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斬男?”唐智恩腦袋像脫線一樣,反應半天才想過來。“佟妹妹不是告訴我船到橋頭自然直嗎,我想順其自然。”


    我拍拍她肩膀,笑的沒心沒肺:“啊哈哈哈,話是這麽說沒錯啦。但是要有隨機應變的本領啊,萬一發生什麽意外情況,你被整的猝不及防就難堪啦。對不對?所以我覺得你應該……”


    我湊近唐智恩的耳畔,嘰裏呱啦說一堆鬼主意。


    “先這樣……然後再……”


    唐智恩半懂不懂的點點頭,將信將疑道:“佟妹妹,你確定我喝完酒穿真絲睡衣引/誘須岩真的沒問題嗎?”


    想當年,我就是穿安曉名特意為自己準備的綢緞睡衣成功將紀喬於收入囊中的!


    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不過也算有血緣關係啦。相信紀須岩肯定也喜歡女人穿很誘/惑/性/感的連衣裙睡衣吧?自我認為,沒有哪個男人頂得住視覺衝擊哦。


    “當然!”我挺起胸膛拍拍自己,自信笑道:“我敢打保票,絕對沒問題!”


    “好吧……”唐智恩略顯為難羞澀的說:“我試試。”


    “喂——。”戈義站在遠處朝我們招招手,“你們聊什麽呢?快點過來拿東西,準備走啦!”


    雙言林和嶽安南被馬蜂蟄的像肉包子,隻能留在山中小屋可憐兮兮守家。薇晨不放心自己男朋友,決定留下來照顧他。


    剩下六個人扛著天文望遠鏡和帳篷,以及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向山頂進發。


    磨磨唧唧攀上山頭已經天色漆黑,夜風習習撥開雲層,一輪彎月高掛浩瀚星空,灑下一片淡淡的蒼白月光。


    沒有參天大樹遮擋,周圍風兒甚是喧囂。身後叢林密密麻麻樹葉發出神秘的悉索,我們說說笑笑聲音驚擾棲息在樹梢的鳥兒,幾隻麻雀拍打著翅膀飛遠。


    架起天文望遠鏡,撐好四個帳篷,點燃篝火,我們圍坐在一起吃零食喝酒聊天。


    木吉他盒子擺放在紀須岩腳邊,他轉頭對我眨眨眼睛淺笑一下,然後擺好姿勢開始彈琴。


    琴聲美妙動聽,旋律優美悅耳。


    “?我記得我愛過,哭著,要不迴那些快樂。?怕情緒失控著,怕我淚流成河,怕你說有些事勉強不得。?我記得我愛過,也懂了,你感情上的轉折。?淚濕透了紙鶴,愛斑駁了顏色,而我的心被撕扯般拉扯,已經難以愈合。?你說隻是朋友,我配合的很難過。?你眼神在閃躲,在這個時刻,還有什麽……”


    一首《我記得我愛過》,仿佛專門唱給我聽。


    他眼底流露著悲傷,天籟般嗓音透著深深悔意,連周身空氣都顯得格外憂傷。


    鑽心的歌詞傳到我耳朵裏,令自己心髒仿佛撕裂般疼痛難忍。


    為什麽?


    為什麽你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熊熊燃燒的篝火旁,紀須岩的臉被照得忽明忽暗棱角分明。


    他低頭撥弄琴弦的俊美樣子,唱歌時傾盡感情的樣子,讓我情不自禁迴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


    我愛他的時候,他利用我,我心碎的時候,他後悔自責。我再無法試著接受他,也許這就是我和他之間的命運,兜兜轉轉再無交接……


    一曲終了,紀須岩懷抱吉他望著天空,看那漸漸被雲層遮蔽的彎月,眼底呈現一片哀愁。


    我在心裏輕輕歎息,愁緒似苦水般湧上心間。


    大夥兒劃拳喝酒吵吵鬧鬧,誰都沒有注意到我和他不尋常暗自傷神的表情。


    “對不起……”我出聲打破我們之間長久的沉默。


    紀須岩卻笑著搖搖頭,右手若有似無的攥緊易拉罐啤酒,輕笑道:“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我仰起頭灌酒,猛喝幾口,長長歎氣,接道:“感情開始於一段怎樣的轟轟烈烈驚心動魄呢?最後卻要用一句‘對不起’來匆匆忙忙潦草收尾。”


