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離開餐廳,兩個人肩並肩散散步。


    我與趙子哲和好後,感覺今日的冬季暖陽格外明媚,藍天薄雲格外美麗,仿佛連寒風都夾雜著絲絲清爽……總之,心情大好,世界在自己眼中也因此變得不太一樣。


    他興致盎然的跟我聊起關於華城大學的事情:“聽說學校最近打算組織各個學院籃球比賽,你們醫學院除繼續演以外有沒有擅長打籃球的男生?”


    “我真沒注意過。”我愜意的轉身麵對他倒退行走,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你都傷成這樣了,根本沒辦法打籃球,還是不要參加了。”


    趙子哲低頭看一眼吊在自己脖子上的左手臂,笑道:“可是我們烹飪學院擅長打籃球的人寥寥無幾,體育老師說讓我做替補。”


    “吼!”我有點兒生氣的說:“你們體育老師是誰啊?還要你坐板凳,難道他看不見你已經骨折了麽!再說,就算烹飪學院擅長運動的學生屈指可數,那也輪不到你這個病人撐場麵吧?!”


    趙子哲見我情緒略顯激動,趕緊擺擺手說:“哎呀,反正距離籃球賽還有段日子,說不定到時候我康複了呢?別著急下定論嘛……”


    我知道他喜歡打籃球,雖程度稱不上癡迷,但也比普通學生更熱愛這項運動。


    我拉住他右胳膊,擔心的說:“總之,如果臨近比賽前,你的傷勢沒有好轉,我堅決不允許你參與籃球賽。”


    “好,知道啦。”他伸手動作自然的揉揉我腦袋,欣慰笑道:“別擔心,我不會勉強自己。”


    “嗯嗯。”


    趙子哲無聊的點燃一支煙,順便將煙盒遞給我。


    “來一根不?”


    “來一根吧,哈哈~!”


    我從盒中抽取一支煙,像不良少女似的叼在嘴上。趙子哲摸口袋掏打火機,點燃星火湊我麵前。


    一陣狂風刮過,我不得已雙手擋風,香煙頂端被火苗迅速點燃再配合我吸氣的動作發出滋啦滋啦的燃燒聲。


    “瞧你,非要學壞。”趙子哲吸一口煙,邊走邊吞雲吐霧。


    我雙指夾煙,翻個白眼,笑道:“那還不是跟你們學壞的?高中時候,你和紀喬於、萬鬆三個人每次剛下課就竄教學樓後麵抽煙,連上廁所的時間都不放過。”


    “老煙囪了,哈哈哈!”趙子哲說話間不斷有灰色煙霧夾雜熱氣從他的口鼻裏噴出來。


    說說笑笑,我時不時的抬頭看他,全然沒注意腳下踩到融化結冰的積雪,不小心一個打滑整個人猛地朝後仰去!


    “餅子!”趙子哲大驚失色,趕緊伸右手扶我。


    幾乎出於本能,我手忙腳亂的抓他衣服,腳部如原地跳舞似的滑溜兩下,險些摔倒。


    ‘滋啦——滋啦——’


    鼻子嗅到燒焦的味道,我站穩後奇怪的問:“什麽味?”


    趙子哲也吸吸鼻息,同樣愣怔的看著我。


    一道青煙飄飄然的自我們二人之間顯現出來,慢悠悠的上升騰空。


    “臥!槽!”


    趙子哲低吼一聲,無比震驚的低頭看向自己黑色羽絨服。


    隻見我剛剛抓他右臂的地方,羽絨服布料赫然冒出一個煙洞!


    此時此刻渺小的煙洞邊緣火光忽隱忽現,正在迅速擴張體積燒灼布料,一股極其難聞的燒焦味充斥著兩個人的鼻腔。


    “臥槽!”


    我也大喊一聲,丟掉香煙頭,迅速拍打他的胳膊,試圖用自己手撲滅越來越大的火洞!然而根本無濟於事,羽絨服屬於易燃物,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算是徹頭徹尾的理解了!


    趙子哲左手打有石膏不能動彈,隨著身上煙洞逐漸變大,情急之下他臉色慘白的急迫道:“雪!用雪!快用雪!”


    “雪……雪!”


