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退兩步,雙手抱臂,自作鎮定,嗓音卻有些微顫:“別以為我隻會圍著你打轉,既然感情得不到迴應,我憑什麽一直喜歡你?”


    他咬著僵硬的薄唇,下顎緊繃,這是一個極度非常危險的信號。


    驚慌像閃電般在我體內四處流竄,喉嚨幹澀,我困難的表現出不屑,違背良心痛苦道:“拜托,哥哥已經是有婦之夫了,我跟他的事情都是過去式。不明白你在糾結什麽,睡都睡了,又不能時光倒流。”


    不對,錯了。


    我到底在講什麽?


    “紀喬於,謝謝你教會我玩弄愛情的套路。看著哥哥和海蜇子被我迷的神魂顛倒,我覺得很有趣。終於明白你為什麽渣了,原來海王這麽好玩啊。”如同被滾燙開水澆灌過喉嚨,發出來的聲音越來越不是自己該講的話。


    “想和誰交往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幹涉!”心狠狠抽痛,似有什麽東西破碎了,可悲的情緒刺激著我的神經末梢。


    錯了,全錯了。


    我想說的不是這些啊!


    紀喬於徹底暴怒,“我不允許!我說過,你跟誰交往都可以,獨獨不能是他!”


    他使勁握住我的肩頭,如此熟悉的力道和溫度。我的心似一顆墜入深海的石子,下沉,再下沉,嘴巴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我最恨紀須岩,你不可以選擇站在他那邊!不可以!你是我的人,佟丙丙,你是我的人!”


    紀喬於憤恨的眼神在我櫻唇和眼間來迴遊走,他鉗製住我,然後稍稍側臉,以一種極為熟悉的姿勢向我靠近……


    “放開我!你這個渣渣,放開我!”我拚命抵抗,瘋狂扭動脖子和身體試圖躲開他的薄唇。


    紀喬於一言不發,仇恨的眼神幾乎可以殺死我。


    他沒能得逞,臉上浮現莫大的悲傷,最後……紀喬於喘著紊亂的粗氣,像牆壁崩塌一樣直直朝地麵重摔倒下。


    ‘咚——!’


    他暈厥的那一瞬間,世界仿佛驟然崩潰,我的心房烏雲密布,刹那間電閃雷鳴。


    “紀喬於!”我低唿一聲,驚慌失措的跪下,把他腦袋扶起來枕著自己雙膝。六神無主的我語無倫次唿喚他:“紀喬於,你怎麽了,醒醒,紀喬於!”


    他依舊保持著剛才暈倒時勃然大怒的表情,麵色蒼白,眉頭緊蹙,額角青筋暴起,雙手握拳。他很痛苦,像正在做一個漫長恐怖的噩夢。


    我輕拍紀喬於毫無血色的臉,心驚膽戰的不停叫道:“紀喬於,醒醒!快醒醒!”


    難道我把他活生生氣死了?


    想到這裏,我頓時魂飛魄散,嚇得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嗚嗚嗚……紀喬於……你不要死……我錯了……我不該刺激你!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求求你了,快醒醒!”


    我緊緊抓著他的衣服,驚恐促使全身汗毛直立。緊張又無助,一遍遍苦苦哀求道:“你恨我報複我都可以,盡管放馬過來,我絕對不會再頂嘴了……嗚嗚嗚……快醒醒啊……求你了,睜開眼睛……”


    他對我的央求無動於衷,靜靜枕著膝蓋,猶如一個沉睡多年的王子。如此近的距離,紀喬於白皙細膩如陶瓷質感的肌膚近乎透明,唿吸逐漸微弱,我好像感覺到他的心跳正在變慢,氣息開始產生奇怪的變化。


    我的腦袋一陣嗡鳴,空空白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搶救他。


    東風無力百花殘,情急之下,我把紀喬於身子扶正,雙手反複摁壓胸腔部位,我捏住他的鼻尖,另一隻手打開下顎,我深吸氣,低頭慌亂的攫住他薄唇做人工唿吸。


    將空氣灌入送進他口腔的下一秒,紀喬於倏地睜開雙眼,他瞪著我,酷酷俊臉開始走馬燈似的變色,一陣白一陣紅。


    我剛想起身,後腦勺被他順勢按住。


    從單純的人工唿吸變成純粹的接吻,這是我萬萬沒料到的結果!