    他苦笑一下,認為我說的很有道理。


    透亮深邃的琥珀色眸子猶如沉浸在深不見底的水中,泛著隱隱抑鬱的暗光。紀須岩聲音像夜風般飄渺:“小妹,希望你擦亮眼睛,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


    “我會的……”我重重點頭,“一定會的。”


    一陣風撥雲見月,遮擋月光的雲層緩緩飄過,清朗銀色重新灑落我們肩頭,照亮山頂上一切花草樹木。


    “快看!是流星!”白柯橋興奮大喊。


    所有人都紛紛仰頭看向天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流星劃過天空,猶如雨絲,更像絢爛煙花,如夢似幻。


    忽然,螢火蟲像商量好似的全部從密集灌木叢裏飛出來,圍繞在我們周圍,它們閃爍著光亮的身體猶如一顆顆璀璨晶瑩的寶石。


    恍惚間,我仿佛置身夢境,那麽美妙,那麽不真實。


    “許願吧。”紀須岩溫柔如水般的聲線將我思緒拉迴現實。


    我見大家都在默默許願,自己也跟著雙手合十放在胸口處,對著天對著地對著這片永生難忘的美好流星雨,說出自己心底最真誠的願望。


    ——我希望哥哥幸福,希望趙子哲快樂,希望紀喬於事業成功,希望家人安康,希望自己學業有成。


    心願是不是太多了?


    沒關係,我天生就是一個貪婪的女人。


    深夜,山林一片寂靜,隻有大樹枝葉在風中互相摩擦搖曳,發出仿佛低聲細語般的輕響。


    我鑽出帳篷上廁所,清冷空氣讓迷糊神誌瞬間清醒。


    幾十米開外的地方坐著兩個人影,我打打哈欠,走近,剛想問他們在幹什麽,就聽見唐智恩情緒低沉的開口說話道——


    “須岩,為什麽……”


    他將自己外套脫下來,紳士的為她披到肩頭。


    “迴帳篷吧,外麵涼。”


    “不!”唐智恩躲閃開他的關懷,臉上布滿抑鬱和沉重:“你不愛我,對嗎?既然不愛我,又為什麽要關心我呢?你這樣做隻會讓我誤以為你愛我……”


    他沉默幾秒,臉上像十月天氣般捉摸不定。


    “我都看見了,你對著佟丙丙彈琴唱歌,你終究還是放不下她,對嗎?”


    他很討厭質問口氣,眉頭不自覺擰緊。


    唐智恩攥住胸口薄薄的睡衣布料,難以抑製的痛苦道:“須岩,我容納接受你的過去,我不介意你曾經發生過什麽。可是,你不該讓下一個女人承受上一個女人帶給你的痛楚。”


    紀須岩深深歎口氣,沉默著試圖轉移視線。


    她強行讓他看著自己,語氣添加一絲強勢:“你看著我!須岩,我是無辜的,我不能承擔你麵對感情的陰影。”


    依舊沒有任何迴應,他看著唐智恩的目光如夜月湖水般湧動著哀傷,緊縮眉梢像有千絲萬縷般的愁苦難以撫平。


    “須岩,”唐智恩深深凝視他,一雙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睛閃爍著無比認真的態度:“我愛你,但我不希望自己是一廂情願,如果感情不能雙向奔赴則毫無意義。”


    半晌,紀須岩不再選擇逃避,語氣漠然如冬季冰雹透著冰冷:“智恩,我很抱歉不能成為你失去溫暖後的唯一依靠。”


    唐智恩瞬間感覺自己大腦像被風吹散的烏雲般清醒過來,她搖晃著紀須岩,質問他:“為什麽你不能成為我的依靠?為什麽你不能試著愛我,試著接受我?”


    他臉上掛有寂寞的笑容,苦澀道:“因為我喜歡的人,不是你。”


    唐智恩陷入痛苦沉默,須臾,她心情如灌鉛般沉重的開口道:“你想要我一輩子守活寡?”