    我馬上心慌意亂的跑到大樹下麵,捧起一把冰涼的雪,飛速按到他的衣服上,隻聽火苗哀嚎一聲,順利被雪水吞噬。


    我們大大的長籲一口氣,互相對視,暫時無語。


    “……”


    “……”


    沉默半晌,想想剛才差點燒傷他的意外,覺得既危險又搞笑,隨即兩個人特無奈的捧腹大笑起來。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尷尬的踩滅腳邊煙頭,盯著他右胳膊上直徑約5厘米的煙洞,實在過意不去的說:“對不起!海蜇子,我帶你去買衣服吧……”


    “唉!”他欲哭無淚的搖搖頭,說:“算了,傻餅,我已經習慣你製造麻煩了。”


    我們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住腳步,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前方,一臉錯愣的拉住我,說:“等一下!餅子,你看那個人像不像偷我們錢的小偷?!”


    我沒反應過來,眯起眼睛順著他的視線往遠處看去,隻見距離我們不到三百米的地方站著一個男人。


    對方身穿軍綠色羽絨服,頭戴黑色針織帽,更重要的是他背部有些佝僂。從體貌特征上看,確確實實很符合我們在地鐵監控錄像中發現的小偷!


    我定了定神,大叫:“臥槽!真的是他!”


    “這該死的家夥,居然有臉迴到作案現場附近!”趙子哲加快步伐,氣勢洶洶的朝小偷跑去。


    我靈機一動,趕緊拉住他,“海蜇子!不要打草驚蛇。”


    他扭頭,疑惑的問:“草!小偷就在我們眼前,為何不抓?”


    我指指他受傷的左臂,提醒道:“你行動不便,我是弱女子,萬一對方攜帶刀器怎麽辦?先通知警察,然後咱們跟蹤他,等警察來處置!”


    趙子哲沉吟半秒,覺得辦法可行,於是同意的點點頭。


    “行,就這麽辦。”


    我們動作默契一致的帶上連衣帽,鬼鬼祟祟的開始跟蹤小偷行跡。


    背部佝僂的男人正站在路邊攤旁買煎餅果子,絲毫沒有注意到三百米開外的我們。


    趙子哲隱藏在大樟樹後麵,目光緊緊鎖定小偷,小聲說:“餅子,你快打電話通知警察。”


    “嗯嗯。”


    電話撥通,警方問我人在哪裏,我舉著電話四處看看,發現馬路對麵就是華城第五高中,立刻說:“我們在8號街道,嗯,是的……華城五高對麵……好!對!……嗯!”


    趙子哲見我講完電話,壓低聲音說:“小偷要走了,餅子,咱們得跟上。”


    “ok!”


    我們一前一後的緊跟佝僂男,為避免引起對方懷疑,刻意保持一百多米的距離。


    幸運的是佝僂男完全沒有發現異常,提著倆煎餅果子優哉遊哉的朝9號街道走去。


    “跟緊點,別讓他逃掉。”趙子哲警覺的說。


    我點點頭,不免疑惑:“他去醫院幹什麽?”


    佝僂男徑直橫穿小型十字路口,身影最後消失在9號路的荷緣私人醫院。


    荷緣私人醫院是一家主治耳鼻喉眼科的醫院,其配備醫療設施遠遠不如市中心醫院先進。因為私立所以服務良好,但相對治療收費價格較高。


    小偷肯定是缺錢才會謀財,那為什麽轉身又跑進收費高昂的私立醫院?


    “咦?”躲在電線杆後麵的趙子哲也有些看不明白。


    我們麵麵相聚,現在管不了那麽多,必須立刻追上去一探究竟。


    佝僂男先是於醫院一樓的前台處登記個人信息,隨後便進入電梯。


    “怎麽辦?你猜他會上幾樓?”我問。


    趙子哲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正大光明的走到醫院前台服務處,落落大方的諮詢道:“你好,請問剛剛那個男人登記了什麽信息?”


