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個道理。”


    虯祖插進話去:“因著修仙之難難於上青天,可人對長生又有無限渴求,方才會尋些捷徑,害人害己。”


    千歲蝙蝠案至此也算告一段落,雲庭派眾弟子經曆這些日子以來種種,各個難免喪氣。


    晉齡將口中叼著的蘆葦杆扔出去:“唉,不過短短數日,卻跟過了半輩子似的。”


    “從前不知眾生皆苦是何意,如今終於明白了,心底卻怪不是滋味兒。”


    說話之人名叫夏年,與晉齡乃是同鄉。一道入雲庭派修習多年,關係一向親厚:“師兄,咱們接下來去往何處?”


    顧硯則聞聲應答道:“你們先於客棧中修整一日,明日午後再議。”


    他們還得將老族長送往無蒿境,方才徹底了結此事。


    晉齡卻是反應比他快些,湊近顧硯則道:“師兄,那喪命穀就在宜春鎮外,咱們不得繼續探查一番?”


    顧硯則側首看向元菲,見她與虯祖聊得正開心,本不打算開口打擾,誰知晉齡見狀義憤填膺:“仙子這人怎麽見一個愛一個,前些日子還跟師兄你摟摟抱抱,這會兒就有了新歡忘舊愛。”


    元菲的耳力自然能聽見這話,隻迴首斜睨晉齡兩眼:“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癢?”


    晉齡立刻噤聲,往顧硯則身後躲了躲,皺起鼻子。


    虯祖不免失聲笑道:“明真到如今,也的確是能教訓小輩的年紀了。”


    元菲伸手扯扯自己的臉:“捏起來都不如曾經彈性好,一千三百歲也不是白活的。”


    初識眾人那會兒她六百歲,剛剛能夠成年化形一百年。


    八百歲父君娘親身死,她於魔界混亂無主間登基為帝,卻並未盡到君主之責。


    整整一千歲時更是命喪龍吼灣,死相慘烈,還拖了敦題和諸多弟兄陪葬。


    人不能一輩子總那麽渾渾噩噩地活著,死過一次還不知道成長,倒不如真的死透了才好。


    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孩子了。


    “不過話說迴來,虯老哥你便打算這麽一直跟著我們?”


    虯祖聞聲搖了搖頭:“知道你如今情況,加之和淵在你身邊,我自是不必再跟隨。送過這一程,我便返迴西滄。”


    故人重逢自是難掩喜悅,即使這喜悅轉瞬即逝,也終究存在過。


    元菲露出笑意看向虯祖:“那等有機會我再前去西滄國拜訪你與童孤姐。”


    “靜候。”


    童孤星君乃是天山天池底集天地靈氣生養而成的蛟龍,與虯祖同樣是龍族出身。


    但比起成日不務正業的虯祖,童孤星君自成年後便受天帝安排,於魔界甘泉台任職。


    這個職務簡單說起來,便是天界駐魔界辦事處主任,負責交接兩界君主與高層間宴席邀請往來與會議召開的通知,除此之外,沒什麽大用。


    但因著天山天池一處又不需要龍族降雨抗洪,剛巧前任辦事處主任請了產假順帶辭職,天帝這才決定讓童孤迎頭頂上。


    童孤安安穩穩做了兩百年甘泉台主任,期間無論負責接待天帝和諸位神君前來魔界,亦或是為魔君與其它王族準備前往天界諸事都不曾出過差錯。


    可惜這狀態自從元菲去過一次蟠桃盛宴後便一去不迴。


    先是天馬遊車事後,赤華魔君擔憂那位嵐雨仙君的安危打算親自前去天界,卻氣得元菲賴在甘泉台整整三天,堅決不讓童孤去向天帝通稟。


    之後又到了蓬萊島三星壽宴,赤華魔君未免明真少君再生事端本不打算前去,結果元菲自己從三星那兒要來了請帖,還讓童孤跟她一起瞞著她爹。


    最後童孤倒是無事,可惜她自己被關了整整三個月禁閉。


    後來又遭遇花燈節烈焰之事,嵐雨仙君險些傷及元菲,連累童孤起了大早幫著赤華魔君向天帝上了一道奏疏。


    言及以後天界人員在花燈節這天前來魔界,都得接受資格審查。若發現違規潛入者,魔君則擁有處決權。


    總之鬧騰得一地雞毛,那會兒童孤偶爾迴憶起過去的清閑時光,都會覺得恍然如夢。


    但也正因為與赤華魔君父女二人共同經曆了許多有趣迴憶,童孤與他們的關係極好。


    赤華魔君身死之年,若非她瞞天過海,和淵也不能那般順利地將他與西滄女帝夫婦二人的屍體帶迴無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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