    紀須岩不知道如何迴答,隻能充滿歉意的說:“抱歉……”


    她死死咬住顫抖的嘴唇,眼淚如決堤河壩頃刻間滑落臉頰,一顆顆透明淚珠吧嗒吧嗒沾濕衣裙下擺。


    紀須岩抬手靠近她,想溫柔的替她擦掉淚痕。


    ‘啪!’


    唐智恩狠狠打掉他手,充滿受傷的眼底布滿諷刺。


    “你跟我訂婚出於什麽目的。”


    “智恩,你心裏有答案。”


    紀須岩的話語如同一把剪刀,硬生生剪斷她僅存的理智。


    她冷笑著,絕望著,痛苦著,臉上表情瞬息萬變。


    她像掉進一個無底洞,不論怎樣努力都是徒勞。她心甘情願越陷越深,他卻堂而皇之的見死不救。


    “吻我。”唐智恩露出陌生笑容,美麗眼底騰升冰冷寒意。她緩緩說道:“既然是演戲就要逼真一點,你應該不希望我去和紀伯父討論退婚和撤資的事情吧。”


    紀須岩臉色瞬間陰沉,語氣愈加生冷:“智恩,別鬧了。”


    “你利用我得到星日集團合作讚助,我利用你獲得幸福。這場戲需要表演一輩子,如果你不能滿足我,恐怕我也無法兌現當初訂婚前的承諾。”


    逆著月光的喉結動了動,紀須岩咬咬牙從齒間縫隙擠出一個字:“好。”


    她閉上眼睛,靜靜等待。


    他緩緩靠近,傾身吻住她飽滿柔軟的櫻唇。


    唇齒廝磨,明明是情侶之間表達情深意濃的浪漫情感。可是他們卻將悲哀發揮的淋漓盡致,如同夜色下孤獨彷徨的小草,任由命運之風將自己身軀吹垮。


    我鑽迴帳篷,困惑,疑慮,焦急,不安,各種複雜情緒一股腦倒入心窩,互相糾纏,令自己仿佛難以唿吸般大口喘氣。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好疼好疼。


    擰開頭頂掛的小電燈,摸索到煙盒,手指哆哆嗦嗦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


    ‘哢吧,哢吧,哢吧。’


    我摩擦幾次打火機才點燃香煙,狠狠吸一口,帳篷變得烏煙瘴氣。


    肺被熏得一陣抽疼,可是哪有心疼?


    我以為自己命運坎坷,常常怨天尤人。熟不知,其實每個人都過的不快樂。


    唐智恩和紀須岩這對表麵看起來無比般配幸福的未婚夫婦,他們擁有別人羨慕不來的財富和美好生活,熟不知,實則背後藏有巨大的利用陰謀。


    我該心疼紀須岩扭曲極端的沒心沒肺,還是心疼唐智恩甘願奉獻的青春年華呢?


    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是我沒有接受他的感情,所以才會釀成如今唐智恩悲慘的命運?


    燃燒殆盡的煙灰灑落腳尖,肌膚受到灼傷感,我一個激靈迴神,使勁兒搖搖頭。


    不對,不是自己的錯。


    啊,好煩。


    我掐滅煙頭,密封睡袋,倒頭就睡,不想思考那麽多。


    翌日,天空晴朗,萬裏無雲。


    大家各自忙著收拾東西準備打道迴府,我留意唐智恩和紀須岩,他們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仿佛昨晚互相傷害是一場自導自演的苦情戲……


    “佟妹妹。”唐智恩走到我跟前,眼瞼紅腫,殘留著昨夜哭過的痕跡。


    我愣怔半秒,立即扯出微笑:“怎麽啦?”


    她拉著我走在下山隊伍的最末尾,勉強笑道:“謝謝你,我昨晚成功了。”


    成功了?什麽成功了?


    她在我滿眼疑惑的注視下,接道:“我和須岩做了。”


    可是唐姐姐,為什麽我從你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悅快樂呢。


    我抓抓腮,努力擠出最歡樂的笑容,為她高興道:“哈哈,是嗎。我就說那個怪招有用吧?感覺怎麽樣,是不是特別美好?”


