都被狠狠地蹂躪過,散發著荼蘼的氣息。


    程嶽白沙啞著嗓子:“你終於來了。”


    淩瀟瀟根本不敢看他,喃喃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程嶽白側過身,讓淩瀟瀟進來。她看到沙發上散落的衣物,又瞥到臥室裏淩亂的床單,不禁局促起來。


    程嶽白輕笑:“嚇到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明明膽小懦弱,卻又鎮定倔強。


    “……很多次了?”淩瀟瀟終是忍不住。


    程嶽白反問:“我看起來那麽不堪嗎?”


    他微微一笑,聲音又是淩瀟瀟所熟悉的慵懶甜膩,玩世不恭:“我的好姐姐,你的想法都在臉上,我可是破譯過了呢。”


    他比她還大一歲,可是最喜歡叫她姐姐。


    “我有點餓,姐姐。”


    淩瀟瀟當然不會打電話給樓下餐廳送飯,她走進廚房,擼起袖子賣力幹了起來,好像這樣就能忘記,客廳裏還有一個讓她倍感尷尬的人。


    程嶽白的口味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挑食的很,吃不好還會大發脾氣,為此不知辭退了多少廚師。


    但是隻要她做的飯,他從來不會挑剔一個字,就算她故意把東西煮糊。


    甘之如飴。


    程嶽白坐在餐桌旁吃飯,淩瀟瀟就坐在他對麵看著他。


    “你還沒吃吧。”程嶽白忽然把自己的碗推了過來,“怎麽隻做了我的那一份?”


    淩瀟瀟搖搖頭:“你吃吧,我不餓。”


    程嶽白深吸一口氣,不再說什麽,默默的把飯菜吃幹淨。


    淩瀟瀟並不想給他刷碗,因為這種場景讓她想起和魏北揚的那頓早餐,當然,魏北揚的廚藝比她高明得多。


    “我在首都開了家服裝公司,用的是你的名字。”


    淩瀟瀟猛地抬頭,有些愕然,更多的是了然:“我現在沒有精力管。”


    “已經有代理人了。”程嶽白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你不問問我嗎?我身上的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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