    “你們是?”值班小護士眼神奇怪的上下打量我們。


    “姐姐你好,剛剛上樓的男人是我大表哥。”我摸摸鼻尖,怕護士不相信,刻意友善的指著趙子哲,微笑謊稱:“他是小表弟,我們都是遠房親戚,很久沒見,想來看看大表哥。”


    “哦……”前台護士勉為其難相信我的說辭,眼神還是忍不住觀察我們。“夢祥波上五樓眼科住院房508號室了。”


    夢祥波?看來這就是佝僂男小偷的真實姓名了。


    我和趙子哲眼神交流,他跟前台護士簡單道謝,兩個人便匆匆擠進電梯。


    “你說……會不會是天譴讓他患得眼疾?”趙子哲亂猜。


    “不知道。”直覺告訴我,事情並不簡單。


    我先拿出手機發送短訊,告訴警方我們在荷緣私人醫院。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我們不敢怠慢的挨個尋找508號住院室。


    很快在五樓走廊的盡頭發現508號住院室,趙子哲看我一眼,我咽口唾沫打開房門,兩個人氣衝鬥牛的直接衝進病房。


    “夢祥波,還錢來!!”趙子哲不管不顧的大吼。


    幹淨明亮采光極好的病房內,正中央病床上有一個女孩子。


    她右眼裹著厚厚的紗布,左手掛點滴吊瓶,另一隻手拿著煎餅果子。女孩子櫻桃小嘴裏塞滿午餐食物,雪白的臉蛋上沾著煎餅殘渣。


    她見我們來勢洶洶,嚇得差點兒噎住,嗓子不斷的打起嗝來。


    地跌裏偷取我錢財的小偷夢祥波正站在病床前削蘋果,看見火冒三丈的我們,佝僂男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受到極度驚嚇般臉色刷的一下慘白無比。


    我直視病床上右眼受傷的女孩子,吃驚道:“夢……夢小蝶!?”


    夢小蝶同樣一臉詫異,不過她並不認識我,疑惑的問:“你們是誰?”


    趙子哲眨眨眼睛,看看我再看看她,一頭霧水。


    我湊他耳邊小聲說:“夢小蝶是紀喬於的前女友之一,就是她吐槽我編織的毛衣醜陋,紀喬於才會丟進垃圾桶的!”


    趙子哲沉思片刻,大腦努力搜索迴憶,這才想起三年前聖誕節傍晚在金山網吧門口發生的一幕幕。


    他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佝僂男教訓道:“好你個小偷,不僅偷錢,還打算誘/拐/少女!?”


    “……誘、誘/拐?”被指著鼻尖的夢祥波滿臉不明所以。


    “啥都別說了!”趙子哲兩三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生氣說:“走!跟我們去警察局交代!”


    “放開,放開我!你們到底是誰啊?為什麽要抓我!”夢祥波立刻麵色緊張的甩開他,極力解釋道:“搞毛啊?我才沒有誘/拐/少女!”


    “嗬嗬!”趙子哲怒發衝冠的根本不想聽佝僂男解釋,m,思想齷/齪、道德敗壞的小偷沒資格跟我扯犢子!快走,滾去警察局!你現在自首還錢,我們說不定能大發慈悲的放過你。要是敢抵抗,嗬嗬,我們非要你在裏麵蹲幾年不可!”


    聽聞牢獄之災,夢祥波害怕的連連後退,身子抵到床頭桌才停下來,他心驚肉顫的說:“不……不……你們肯定是認錯人了!什麽小偷,我根本沒偷你們的錢!”


    夢小蝶急得焦頭爛額,她看向夢祥波,急迫問:“哥哥,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哥哥?”趙子哲愣住。


    夢小蝶,夢祥波。


    靠,怪不得我覺得哪裏不對勁呢,敢情這倆人是親兄妹!


    我摘掉連衣帽露出自己的廬山真麵目,好讓偷錢的佝僂男看清楚。


    “你、你是……”夢祥波神色大變,額頭直冒冷汗,他定定的望著我,結結巴巴的說:“你是地鐵上的……”


    “對,沒錯。”我冷笑道:“我就是今天中午在二號線地鐵上被你偷走一萬多塊錢的女生!”


    夢小蝶通過我們的對話大致了解事件詳情,眼神極度失望的看向自己親哥哥。


    “不是的!小蝶……妹妹,你聽我解釋!”夢祥波局促不安的磕巴道:“我、我不認識他們,真的不認識他們!”


    “哥哥……你怎麽能偷別人的錢啊……”


    事到如今,夢小蝶有自己的判斷力,她選擇不相信夢祥波的狡辯。


    “不!妹妹,我真的沒有偷錢!”夢祥波惡狠狠的指著我,吼道:“該死!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汙蔑我!”


