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尋悟是昭陽在空間遇到的第一個試煉者。


    隻見從倒塌的樓房殘留的還立著的門框的後麵走出了一個男人。他麵貌頹廢,皮膚枯槁,留著一頭略長雜亂的黑發,身穿紅色短袖以及黑色風衣,下身則是灰色長褲以及運動靴。


    “啊,你好!”昭陽看見他走出忙不迭地向他問好,因為對方出現的實在太過突然,他的腦子也亂了起來,不知道怎麽和對方交流。


    倒是對麵的表情很是平靜,單臂靠在牆上支撐著身體,另一隻手托著下巴打量著昭陽兩人。


    “謔?居然是試煉者嗎,而且一下子就來了兩個,真是少見呐……”


    “居然真的碰見人了!”昭陽興奮地和尹融對視了一眼,對對方說道:“你好,請問你就是這個城市的試煉者嗎!”


    對方啞然失笑,從嗓子裏發出三兩聲沙啞的笑聲,“什麽城市不城市的,搞得我好像是霸占地盤的看門狗似的,所謂試煉者不就是滿天打油飛的家夥嗎。”


    “不好意思,其實我們一直在空間裏旅行,想看看能不能碰到試煉者。沒想到今天就恰好碰到了你。”


    “真不錯啊,我可是在空間裏一直流浪都沒遇見過人呢,都快被消磨得沒有耐心了。”對方心不在焉地說著。


    “啊……”果然試煉者都是怪人,昭陽尷尬地想著,他不擅長這樣交流,“那個,我叫昭陽,這個是我的搭檔尹融。可以請教一下你的名字嗎?”


    “我啊,我叫華尋悟哦。”華尋悟說著,向昭陽走了過來,向他伸出了一隻手,昭陽連忙伸出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你們遠道而來也不容易啊,要不要來我現在的住處坐坐呢?”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多謝。”麵對華尋悟的邀請,昭陽想都沒想就接受了。原本能在人數極其稀疏的空間遇到試煉者就十分困難,現在還不容易遇見了一個還算友好的人,他也希望和對方打好關係。


    於是華尋悟便帶著昭陽二人走著,一路上和兩人說著話。


    “我們試煉者還真是悲慘呢,沒法迴歸社會,永遠隻能待在這荒涼的廢土上,嗬嗬嗬嗬嗬……甚至連互相見一麵都難啊。無論在騎士世界和那裏的人締結下多麽深的淵源,在那裏多麽融入人類的環境,迴到空間後也就什麽都沒了,我們永遠是孤身一人的啊。”一路上華尋悟用有些自嘲的聲調不斷說著話。


    “小哥你還真是幸運啊,居然找到了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子陪伴,不過她看起來貌似有點冷啊,嗬嗬嗬嗬嗬……不過總比滿臉笑容的好呢,說不定還會更靠譜一點。”


    不久,三人來到了一棟破舊的樓房旁邊,樓房的上層已經崩塌了,空洞的窗口裏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暗。


    “這裏就是我的住處了,不過請你們進來之前,有一樣東西我想先給你看看哦。”華尋悟對著昭陽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商業式的微笑,讓昭陽聯想起了在應酬的公司職員。


    “啊?是什麽東西呢?”昭陽好奇地問著。


    華尋悟率先走入了黑漆的門口,對著昭陽招手,“來了你就知道了,哦,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先在外麵等一下。”


    昭陽跟了上去,在華尋悟身後走著,兩人沿著殘破的樓梯向上走去,寂靜的樓道裏迴蕩著兩人的腳步聲,一片漆黑裏昭陽什麽也看不見。


    “就是這裏了。”華尋悟停了下來。


    “嗯?這裏……”昭陽看著空蕩蕩的周圍,不明所以。


    耳畔忽然傳來了機械的響聲,一個小東西沿著地麵和牆壁彈跳著跳入了華尋悟的掌中,“變身。”


    “change punchhopper(拳蝗變形)!”