    “嗯……”她含羞脈脈點頭。


    唉,無論如何,我真心希望紀須岩能看見唐智恩的用情深切,好好將心比心待她。


    白柯橋像導遊一樣帶領我們下山,僅十幾分鍾,我們便順利迴到山中小屋。


    大夥兒在戶外留宿一夜,顯然沒睡好,都累的夠嗆。


    由於需要調整身體補眠休息,今天的遊玩計劃安排在下午。


    我倒沒感覺出任何不適,於是趁他們在別墅裏睡迴籠覺的時候,自己坐在秋千上看書打發時間。


    “你好像很喜歡看書呢。”薇晨輕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落座我身旁秋千,搖晃著身體,迴憶道:“我記得你高中也很喜歡看書。”


    “哈哈,都是少女漫畫啦。”我合上書本向她展示封麵,主動找話題:“你呢?喜歡看什麽書?”


    “嗯……”薇晨想了想,說:“武俠,玄幻。”


    “真是奇怪的偏好。”


    她不好意思撓撓頭,說自己假如生活在古代,想成為一名行俠仗義的江湖女俠。


    我佩服她的奇思妙想,說:“如果換做我,絕對是救死扶傷的老醫生。”


    “哈哈,為什麽呀?”


    “因為我喜歡醫學呀,哈哈哈。”


    我們互相扯談,聊半晌,太陽不知不覺升上頭頂,火辣辣光線照著天靈蓋,熱的人頭暈腦脹。


    “佟姐姐~!”睡醒的白柯橋站在別墅門口向我揮揮手,開心說:“我為你畫肖像吧?”


    “好啊!”


    我趕緊站起身,飛快鑽進空調冷氣十足的屋內。


    “不過你要先幫我去儲物間把畫架搬下來喔,我一個人拿不了那麽多東西。”他說著抬腳走上二樓。


    我疑道:“大龍呢?”


    “唔,他還在睡啦。”


    “他昨晚喝多了?”我昨天隻顧著注意紀須岩,沒有把太多精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白柯橋不自在的揪著衣擺,小聲喃喃道:“沒,沒有啦,可能是累著了……”


    好吧好吧,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秒懂。


    打開門,兩架天文望遠鏡放在入口處,我們稍稍挪動一下,擠進堆滿雜物的房間。


    “等一下!”


    我被白柯橋大驚小怪的架勢嚇愣怔,隔幾秒鍾,才問道:“怎,怎麽了?”


    “這是……腳印!?”他蹲下來,仔細觀察著布滿灰塵的地麵,捏著下巴奇怪道:“我記得除咱倆以外,沒人進過儲物間。”


    我皺皺眉,也跟著蹲下細細查看。


    木地板上,明顯大於我們拖鞋的印子分布不均勻,看起來應該是一雙雨靴或者登山鞋留下的痕跡。


    我很清楚昨天來儲物間拿天文望遠鏡的時候,地板上隻有一層薄薄灰塵,並未出現任何離奇腳印。


    我拉著白柯橋速度退離儲物間,召集大家在客廳落座。


    眾人剛睡醒,聽完我和白柯橋的描述,均露出一副搞不懂的怔怔樣。


    嶽安南揉揉亂糟糟的雞窩頭,拉長音道:“你意思是說——閣樓住有第十個人?”


    “第十個人!?”薇晨大駭。


    “呃,”雙言林揉揉惺忪睡眼,困惑不已:“哪來的第十個人,咱們隻有九個人。”


    “千真萬確啊!”沒有人相信我們的說辭,白柯橋急眼道:“不信你們親自去閣樓看看嘛!”


    沙發上,唐智恩忍不住緊握紀須岩的手,她眼底閃過害怕慌亂。


    龍浩,戈義,雙言林和嶽安南四個人陸陸續續走上樓梯。


    十分鍾後,他們表情各異的迴到客廳。


    龍浩陷入沉思,戈義緊張的捏著下巴,雙言林閉眼扶額,嶽安南嗑瓜子。


    他們沉默不語神情嚴肅,氣氛瞬間降到最低點。


    白柯橋坐到龍浩大腿上,不服氣道:“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嗯,千真萬確。”戈義點點頭。


    “閣樓確實有可疑鞋印。”嶽安南吐掉一塊瓜子皮,冷靜分析道:“往好處想,別墅進小偷了。往壞處想,這個人可能久居別墅很長時間了。”