    “嗬嗬。”趙子哲冷諷道:“你們兄妹二人可真會玩,一邊搶別人男朋友,一邊偷別人錢。九年義務教育白念了,低素質讓人惡心!”


    夢小蝶震驚的望著他,氣急敗壞道:“你、你瞎說什麽!”


    趙子哲把我拉到她麵前,怒不可遏的說:“看清楚!三年前,佟丙丙才是紀渣男的正牌女友!”


    “紀渣男?”夢小蝶用完好的左眼盯我。


    “對,就是紀喬於!”趙子哲補充:“是你害他們分手的,你這個可惡的壞女人!”


    “……”


    夢小蝶恍然大悟,頓時變的敢怒不敢言。


    我垂眸,手伸背後小動作拉拉趙子哲衣服下擺,說:“海蜇子,消消氣,我們犯不著和他們動怒。”


    “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餅子,你不能放過他們這對惡毒的兄妹!”


    如果不是再次親自見到夢小蝶,我都快忘記高中三年級最後一次聖誕節發生的不愉快了。


    ——‘你這穿的是什麽東西啊?醜死了!’


    ——‘我也覺得死醜,還紮人,特別不舒服。’


    ——‘啊?就這麽丟了?’


    ——‘是啊,不然呢。你覺得醜,我幹嘛還要穿?以後我的衣服你幫我挑選,你覺得什麽好看我就穿什麽~。’


    因為夢小蝶不滿意的嫌棄,紀喬於把我通宵熬夜親手編織的毛衣脫下來丟進垃圾桶。不僅如此,他還把原本給夢小蝶準備的聖誕節禮物轉手送給我,搪塞敷衍我。


    “嗬嗬!”


    我越想越氣,漸漸地,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夢小蝶這張水蜜桃一樣可愛白皙的臉蛋,於我心中無處不透著令人作嘔的衝動!


    也許因為趙子哲在自己旁邊壯膽的緣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心浮氣躁的抬手就想扇她耳光。


    ‘哐當——!’


    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撞開,發出一聲巨響。


    四名便衣警察毫無征兆的衝進病房,沒等夢祥波反應過來便立刻被警方鉗製住。


    通過地鐵工作人員確認,夢祥波真真切切是偷取我金錢的混蛋小偷。


    “證據確鑿,不容反駁。”警察給夢祥波扣上手銬,獨具威懾力問:“夢某,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沒了……”夢祥波生無可戀,方才狡辯的氣勢消失無影無蹤。


    坐在病床上的夢小蝶眼看自己親哥哥要被警方帶走,當即痛哭流涕的大喊道:“哥哥!嗚嗚嗚,別離開小蝶!哥哥!”


    “妹妹……”


    夢祥波還想多說兩句,警方卻直接將他壓出病房,不給任何留戀此地的機會。


    一群人急急匆匆的來,浩浩蕩蕩的走。幾分鍾後,病房恢複安靜。


    “你們、你們還想幹什麽?”夢小蝶哭哭啼啼的說:“我哥哥已經被抓走了,你們可以離開了嗎!”


    “你有什麽資格衝餅子大吼大叫?”趙子哲正在氣頭上,他顧不得太多,直言直語的訓斥道:“做小/三有優越感嗎?還不趕緊給餅子道歉!”


    “我、我不知道啊!”夢小蝶急切的澄清自己:“我當時真的不知道紀喬於有女朋友……嗚嗚嗚……他明明告訴我……我是他的唯一……嗚嗚嗚……”


    “唉——”我深深歎氣,無奈的把趙子哲拉到身側,“算了,海蜇子,我們迴警局派出所吧。”


    “就這麽算了?”趙子哲氣鼓鼓的說:“餅子,錯過這迴教訓她的機會,可就沒有下次了。”


    “我當然知道啊……”


    我看向淚眼汪汪的夢小蝶,感覺她很可憐。


    眼睛生病,哥哥犯偷竊罪麵臨坐牢,她孤孤單單的身旁沒人照顧。若談罪有應得,那她現在應該已經遭遇報應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不該揪著以前的事情不鬆口。


    “海蜇子,算了,咱們還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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