    裝甲以六邊形的蜂巢形堆疊起來,構成了銀色的身體,複眼亮了起來,照亮了黑暗一瞬。華尋悟轉身一拳大力打向昭陽的腹部。


    “什——”昭陽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便覺得強烈的力道傳導到自己的體內,五髒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了,他像一隻蝦一樣弓起身子,抱著肚子顫抖著跪伏在了地上,從嘴中流出的血滴在地上形成了斑點。


    但是華尋悟還是不饒他,一腳把他從地麵上勾了起來,一掄拳砸在了昭陽的頭上,昭陽倒向一旁,頭又裝在了牆壁上,瞬間大腦一片空白,腦內隻有劇烈的耳鳴聲,疼痛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昭陽的頭骨發出“哢嚓”的聲響,額角凹陷了下去,血液布滿了頭顱,左側的眼球內血管破裂,嚴重充血,他艱難地抬起腫脹的眼皮,透過猩紅色的帷幕看向華尋悟,嘴唇哆嗦地問著,“為什麽……”


    華尋悟露出熟悉的商業性笑容,然後嘴角再度上抬,眼角彎曲成鋒利的月牙兒,轉變成了冷笑。


    他微微後退,把拳頭後拉,然後拚命揮出,帶著破空聲打在昭陽的胸口。昭陽背後的牆壁應聲而碎,建築物的外壁都被打穿了,他的身體和破碎的石塊一起飛出了樓內,無力地摔在了地上滾了四五圈便靜止不動了,看起來失去了氣息。


    與此同時,在大樓另一麵等待著的尹融突然感覺到了什麽,抬起頭看向樓內黑暗的窗口。然後屈身,雙手在胸前交叉,然後像翅膀一樣向兩側扇動了起來。


    “目標確認。amazon。”白光爆裂開來,尹融的身體在此之中重塑改變了形狀。


    樓內,華尋悟走到被他打出的破洞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外麵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昭陽,冷笑起來,輕蔑地說著:


    “嗬,過於信任他人,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呀……”


    就在這時,他背後的窗口出現了尹融潔白的身影。尹融用腳在背後虛空一點,整個身子便飛速衝向了華尋悟。而華尋悟好像突然感覺到了什麽,眼睛中閃過一絲慌張,迅速轉身用手臂擋在了自己麵前,尹融的揮出的利爪刺入了他的手臂中,拳蝗的裝甲被貫穿破碎,從華尋悟的大臂噴出鮮血,流下來到了整個胳膊上。


    見攻擊被擋住,尹融一轉身體,手上的尖爪在華尋悟的傷口中擰了一圈,倒吊從上空踢向華尋悟。華尋悟慘叫一聲,抓住了尹融的小腿,借力把她扔了出去。尹融在空中飄舞翻滾著,輕盈地落在了昭陽的身旁。


    “相親相愛呢,那麽就把你們一起送走吧!”華尋悟假麵後的臉上露出了淩厲的表情,把腰帶上的蝗蟲zecter的腿部扳了起來。


    “rider jump(騎士跳)!”


    他飛奔起來,腳猛地一踩破洞的邊緣,一圈波動從他腳下散出,一股巨力讓他猛然跳到了空中。接著他再次扳動了zecter。


    “rider punch(騎士拳)!”


    他從空中一躍而下,拳頭上附帶上了暴戾鳴響著的閃電,擊穿空氣發出爆裂的劈啪聲,打向尹融和昭陽兩人。


    尹融看了看倒在自己身後的昭陽,沒有躲開,選擇站到了昭陽的身前。


    華尋悟的拳頭擊中了目標,手臂上金色的蝗腿折疊壓縮,爆破的能量爆炸開來,傳到到了自己的正前方,整個地形都被破壞了,石塊變得粉碎,四散飛出,塵土彌漫了前方。


    “嘁,居然這都沒有躲開嗎?真是讓人不爽啊。”華尋悟一臉厭惡地縮迴了自己的拳頭。


    他背過身正欲離去,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猛然迴過頭去。隻見一塊巨大的晶粹鑽石橫在那裏,上麵滿是裂痕,“啪”的一聲,鑽石碎裂開來,露出了後麵昭陽和尹融的身體。


    “什麽,為什麽你還能站起來!這不可能!”華尋悟看著完好無損的昭陽,訝異地大喊著。


    “這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吧。”身穿紫藍相間兩色裝甲的昭陽轉過身去摸了摸尹融的頭,轉過來麵向了華尋悟。


    “你明明受了那麽重的傷!這不可能!”華尋悟麵色陰沉地看著緩緩搖動滿瓶的昭陽,猛地衝向他,這時突然從昭陽身體的一側伸出四條如同刀刃般的蛛腿擋住了華尋悟。


    “build up(創騎升級)”昭陽說著,把棕色的滿瓶插入了腰帶。


    “gori(猩猩)!diamond(鑽石)!best match(最佳搭配)!are you ready?閃耀的destroyer(破壞者)!gorimond(猩鑽形態)!yeah!”