    “報警!我們趕快報警!”白柯橋說罷,立馬拿起桌上座機。


    紀須岩比任何人都要沉著,他淡定道:“別鬧,事情還沒搞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論。”


    “你們昨天去過哪裏,做過什麽。”龍浩看向留宿在山中小屋的三個人。


    嶽安南匯報道:“我們下午在室外燒烤,吃完晚餐,我們爬上屋頂喝酒看流星雨,然後迴到客廳打ps3遊戲,大概淩晨一點鍾各自迴房睡覺。”


    雙言林補充道:“我後半夜睡不著就坐在秋千上抽煙發呆,過了半個小時迴臥室繼續睡。”


    薇晨平靜說:“我一直跟著阿南。”


    “有沒有聽到或者看見奇怪的現象?”紀須岩追問。


    三個人動作默契的搖搖頭,異口同聲:“沒有。”


    我拿來紙筆,寫寫畫畫,將三天內發現的疑點全部記錄下來。


    山中小屋避暑度假的第一天;白柯橋發現櫃子裏憑空消失一雙拖鞋,廚房刀架缺少一把長形菜刀。傍晚,戈義聽到閣樓傳出詭異腳步聲。


    第二天;嶽安南留意瀑布附近和別墅四周出現可疑大腳印,形狀大於亞洲成年男性。


    第三天;我和白柯橋看見閣樓地板布滿鞋印。


    疑點重重,需要大家動腦子仔細梳理。


    拖鞋,長形菜刀,大腳印,閣樓腳步聲,地板鞋印。


    鞋櫃,櫥櫃,瀑布和別墅,閣樓。


    “會不會是……幽靈!?”白柯橋突發奇想。


    嶽安南拍他一巴掌,說出自己看法:“從大腳印形狀來看,此人身高至少一米九左右,有可能是歐美人。假設他是一位登山愛好者,無意間在山中迷路,恰巧發現白柯橋的別墅,於是撬鎖進入,擅自住了下來。此人一直在這棟房子裏飲食起居,並且有長期借住的打算。不巧我們來避暑遊玩,他怕被發現,於是速度收拾東西逃走。但是中途發現自己忘記攜帶某樣東西,於是折迴閣樓去拿?”


    “不對不對,阿南的分析看似頭頭是道,實則漏洞百出。”白柯橋緊接著說。


    龍浩指出他話中漏洞:“既是登山愛好者,怎能在別墅周圍和瀑布附近留下腳印?他為什麽不穿鞋子走路?”


    “我認為,這人應該是強盜。”雙言林盯著紙上圈出來的疑點,分析道:“某個盜賊聽說白家在山林裏有一棟別墅,於是打算來竊取財物。但是他不熟悉地形,所以在瀑布附近迷路。不小心摔跤栽跟頭掉進水裏,鞋子也因此被急湍河流衝走。所以他爬到岸邊,徒步前行。好不容易找見別墅,繞著房子走幾圈悄悄觀察裏麵有沒有住人。之後,他使用工具撬開門鎖,結果屋子裏並沒有值錢的東西,令他大失所望。可是盜賊並不想空手而歸,後麵就像阿南所說,他發現別墅長期無人管理,便擅自住下來生活。”


    “假如是盜賊,早應該在我們入住第一天就選擇逃跑了。”唐智恩指指寫出來的疑點,說:“你該怎麽解釋第一天深夜從閣樓傳出來的腳步聲呢?”


    “還有一種可能。”戈義雙手撐著下巴,故作神秘道:“非人類來地球勘察,ufo飛船落到山頂。它們體型高大,長有比成年男性還大的腳掌。它們好奇人類居住的房屋結構,於是闖進來進行實物研究。”


    “嗬嗬,”白柯橋翻翻白眼,對準他豎起可愛中指,不屑道:“一派胡言。”


    “設想是外星人,如何說通閣樓地板留下來的鞋印呢?”紀須岩用物理知識將戈義腦洞大開的歪理推翻。


    眾人注意到我一直默默低頭看手機,白柯橋聲線甜甜的說:“佟姐姐,你怎麽看?”