    唇齒摩擦發出令人害羞的嘖嘖聲,我掙紮著想要逃離他的禁錮,紀喬於卻使出蠻力將我推翻在地,他淩駕落座我腰部,作勢就要,脫,褲。


    我思緒混亂,嘴唇哆哆嗦嗦的著急道:“不要……不要,醫生說我不能劇烈運動,槍傷會撕裂,會撕裂。”


    他抓著我的t恤,直接從領口處撕成兩半。我條件反射捂住胸口,看著壯烈犧牲的衣服欲哭無淚。


    “槍傷撕裂?”他扯扯唇角,笑的狡黠,嗓音沙啞的威脅道:“你再不老實,我就讓你渾身撕裂。”


    我像被按下暫停鍵,乖乖的不敢亂動,任由他把身上礙事的衣裳全部丟開。


    紀喬於的發梢輕輕掃過我的麵頰,脖頸,鎖,骨,胸口,小腹,大腿。他熾熱的吻灑落在我的額頭,耳垂,下巴,手心手背和肚臍……


    我驚魂未定,緩緩神,慢慢如融化的冰激淩,軟癱在地上享受著他片刻溫柔。


    紀喬於黑色十字架耳釘瘋狂亂晃,頭頂的唿吸越來越粗重。天旋地轉,我被撞得幾乎散架。


    空調冷氣開的很低,上麵冰天雪地,下麵溫暖如春。


    我就這樣在冰火兩重的境地裏渾渾噩噩持續待了整整二十多分鍾,直到他低吼一聲結束蜜,戰。


    “唿,熱死了!”


    他累的夠嗆,趴在我身上休息一會兒,起身,大搖大擺的徑直走上二樓浴室。


    我頭腦發蒙,索性放空自己,懶得思考。


    紀喬於裹著睡衣迴來發現我還躺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踢踢我胳膊,態度惡劣的說:“喂,你不去洗洗?”


    “……”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還想再懷孕?”


    發絲間滴著未幹的水珠,他性,感誘,惑的樣子讓我不禁臉紅,而說出的欠扁之言又讓我憤怒。


    我把被撕毀的t恤丟到他臉上,氣急敗壞的說:“你這個沒有底線的渣男!”


    他點根煙坐進沙發裏,腦袋背對我,灰色煙霧繚繞升空。良久,紀喬於緩緩的說:“嘛,如果你這次真的懷孕,可以生下來。我現在有能力養活三個胖兒子,你生一窩都沒關係。”


    “一窩?你當我是下崽的老母豬嗎!?去你妹的,我一個都不會給你生!”


    我迅速拾起地上淩亂的衣物,氣咻咻跑上樓梯。


    打開主臥房的浴室門,室內熱氣彌漫還殘留著他剛剛洗完澡的溫度。


    我低頭揭開纏繞在腰部的繃帶,果不其然,結痂的槍傷裂開一道小口子,部分溢出的血液已經凝固。


    真遭罪!


    我小心翼翼的用蓮蓬頭衝刷身體,盡量避開傷口以免進水感染。


    洗完澡,我正站在鏡子麵前吹頭發。


    紀喬於像踩準時間似的哐當一聲打開浴室門,他丟進來一件幹淨潔白的男款襯衫,並且敷衍的說道:“喂,家裏沒有合適你的衣服,先穿這件吧。”


    “褲子呢!?”


    紀喬於好像癡呆忘事似的,經我提醒才想起來。他撓撓頭,折迴衣櫥取出一件沙灘褲扔給我。


    “你……你就讓我穿這身?”我盯著鏡子裏糟蹋的模樣,憤憤不滿道:“太醜了吧!”


    “你好歹有點自知之明了。”他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嘲諷道:“本來就很醜,穿什麽都一樣。”


    我揪住他頭發,氣急敗壞道:“你設計製作的那些女性服裝是擺設嗎,是裝飾品嗎?隨便拿件給我穿都比這身要好看!”


    “就你?”他打掉我的手,上下打量片刻,抱臂稱:“佟丙丙,你壓根沒資格穿我製作的衣服。”


    我瞪大眼睛,忍無可忍的吼道:“你什麽意思!”