    棕藍色的兩色裝甲順著流道拍在了昭陽的身體上,變身為了猩鑽形態。他揮舞著巨大的手臂錘向了華尋悟。


    “為什麽!為什麽你這混蛋要襲擊我們!”昭陽憤怒地質問著,巨大的拳頭一次又一次地錘向華尋悟,華尋悟和他對拳隻能無力地被彈開,步步後退。


    “clock up(超速化)!”華尋悟開啟超速化加速成殘影躲開了昭陽的攻擊範圍,在遠處站穩了腳步。


    “嗬,你不知道嗎,在空間裏沒有人值得信任,試煉者隻有自相殘殺的命運。誰知道你們來到這裏是不是來迫害我的,所以我自然要先下手除掉你們!”華尋悟露出了標誌性的冷笑,把腰帶上的機械蝗蟲拔出,換了一個麵插了迴去。


    “變身!”


    “change kickhopper(踢蝗變形)!”


    “你這種人,不可理喻!”昭陽憤怒地說著,腳下飛速奔跑了起來,跳了起來把拳頭砸向華尋悟。


    華尋悟一拍腰帶的側麵,開啟了超速化,在昭陽拳頭打到他的一瞬間向後退了一小段距離。昭陽一拳揮出,發現手感空了,一抬頭華尋悟還在自己的麵前,於是另一拳揮出,華尋悟和他的拳頭一起移動了起來,待昭陽揮空後又迴到了原處。在旁人看來他就好像沒動一樣。


    看見他如此戲弄自己,昭陽憤怒地連續揮著拳,高速攻擊著他可能躲避的任何一個地方,而華尋悟以比昭陽拳頭更快的速度躲避著。


    昭陽嘶吼著,拳頭舞成了一章密集的網,“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


    “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華尋悟輕鬆地躲避著。


    尹融看見兩人僵持了起來,連忙腳踏地麵,縱身一躍跳起,曼舞著從空中淩厲落下,羽毛的劍刃刺破空氣,發出破空聲劃向華尋悟。


    “clock up!”華尋悟身化殘影,在昭陽和尹融間不斷穿梭,兩腳踢在尹融背後,把她踢向昭陽懷裏。昭陽看見尹融過來急忙停止揮拳,敞開懷抱把尹融抱住了。


    華尋悟高速移動到昭陽背後,一記鞭腿踢出,昭陽左臂一橫,一塊大鑽石在他手臂前出現,擋住了華尋悟的踢擊,隨後用大猩猩的拳頭巨力向華尋悟的頭打去。華尋悟位移躲開,一腿踢向昭陽的腳踝,昭陽一個歪斜,腳步紊亂起來。華尋悟接下來雙手撐地又是一個掃堂腿,昭陽隻感覺自己的腿飛了起來,後背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這家夥果然也是對我懷著敵意的吧!沒有人心中沒有懷著害人之心,你也是這樣的吧!”華尋悟跳起一個壓腿踢向昭陽,昭陽翻滾躲開,華尋悟又順勢旋轉起來,右腿舞成一個扇形,把剛想爬起的昭陽再次絆倒。


    “我根本沒想要害你!”昭陽咬牙切齒地說著,擋住華尋悟踩下來的腳,猛地把他推開。尹融又揮舞著羽毛衝過來刺向華尋悟。


    “無所謂了,就算不是這樣,你現在也非死不可了。”華尋悟扳動機械蝗蟲,眼神猙獰地看向昭陽二人,“一味地相信他人最終受害的隻會是自己,所以無論如何先把對方幹掉就好了。這就是空間裏血的規則,隻要殺了你我就能奪取你身上的裝備拿去換點數,所以你隻要死就可以了。隻要我幹掉身邊的所有人,那麽自然就沒有威脅了!他們,你們,全部該死,正是這樣我才能活下來啊啊啊啊!”


    “rider jump!”華尋悟的身體彈跳到了空中。


    “你這畜生,不可理喻!!!”昭陽臉上青筋暴起,這一次他真的憤怒了,直接掏出了最近獲得的氣泡瓶罐。


    “創!騎!升!級!”


    “takagatling sparkling(飛鷹加特林氣泡)!are you ready(你準備好了嗎)?唰地噴出!takagatling sparkling!yay!yeah!”