    “塔爾多監獄。”我將瀏覽過的網頁信息,通過手機發送到名叫‘歡天喜地六仙男’的qq群裏。


    大家紛紛掏出手機連接別墅無線網,打開名叫‘歡天喜地六仙男’的qq群。


    所有人看完拿著那則新聞報道,全部麵露擔憂。


    位於華城18路的塔爾多監獄,占地約400畝,監獄配置齊全,守衛森嚴,監管苛刻,是華城當地安全級別最高的一所監獄。


    塔爾多監獄內有四個警戒塔,塔上有持槍警衛隨時待命。外圍有一堵十米高牆,最頂端布滿高壓電鐵絲網。不僅如此,附近還有武裝巡邏車,全覆蓋無死角的視頻監控攝像頭……可以說連一隻小鳥都不可能飛進塔爾多監獄。


    該監獄專門關押重刑男性犯人,截止2011年,這裏總共關押著約1000多名重刑犯。


    三十歲的約翰·裏瓦斯是塔爾多監獄關押的重刑犯人之一,1999年時因涉嫌嚴重綁架罪和入室盜竊罪被判10個無期徒刑。


    通俗易懂來講:約翰·裏瓦斯這輩子都不可能活著走出塔爾多監獄。


    所以從2007年開始,他就計劃著越獄行動。


    但是約翰·裏瓦斯不像電影中所表演的那樣利用女獄警、縮骨功、挖地道或者裏應外合等方式來實行越獄計劃。


    他反其道而行之,在監獄裏麵扮豬吃老虎,專門幹討好獄警的事情。比如發現某位囚犯盜竊工具,看見其他囚犯與外界朋友私通等等,約翰·裏瓦斯都會不留情麵的將其揭穿並舉報。他甚至會苦口婆心的勸告大家不要動歪腦筋,認真服刑,改過自新。


    幾年下來,約翰·裏瓦斯成功獲取獄警們信任。


    監獄管理人員都覺得約翰·裏瓦斯是個可造之材,幹脆讓他挑選幾名囚犯,一起在監獄工廠負責監督其他囚犯的幹活進度,檢查車間機器正常運作等等。


    這份雖繁瑣卻輕鬆的工作正中約翰·裏瓦斯下懷,因為在戒備森嚴的塔爾多監獄若想憑借一己之力逃出去可謂難如登天。


    於是約翰·裏瓦斯趁此機會物色挑選出五位‘心腹’,他們私下秘密組成越獄小隊,商量著不可告人的越獄計劃。


    越獄小隊的五名成員基本與約翰·裏瓦斯情況一樣,要麽是重刑犯,要麽是死刑犯。如果他們不打算越獄,這輩子無疑是將在塔爾多監獄生老病死。


    當約翰·裏瓦斯選擇他們作為自己的‘心腹’時,五個人就像看見一束光、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踴躍且積極的配合著他的黑色計劃。