    紀喬於轉身打開另一麵衣櫥,裏麵放有二十多件他親手設計製作的女性服裝樣衣。


    我隨手拿出一款墨綠色晚禮服放在身前比劃比劃,終於理解他口中所謂的‘沒資格’代表什麽意思了。


    為省時省力,他做的樣衣三圍均是s碼。而像我這樣的五短身材,尤其是平胸水桶腰,根本沒有半點機會試穿,腦袋直接卡在衣服的腰部死活也塞不進去。


    “噗——。”紀喬於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忍俊不禁道:“放棄吧,以你均碼m的身形,就算把這件墨綠裙子捅,爛也穿不進去。”


    我現在腦袋卡衣服裏穿不進去也脫不下來,徹底進退兩難,他還在那邊張狂大笑。


    “紀喬於!”我咬牙切齒的說:“幫幫忙!”


    大概是怕我撐壞他設計的樣衣,紀喬於費盡力氣幫我把裙子從腦袋上脫下來。


    他惡語道:“嗬嗬,你真是隻虛偽的蠢驢,哪怕醜的無法照鏡子,也希望別人誇一句漂亮。”


    m,不罵我你難受是不是!”


    “嗯呢。”他牽起我的手,壞笑道:“確實渾身難受~。”


    我語塞,暫時找不出惡毒的詞匯反擊。


    我們迴到餐廳,紀喬於繞過料理台打開冰箱,他拿出兩塊生牛肉掂掂分量,詢問道:“吃西餐可以麽?”


    我找準機會發起進攻:“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會做飯?”


    “廢話。”他摔上冰箱門,轉身把牛肉啪嘰一聲拍到菜板上,氣鼓鼓的說:“學不會做飯,老子早就餓死在紐約街頭了。”


    我似乎學習到了紀喬於懟人的精髓,托著腮笑嗬嗬的說:“哦,不愧是喝過洋墨水的人。從前連皮蛋瘦肉粥都不會做,總是控製不好撒鹽量。現如今竟能輕輕鬆鬆做西餐,我都有點佩服你勤奮好學的態度了。”


    按理說,品學兼優的學霸多多少少會影響到頑劣不羈的學渣。然而我和他的狀態完全是物極必反!我跟著紀喬於,不但沒能將他懸崖勒馬,反而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髒話連篇,毒舌懟人,易怒言表,抽煙喝酒,甚至連玩弄感情這等傷害別人的技巧都照學不誤。我徹底被教壞了……我完了……


    “草!”紀喬於舉起菜刀,兇狠的目光像屠夫,他指著我鼻尖惡狠狠的說:“再多說一句廢話,老子吃了你。”


    我臉不紅心不跳的耍無賴:“你剛才還沒吃飽麽?”


    紀喬於壞壞的笑道:“沒有,今晚繼續。”他似乎覺得不過癮,想了想,補充道:“你把老子喂飽,老子就不會找其他女人。”


    我冷笑:“嗬嗬,你愛找誰找誰,關我屁事。”


    他一邊做飯一邊迴我:“佟丙丙,你跟誰學的這麽冷淡,我若真找其他女人,你不會吃醋嗎?”


    “……呃,會。”我沒必要隱瞞自己的心思,實話道:“難道我滿足不了你嗎?不許碰別的女人。”


    他話趕話:“你也不許找其他男人!”


    我向他伸出手,“成交。”


    紀喬於很配合的握了握,像小孩似的點點頭道:“ok,成交。”


    他心情不錯,哼著小曲起鍋燒油。


    仿佛剛才暈倒昏厥是場惡作劇,紀喬於現在活蹦亂跳,甚至跟隨客廳音響播放的音樂扭動屁股。


    我都懷疑是不是自己一小時前眼花看錯了,他這哪兒像生病的樣子?


    但是……我還是有點後怕,於是心有餘悸的問道:“紀喬於,你以前有沒有暈倒過?”


    清新悅耳的哼唱戛然而止,他停住翻牛排動作,猶豫一下,迴答道:“沒。”


    “家裏有藥嗎?”


    他背對我說:“嗯,在茶幾第二個抽屜裏。”


    我跑過去把治療衝動型人格障礙的幾盒藥找出來,按照說明書上所說的服用劑量一顆一顆整齊的放在桌子上。


    兩份熱氣騰騰的食物新鮮出爐,他將半熟的荷包蛋放在七分熟牛排上,然後用小叉子挑破,蛋黃汩汩冒出,肥美多汁的牛排和漂亮的荷包蛋頓時讓人胃口大增。


    我搓搓手,口水直流的說:“讓我嚐一嚐你手藝如何,開動咯!”