    兩個圓形的構體出現在了昭陽的前後,然後生出了管道,就想一個氣泡罐一樣把昭陽圍在了中間。飛鷹和加特林的成分流出,橙色和灰色填充滿了昭陽的前後,在兩色的液體中充滿了不斷流動的氣泡,然後生成了氣泡形態的裝甲,前後夾縮合在了昭陽的身上。橙灰兩色的氣泡噴出,昭陽完成了變身。整體形態和飛鷹加特林基本一致,隻是在全身上下裝甲的邊緣處都有狂放的氣泡尖刺,好像炸裂的汽水一般飛濺流動,正是假麵騎士build飛鷹加特林氣泡形態!


    “rider kick(騎士踢)!”


    “給我去死吧!!!”華尋悟的腳上電光凝聚,他一條腿向前伸出,另一條腿彎曲岔開,飛速踢了下來。


    昭陽搖動起搖杆,橙黃色的加特林出現在了手中,他沒有停頓繼續搖動著。


    “ready go(預備上)!sparkling finish(氣泡終結)!”


    他舉起加特林,瘋狂轉動著彈匣,另一隻手扣住了扳機。空中巨大的球形領域展開,白色的線條構成的球形把華尋悟的身體控製在了中間,白色的中二語錄圍繞著球形轉動著。


    蓄滿了子彈後加特林飛速轉動了起來,從槍口噴出光彩炫目的火光,簡直像是在空中點了一個白點,閃動的光把昭陽的身體都染成了白色,從槍口裏射出了連成一條線的烈火飛鷹,這些小型飛鷹飛入到球形領域後化作橙色和灰色的氣泡散開了,子彈不斷累計,球形領域白色的框架被橙色和灰色的氣泡充盈了起來。


    “這是什麽!可惡,混賬啊!”被夾在中間的華尋悟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四周。


    當整個球形被填滿之後,所有的氣泡同時向中心射去,一瞬間膨大的球形迅速縮小,所有氣泡都聚集在了中心處,射向了華尋悟。兩色的氣泡在華尋悟的身上飛速炸開,踢蝗的裝甲因為持續的爆裂變得坑坑窪窪,最後“嘭”地露出裂痕,然後全部崩裂,華尋悟的肉身就完全暴露了出來。但是氣泡還在不斷地爆破著,華尋悟的慘叫蓋過了一切的聲響,持續爆破的氣泡像是白蟻一般蠶食著他的身體,表層的皮膚很快被掀起崩飛,皮膚下鮮紅的嫩肉露了出來,氣泡繼續爆裂著,他的身上爆開一個個血泡,血液飛濺出來和氣泡混為了一體,球形中增加的紅色逐漸取代了原本的橙灰。隨著每一次的爆炸都會從華尋悟身上飛出細小的肉沫,他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小,他發出了人類所發不出來的慘叫。


    終於爆破停止了,球形領域消失,華尋悟剩下的小半截身體摔在了地上。


    “結束了……”昭陽凝視著,放下槍拔出了氣泡罐。看見華尋悟的慘狀,他不忍地迴過了頭。


    隻見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一塊完整的部分,整個下半身變成了碎肉零零散散地掛在他的身上。上半身的肌肉也暴露在外麵,被氣泡炸裂得坑坑窪窪,血液從其中潺潺流出,很快以他的身體為中心染紅了周身一片區域,形成了小小的湖泊。他的肺暴露在外麵,擴大再縮小,吸進來的氣又漏了出去。一隻眼球也滑稽地耷拉在眼眶外。


    尹融走向了華尋悟,昭陽猶豫了一下,沒有喊停她。


    “你就算不動手,他也會死的。”昭陽說著。


    尹融抬起了手臂,細羽閃光。隻剩下一隻可視的眼睛的華尋悟恐懼地看著她,眼睛在眼眶裏不斷打轉,被染紅的淚流了出來。


    “等等尹融……”昭陽走到了尹融的身邊,“還是讓我來送他最後一程吧。”臉上浮現出了猙獰的紋路。


    遠處的天邊雲彩久違地散開,露出了一個狹小的縫隙,落在地平線上的太陽發出了遲暮的金光,灑向大地,夕陽下的廢墟充滿了毀滅的氣息。隨後太陽徹底被山所吸入,最後一絲光輝消失,世間歸於沉淪。一切死亡與複生葬在了沒有星星與月亮的黑夜中。


    昭陽牽著尹融的手,再次走向了前方,血從指尖留下滴在了路旁的枯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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