    成立越獄小隊後,六個人在獄警麵前表現的遵紀守法,乖巧聽話。沒有任何人迫不及待的急於行動,而是通過長久細致觀察,選擇了一條最可行的越獄路線。


    約翰·裏瓦斯決定先控製監獄工廠裏的4號車間,然後再搶占2號警戒塔,最後利用人質開警車逃出塔爾多監獄。


    2011年2月17日,越獄小隊開始行動。


    這天清晨,約翰·裏瓦斯向監獄工廠的車間主管申請中午留下六個人繼續工作,飯就不在食堂吃了,他們打算在小賣部購買麵包和牛奶解決午餐溫飽。


    要知道約翰·裏瓦斯當時在監獄裏可謂是響當當的正能量領頭角色,他帶領的幾名囚犯幹活努力,兢兢業業,從未出現半點紕漏。


    更何況,他在工廠車間吃飯也不是第一次了,周圍有監控攝像頭隨時可以看到車間的工作情況,撂他們也不敢有什麽小動作。


    所以,車間主管沒有多想便一口同意下來。


    當天正午,塔爾多監獄的工廠車間所有人都去食堂吃飯了。


    空曠安靜的車間僅剩下約翰·裏瓦斯和他的五名‘心腹’。


    越獄小隊集合後,約翰·裏瓦斯隻身一人來到車間主管的辦公室,告訴對方工廠4號車間有一台流水線機器似乎壞掉了。


    車間主管萬萬沒料到自己來到4號車間迎麵遭遇六個人團團包圍,一陣幾乎葬送性命似的拳打腳踢過後,車間主管被六個人輕而易舉製服捆綁。


    越獄小隊六人組耗費一個多小時將10名車間維修人員和4名毫不相幹的囚犯統統五花大綁丟進4號車間的發電室。


    不可能坐以待斃乖乖就範的車間維修人員急中生智觸碰到發電室的火災報警器,刺耳的報警聲瞬間傳遍整個監獄車間。


    領頭的約翰·裏瓦斯意識到問題大條,便命令三名‘心腹’衝進發電室及時阻止控製。


    然而,發電室大門被裏麵的人質牢牢抵住,越獄小隊無法破門而入。


    約翰·裏瓦斯急出一身冷汗,緊接著塔爾多監獄的監控室就打來了電話,4號車間的座機鈴聲不間斷響起,越獄小隊成員們麵麵相聚,誰都不敢去接聽電話。


    偏偏就在這時,火災報警器的鈴聲停止了,隨之監控室打來的電話也就掛斷了。


    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維修人員經常誤觸火災報警器,監控室表示已經見怪不怪,所以認為監獄車間大概沒有問題,於是便擅自掐斷了電話。


    約翰·裏瓦斯長鬆一口氣,但事態緊急容不得他們猶豫逗留此處。


    越獄小隊以最快速度穿上車間維修人員的衣服,約翰·裏瓦斯偽裝成車間主管,六個人通過地下管道順利爬到2號警戒塔附近。


    約翰·裏瓦斯先是給監控室打電話,謊稱華城政/府要給塔爾多監獄安裝新攝像頭。


    監控室管理人員認為這是好事,於是批準他們在獄所裏隨意走動。


    而後,約翰·裏瓦斯又以同樣的謊言騙過了幾位試圖檢查他們身份的獄警。


    計劃來到至關重要的一步,他們需要挾持人質才能獲得警車。


    為避免引起懷疑,約翰·裏瓦斯依舊是隻身一人爬上2號警戒塔,裝作安裝攝像頭的樣子,趁其不備劫持站哨的獄警。


    其他五位‘心腹’利用這個時間將看守塔爾多監獄的門衛製服,照樣是五花大綁。


    越獄計劃進展的十分順利,約翰·裏瓦斯認為大局已定,是時候脅迫獄警給他們一輛警車然後逃之夭夭了。


    於是,他便控製著人質正大光明的走出塔爾多監獄,並成功向警方要到了兩輛警車。


    六個人大搖大擺的驅車飛速離開,考慮到人質安危,獄警們沒有敢強行開槍。


    約翰·裏瓦斯和其他五名囚犯以意想不到的大膽方式成功越獄,塔爾多監獄一瞬間猶如炸開鍋。


    與此同時,華城刑事司法部門立即發出紅色緊急警報,並召集所有警察實行抓捕行動。


    警方通過大範圍搜索,利用直升飛機在華城上空盤旋尋找重刑犯人,警車流竄大街小巷,便衣民警也紛紛出動。


    越獄發生三個小時後,各家媒體爭相報道此次越獄事件,成為空前絕後的大新聞。


    2011年2月17日傍晚,越獄事件已經過去了整整八個多小時。


    警方在距離塔爾多監獄不到20公裏的14路垃圾處理廠附近逮捕三名華城本地逃犯。


    2011年2月18日淩晨,警方又在12路珊瑚碼頭抓到一名企圖躲進集裝箱逃離華城的逃犯。


    越獄小隊先後四名國人囚犯被抓捕歸案,經過警方的嚴刑逼供,其中一名逃犯交代了另一位犯人的潛逃路線。


    2011年2月19日下午,警方在距離塔爾多監獄100多公裏的7路華山附近,成功逮捕躲在舊寺廟睡覺的第五名逃犯。


    2011年2月20日,此時,約翰·裏瓦斯還不知道自己組織的越獄小隊五名‘心腹’全部重新落入法網。他正在25路華城墓地徘徊,這兩天傍晚睡在山頂的土葬坑裏。


    約翰·裏瓦斯是歐美人,他小時候跟隨父親移民華城,理論上說他迴不到家鄉故土,因為自小深受國內教育,雖長相彪悍擁有一副老外的五官,他卻說著滿口流利的中文。久而久之,他早已把母語忘得一幹二淨。