    “等一下。”他神秘兮兮的打開頭頂櫥櫃拿出兩支高腳杯和一瓶拉菲紅酒,如沐春風的笑道:“吃西餐怎麽能缺少紅酒呢?你真是個村姑,不會享受。”


    “切,你才村姑呢!”我撇撇嘴,“我想喝橙汁。”


    “喝酒。”他將濃稠香醇的紅酒倒進高腳杯。


    “不,我要喝橙汁。”


    “哈酒!”他把高腳杯推到我麵前。


    此時,放在客廳沙發裏的手機響起叮叮咚咚鈴聲。


    我咬著叉子扭頭看一眼,“接電話啊。”


    “不用管。”他若無其事的切割牛排,動作嫻熟。


    我迴過頭吃一小塊黑椒牛排,味道還不錯,色味俱佳,唇齒留香。


    “女人?”


    “啥。”


    我抿口紅酒,咬著高腳杯邊緣望著他,單純的問:“是女人的來電嗎?”


    “不知道。”紀喬於吃完飯,把自己的空盤子放進洗刷池。


    我點點餐桌,說:“迴來。”


    他正打算去工作台研究設計服裝,聽我號令,折迴來不耐煩道:“又幹嘛啊?”


    “把藥吃了。”


    他掃一眼桌上藥盒,理所當然的問:“你的呢?”


    我一頭霧水:“我的?”


    “你來客廳找藥的時候沒有看見米非司酮片嗎?”他蹲在茶幾旁邊扒拉扒拉抽屜,快步走迴來,將藥盒丟給我,說:“把這個吃了。”


    我拿著小巧玲瓏的迷你藥盒,左看右看,疑惑道:“這是什麽?”


    紀喬於翻翻白眼,“虧你還是學醫的,連避孕藥都不認識。”


    我扣一顆白色藥丸塞進嘴裏,舉起玻璃水杯,嘴巴含糊不清的說:“幹杯。”


    “哦。”他居然很配合的拿起水杯跟我輕輕碰了一下。


    就這樣,我吃避孕藥,他**神藥,兩個人像患者似的幹杯慶祝,也不知道在慶祝什麽……


    紀喬於轉而投身忙於設計服裝的工作,我就背倚沙發翻看雜誌打發時間。


    液晶屏電視裏正在播放一部無聊的喜劇片,天色漸晚,窗外夕陽不知不覺被暗黑夜幕吞噬。


    仿佛從未發生過爭吵,他的喜怒無常我早已習以為常。


    “累死了。”


    紀喬於伸個懶腰,離開工作台。他從沙發後麵摟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腦袋上。


    “你在看什麽?”


    我說:“顯而易見,無厘頭的搞笑片。”


    他直接翻過沙發,腦袋像球似的滾進我懷裏。


    我捏著他刺刺的耳釘,關心道:“你畫完了?”


    “嗯……沒。”紀喬於雙,腿,夾著正方形抱枕,疲憊的說:“藝術創作需要時間循序漸進,怎麽可能幾小時就完成。”


    “哦。”


    我半懂不懂的答應著,忽然想起之前聽說夏金靈跟他常有聯絡,心底醋意大起。


    “你和夏金靈什麽關係啊?”


    紀喬於給自己的高腳杯續滿紅酒,骨節分明的俊手捏著玻璃杯搖晃,他琢磨著說:“搭檔不算搭檔,朋友不像朋友。”


    我嘟嘟嘴,不滿道:“這算什麽啊,模淩兩可的答案。”


    “怎麽了。”他後知後覺,眯起眼睛睨視我:“哦,你吃醋了?”


    “呸,沒有水餃,我吃什麽醋。”我視線略帶閃躲的看向電視機。


    “非要決定一種關係,那就勉強是朋友吧。”


    我知道如果自己過度刨根問底,絕對屬於自討沒趣。為避免愉悅的心情和輕鬆的氛圍被抹殺,我必須速度轉移話題。


    “你陪我看韓劇唄。”


    “韓劇就像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他拿起遙控器調播到體育節目,非要跟我唱反調:“看什麽爛韓劇,看球賽。”


    “韓劇!我要看韓劇!”我從他手裏搶走遙控器。


    紀喬於再度搶迴去,“看球賽!”


    “浪漫美好的韓劇!”


    “刺激熱血的球賽!”


    我煩躁的吼道:“韓劇m,韓劇!”


    “球賽,去你奶奶個腿兒的,球賽!”他不甘示弱的反駁。


    遙控器在我們手中反複橫跳,一來二去,我們都累了,隻好折中選擇正在播放的喜劇片。


    “噗哈哈哈,你看那個臭傻叉!”紀喬於指著電視上敬業的演員狂笑不已:“太蠢了,居然栽進糞坑裏!”


    “嗬嗬,跟你有的一拚吼。”


    他看向我,收斂笑意,奇怪道:“哈?”


    “哦,沒什麽。”我裝作什麽都沒說的樣子聳聳肩。


    紀喬於拆開一包原味薯片,氣鼓鼓的追問道:“不對,你剛才說啥?”


    “我說,剛才那個小醜演員一頭紮進糞坑裏的畫麵,跟你之前在我家穿青花瓷旗袍掏糞有的一拚。”


    “草!”紀喬於成功迴憶起自己的黑曆史,他身體猛地一震,原味薯片撒的滿身都是。“喂!你這醜女,再敢提那件事,老子就弄死你。”


    我揚起下巴,笑容滿麵的故意損道:“嘿嘿,掏糞工呀掏糞工,咿呀咿呀喲~~~~。”


    “嗬嗬,”他忍氣吞聲,給我取了個新外號,也跟著唱起來:“尿壺女呀尿壺女,呀吼呀吼嘿~~~~。”


    尿壺!又是尿壺!我很想吞尿壺自盡!


    “尿壺女嘿~~~~,尿壺女吼~~~~!”紀喬於無恥的言語直線穿破我的耳膜,他居然還能帶著節奏感唱出來:“尿壺女呀尿壺女,呀吼呀吼嘿~~~~~。”


    我舉起拳頭怒不可遏死瞪他:“你丫的再唱!”


    他幸災樂禍:“呀吼呀吼嘿~~~~~~。”


    我氣得嘴角抽搐,靈機一動,笑裏藏刀的罵道:“高中6班吊車尾學渣倒數第一紀喬於!”


    “高三6班年度丟臉大戲小草莓佟丙丙!”


    靠!想不到他居然還記得;當初我摔跤暴露草莓內褲的囧事!


    “把雞蛋丟進微波爐炸毀廚房的傻叉紀喬於!”


    “剛學遊泳差點嗆死的癩蛤蟆佟丙丙!”


    好啊,臭小子,翻舊賬揭黑曆史是吧?


    “你初中三年級的時候被女孩子當眾扇耳光罵負心漢!”


    紀喬於捧腹大笑:“你高中一年級的時候在英語課上放了超級無敵大響屁!”


    我掰著手指頭說:“你高三被沈影她媽媽打耳光~。”


    他學著我的動作也掰手指,笑的合不攏嘴:“你高二晨跑踩鞋帶跌了個狗啃屎。”


    “你初二騎自行車摔跤從河壩滾進水裏變成了落湯雞!”


    紀喬於微微一愣,“你怎麽知道的?”


    我掐腰,挑眉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我跟蹤……”


    “你跟蹤我?!”他動動下巴,驚愕的反嘲:“嗬!變,態跟蹤狂佟丙丙!”


    唿,忍,我罵不過他,甘拜下風,自認倒黴。


    我們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一邊喝酒一邊聊著高中初中的往事,快樂的,有趣的,搞笑的……各種迴憶在酒精揮發的作用下逐漸變得模模糊糊。


    夏雨不知何時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來,客廳音響播放著我和他共同喜歡的古典輕音樂。


    “紀喬於!咱們來……嗝~,咱們跳支舞吧~!”


    我醉醺醺的離開沙發,身子歪歪扭扭的站穩腳跟,拉著他胳膊想把他從沙發裏提起來。


    他抱著喝空的紅酒瓶,也有點兒不勝酒力,醉眼朦朧的說:“跳舞?就你這樣子,打太極拳還差不多。”


    我如癡如醉的催促道:“快點啦~,少女漫畫裏都這麽講啊。公主遇上心愛的王子殿下,必須要跳一支浪漫的華爾茲~!”