    會說漢語的歐美人在華城本就不多見,約翰·裏瓦斯標誌的老外輪廓再加地地道道的華城語言,令他在人群中尤為顯眼。


    所以約翰·裏瓦斯根本不敢出現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他隻能躲在墓地山頂,每天吃人們用來祭祀祖墳留下的食物。


    2011年3月1日,警方經過十幾天的苦苦搜查,在17路華江裏發現一具被江水浸泡浮腫的屍體,確認為當時站崗巡邏被約翰·裏瓦斯劫持的獄警人質。


    這下徹底激怒了警方,華城政/府著重將警力安排在華城機場、華城公交汽車總車站、華城西火車站和華城東火車站。警察將所有能夠通往外城的地方全部加強安全措施,防止約翰·裏瓦斯逃出華城。


    搜索範圍從華城擴展到周邊城市,一方麵全力搜捕暴徒,另一方麵還要顧及華城市民的安危。


    當時的華城,每隔幾千米就有數名警察巡邏。可謂是滴水不漏,無隙可乘。


    約翰·裏瓦斯很清楚自己插翅難飛,隻能躲在墓地山上跟警方打著迂迴戰術。


    2011年3月5日,警方發出五十萬元懸賞令,要求華城所有市民留意逃犯約翰·裏瓦斯的蹤跡。


    2011年3月7日,懸賞令發出去2天後,警方接到數不勝數的市民來電,但是有用的線索並不多。


    其中一位熱心市民聲稱在24路華城東火車站附近曾看見過一名體型較為高大的男人,此人身穿黑色衣帽衫,棕褐色登山鞋。因北方城市,三月天空依舊飄落小雪。此人衣著單薄,便引起了熱心市民的注意。


    警方立即派出多位便衣武警前往24路華城東火車站找人,他們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一位可疑人員,最終隻能打道迴府。


    2011年5月5日,距離重刑逃犯約翰·裏瓦斯越獄已經過去三個多月。


    又有熱心市民打電話報警稱在25路華城墓地附近撞見約翰·裏瓦斯偷吃祭品水果,警方不敢怠慢,立即派出武警前往華城墓地。


    這一次,他們的確看見了約翰·裏瓦斯,但是卻沒有抓捕成功。


    約翰·裏瓦斯再一次通過偽裝戰術,從警方眼皮子底下完美溜走。


    截止2011年7月,警方仍未找出從塔爾多監獄逃出來的重刑犯約翰·裏瓦斯。


    “所以你認為——”嶽安南想都不敢想的說:“山中小屋出現種種可疑痕跡,全是重刑逃犯約翰·裏瓦斯留下來的?!”


    我用中性筆指著華城地圖,說:“通過警方目前發布的全部信息,我們得知,這個重刑逃犯約翰·裏瓦斯喜歡躲在山上。他先挾持人質去了華江殺人滅口,然後立即前往墓地山頂躲避風頭。我覺得此人非常聰明,即使無法逃出華城,也能利用華城多山的地形來隱藏自己。我們現在位於華城烏山,人煙稀少,山澗河裏有魚,山頂有野果,且背靠視野寬廣的烏山水庫。這是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最佳藏身之處,相信重刑逃犯約翰·裏瓦斯不會放過這麽好的地點。況且他現在居無定所,能夠發現山中小屋大概屬於天賜良機,絕對第一時間想留下來長居。”


    “小妹說得對。”紀須岩特別欣賞的看著我。


    我清清喉嚨,繼續說:“我們都知道約翰·裏瓦斯是逃犯,他的衣服要麽是搶來的要麽是偷來的,我覺得後者可能性較大。但是他身為純種歐美人,體型龐大,很少能找到符合他鞋碼的鞋子。所以,我單方麵認為;約翰·裏瓦斯大概率為光腳跑上烏山。或許他是順著山澗小溪一路往上遊走,看見了我們昨天遊玩的瀑布,並發現了隱藏在瀑布後麵的天然溶洞。他藏在溶洞裏生活一段時間,由於人類天生不適合野外生存,周圍又隻有野果和草魚。他被逼無奈隻能另謀出路,所以順著小溪往下遊走,半路看見了白柯橋的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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