    “好好,依你。”他無可奈何的笑著站起身。


    頭頂明晃晃的電燈像舞台上華麗的水晶燈,紀喬於牽著我的手,跟隨舒緩悅耳的音樂節奏,我爛醉如泥的邁開浪漫華爾茲步伐,東倒西歪的翩翩起舞。


    此時此刻,紀喬於清澈的桃花仁深深看著我,他的眼裏隻有我,也隻能是我。


    我聽不見窗外嘈雜的雨滴聲,周圍一切多餘事物均因他的存在而被打上柔光。


    紀喬於淺淺的笑容在我眼中不斷聚焦,仿佛心也跟著幸福的旋律在跳動。


    甜蜜溫暖的氛圍在空氣中逐漸蔓延,這是兩年以來最令我感到快樂的一天!


    這樣的美好讓我分不清究竟為夢境還是現實,如果是夢境,希望自己一輩子都不要蘇醒。如果是現實,真渴望時間能夠定格在這一秒,永遠沒有明天。再或者,讓時間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我想盡情享受他帶給自己的幸福和浪漫


    “嘻嘻嘻,嗝……紀喬於,嗝~。我、我好喜歡你喔……”


    我酩酊爛醉,就在自己眼皮即將閉上的那一刻,紀喬於彎腰像扛袋麵似的將我打橫抱起來。


    他把我丟到鬆軟的大床中央,隨即壓下來,動作輕柔的解開我寬大的男款襯衣。


    紀喬於的唿吸和我的唿吸融為一體,我們像遨遊在海洋的魚兒,那麽和諧自在,那麽愉悅華蜜,仿佛天生就該在一起……


    後來,他熟睡在我身旁。感受著令人安心的均勻氣息,我卷縮進紀喬於懷中,舒舒服服進入夢鄉。


    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如果就這樣結束,那該有多好啊……


    然而,我他媽忽略了自己不是公主的事實,紀喬於他也不是溫柔的王子殿下!


    翌日,早晨。


    我精疲力盡的睡醒,宿醉頭疼,摸摸空蕩蕩的身側,被窩裏早已沒有紀喬於的身影。


    我雙目無神的望著天花板出神發呆,簡單迴想一下昨天發生的種種,記憶中斷停留在他跟我看喜劇片的時間段。


    後麵喝醉酒具體發生的事情,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腦袋痛的要死,決定再賴賴床。


    樓下忽然傳來陌生女人的輕笑聲,瞬間澆滅我的無精打采。


    我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頂著雞窩頭咚咚咚跑下樓,站在一樓拐角向不遠處看去。


    紀喬於拿著索尼單反相機,他麵前站著一個擺首弄姿的妖豔,賤,貨。


    黑色百合花旗袍穿在女人身上布料緊繃,像第二層皮膚,仿佛深吸一口氣或者動作稍稍誇張一點就能讓旗袍爆裂。


    女人如海藻般墨黑波浪卷垂直灑落肩頭,胸,部飽滿圓潤,窄腰翹,臀,無時不刻散發著風情萬種的成熟魅力!


    大胸女偏頭看我,烈焰紅唇一張一合的疑惑道:“喬於,她是誰啊?”


    紀喬於眼睛對準單反相機的取景器目鏡,連正眼都懶得看我。


    他忙於拍攝大胸女的照片,隨口迴:“甭管她,你站著別亂動。”


    這時,玄關傳來開關門聲,房子裏又闖進一位不速之客。


    “不好意思喔,我來晚啦。”


    第二位女人身形同樣前,凸,後,翹,她穿著一件雪白色紗裙,戴著黑墨鏡和遮陽帽,肌膚呈健康的小麥色。搭眼一看就知道是經常鍛煉的運動型女人,肩膀手臂肉質精實,隱約透著小小的肌肉塊。


    “說好幾點就是幾點,你在耽誤我的進度。”紀喬於再拍兩張大胸女,不滿道。


    “哎呀,華城比我想象中大很多呢,我差點迷路,而且路上堵車……不好意思嘛。”


    他懶得正眼看對方,語氣差勁的說:“別廢話,趕緊脫掉你這身土裏土氣的白裙。”


    “嗯嗯。”


    麥色腹肌女站在他屁股後麵,直接正大光明的脫掉自己雪紡紗裙。


    她是典型的瘦長美女,較為明顯的馬甲線上有四塊腹肌。連身為女生的我都垂涎三尺,更別說是男性了。


    麥色腹肌女換上火紅似玫瑰的晚禮服長裙,“我穿好嘍。”


    紀喬於迴頭撇她一眼,擰眉道:“搞什麽啊,像你這樣的黑炭膚色怎麽可能適合紅色。蠢女人,快點給我脫下來!”


    麥色腹肌女一愣:“我穿錯了?”


    “廢話,你的衣服在那邊。”紀喬於不耐煩指指搭在沙發上的一件綢緞睡衣。


    麥色腹肌女尖著手指挑起一件薄薄的睡裙,不敢置信道:“啊?你讓我穿……這件?”


    紀喬於衝她淺淺一笑:“嗯,別看它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睡裙,我可是為你量身打造的。”


    “唔。”麥色腹肌女麵露嬌羞,意味深長的說:“喬於,你是想拍我還是啪,我呀?”


    紀喬於手拿單反相機正在查看剛剛拍攝的大胸女照片,他抬眼看看對方,不忘調,情道:“嗯?你想讓我啪?”


    “哎呦,瞧你說的。”麥色腹肌女像狐狸精似的打趣道:“大家多麽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哈!”紀喬於爽朗笑笑,隨之痞痞的說道:“你是我見一個愛一個裏麵最愛的那個。”


    麥色腹肌女開心道:“謝謝賞識~。”


    他半個月前塗塗畫畫設計出來的女性服裝,令我印象最深刻的黑色百合旗袍此時就穿在大胸女身上。


    “喂,你滾去客廳休息吧。”紀喬於拍攝完大胸女,指揮著麥色腹肌女說:“你,過來,站好哈。”


    兩個女人麵對他劣質的態度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三個人像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忙忙碌碌。


    恍惚間,我有一瞬感覺自己像多餘的外人。我無法進入他的世界,隻能靜立旁邊當位合格的觀眾。


    上午十點半,兩個女模特拍完照片,並沒有打算就此離開。


    紀喬於端來兩杯茉莉花茶,大胸女趁他彎腰遞茶時一把摟住其腰部,嬌柔造作的說:“喬於,今晚有party嗎?”


    “沒有。”


    麥色腹肌女笑盈盈的說:“那我們能留下來嗎?”


    “呃……”他猶豫了,甚至還沉吟片刻。


    我走上前,擅自替他做主:“留下來吧。”


    紀喬於愣怔片刻,隨即抬眼看向我。


    我自認為很善解人意的說道:“你們大概許久沒見他了吧?想必有很多敘舊的話題。我先不打擾你們了,告辭。”


    語畢,我正準備轉身離去。


    “我說,你誰啊?”大胸女纏著他,像樹懶似的兩隻胳膊掛在紀喬於肩膀上。


    左右看看,確定她在問我,於是指著自己的鼻尖幹笑道:“我嗎?我是——”


    “她是我助理。”紀喬於搶先幫我迴答。


    “助理?”大胸女慢慢鬆開他。


    麥色腹肌女同樣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喬於,你什麽時候有助理啦?”


    他坐到兩個女人中間,輕鬆撒謊:“今天剛聘用的生活助理。”


    “哦……原來是家政保姆呀。”大胸女恍然大悟。


    紀喬於尷尬的點點頭,“呃,嗯。”


    大胸女打量我片刻,輕蔑道:“我說呢,瞧她那五短身材也不可能是塊模特兒料子。”


    “就是啊,又矮又醜,我還以為是女傭呢。”麥色腹肌女看著我的眼神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高腳杯,她輕輕搖晃著香醇濃鬱的紅酒,語氣充滿生冷的質問道:“你怎麽穿著喬於的襯衫?”


    “呃……”紀喬於想了想,隨便說:“她早晨不小心把拖地髒水撒身上了,沒有合適替換的衣服。”


    大胸女肆意嘲笑道:“哈哈,甭管她,咱們喝茶吃酒。”


    我快被氣傻了,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該幹什麽。


    ‘叮咚~。’


    門鈴按響,屋內女人們歡聲笑語的聲音戛然而止。


    大胸女問:“喬於,還有客人麽?”


    “嗯。”他看向我,不客氣的說:“喂,佟丙丙,去開門。”


    可惡!真把我當生活助理了?!


    我雙手握拳,氣衝衝的大步邁向玄關。


    房門一開,迎麵撲來刺鼻眩暈的香水味,門後站著三個長相出眾氣質非凡的絕世美女。


    她們無視我,徑直走進屋內。


    粉毛髒髒辮美女樂嗬嗬的說:“呀吼~,我們來咯。”


    “喬於,你這房子真不好找呀,我們差點兒迷路。”短發禦姐女感歎道。


    雙馬尾蘿莉女笑嘻嘻的說:“是呢,車也沒地方停。”


    紀喬於從廚房走出來,手中多了三個咖啡杯,他隨口:“開什麽車,你老司機?”


    此話一出,引起五個女人跌宕起伏的笑聲。


    嗬嗬!該死的紀喬於,他是要玩n,p嗎!


    即便穿的再華麗也掩蓋不住她們都是庸脂俗粉的事實,盡管長相年輕貌美,但在神工鬼斧的化妝技術下,她們早就失去了原本真正的麵目模樣。


    “哎,我說那邊站著的那個女的。”粉毛髒髒辮女朝我招招手。


    我指著自己,奇怪道:“我?”


    短發禦姐女理所當然的說:“對啊,就是你,過來幫我們拆零食!”


    “哦……”


    我悶悶不樂的走過去,沙發上已經坐滿了人,我隻能蹲在茶幾旁邊拆薯片包裝袋。


    我在心底詛咒暗罵她們,一群故意裝柔弱的死女人,見到紀喬於難道連瓶蓋包裝袋都打不開了嗎?!


    “寶兒,你看最新一期華城時尚雜誌周刊了嗎?”粉毛髒髒辮女看向名叫寶兒的大胸女。


    寶兒滿臉鄙夷的說:“哈?香香,你看那種沒營養的雜誌做什麽啊?”


    名叫香香的粉毛髒髒辮女眨眨眼,疑惑:“怎麽啦?”


    “你問熹冷姐,那是什麽垃圾玩意兒。”大胸寶兒翹起二郎腿,吃著零食懶得解釋。


    短發禦姐女熹冷尷尬的笑道:“香香,華城時尚雜誌那能叫時尚雜誌嗎,簡直就是鄉村土包子總結嘛~。”


    “就是啊,”雙馬尾蘿莉女故作賣萌的說:“人家淑星也這麽覺得~。小艾,你說呢?”


    麥色腹肌女小艾哈哈大笑,極端崇洋媚外的說:“沒錯啦,哪裏比得上紐約和巴黎的時尚周刊啊。”


    雙馬尾蘿莉女淑星抬腳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臂,她才意識到客廳還有外人。


    長相可愛的淑星把我扶起來,故意奶聲奶氣的說:“哎呀,人家淑星不是故意的呢,你沒事吧?”


    她的聲音實在太嗲,我瞬間感覺自己雞皮疙瘩掉滿地!


    “……沒事。”


    寶兒皺皺眉,盯著我,口氣不友善的說:“你怎麽還在這裏啊?真礙事,該幹嘛幹嘛去。”


    “就是,別影響我們心情。”腹肌女小艾附和道。


    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得罪了她們,我摸摸脖子,不好意思的幹笑道:“抱歉打擾你們了。”


    女人們盛情難卻,仿佛她們才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而我則隻是生活助理,一介不足掛齒的外人。


    “喂,你們五個!”站在純色攝影布麵前的紀喬於催道:“一個個過來,抓緊時間,老子下午還要出門呢!”


    他的聲音像有號召魔力,滿客廳的女人皆安靜下來。


    “好哦~,我先來吧~。”粉毛髒髒辮香香站起身,像哈巴狗似的屁顛屁顛跑過去。


    我不知道做什麽好,又撓撓腮,訕笑道:“姐姐們吃著,我先去忙了。”


    “站住。”小艾用下巴指指桌子上一堆瓜子皮,說:“你這個生活助理怎麽迴事啊?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就是呀,沒看見茶幾上有垃圾嘛?”寶兒附和。


    她們的行為實在令我匪夷所思,換句話說,即便我是紀喬於的私人生活助理,憑什麽收拾她們吃剩的垃圾袋?如果紀喬於丟棄瓜子皮,我可以打掃幹淨沒問題。但是我堅決不要給這群庸脂俗粉擦屁股!


    我嚴肅且認真冷靜的說道:“請你們自己收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永遠的友人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假發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假發先生並收藏永遠的友人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