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萬鬆的聲音由遠及近:“買了啊。”


    “在哪兒!”安曉名咆哮。


    翻找塑料袋的聲音有些刺耳,萬鬆疑惑道:“……我明明記得今天買煙的時候,順便把牙膏也買了啊。”


    “煙!煙!煙!你天天就知道抽煙!”安曉名舉著電話,衝他發怒:“籃球教練再三提過你的肺活量不達標,影響運動時長,你把教練的話當耳旁風麽!”


    “你煙癮比我大好麽,每次我沒抽兩根,全被你抽完了……”萬鬆弱弱的嘟囔。


    安曉名語塞,抱著手機摔門進臥室,她重新跟我講話:“丙丙,你還在麽?”


    “嗯嗯,在聽你們打情罵俏呢~,真甜蜜~。”


    安曉名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唉,反正就是這樣,天天吵吵,搞得我怪頭疼。”


    我屬實羨慕他們穩定的感情,不論怎麽吵架,都不會鬧分手。


    萬鬆無限包容安曉名的情緒脾氣,她也容忍著他生活中的壞習慣。


    兩個人相扶相持,長長久久,羨煞旁人。


    “唔,小明……”


    “丙丙,乖喔,等鬆樹學校放寒假,我們立馬迴華城見你!”


    我心中的苦澀慢慢溢出來,脆弱敏感的心髒仿佛一碰就碎。


    舉著電話,我張開嘴巴大口喘氣,還是痛苦的難以承受。


    安曉名聽出我的情緒不太對勁,連忙安慰道:“丙丙,要堅強!分手沒什麽大不了,或許喬於終究不適合你。咱們打起精神,伸伸胳膊踢踢腿,重新找尋一個真正愛自己的男生!”


    “嗚嗚嗚嗚嗚……”


    沒有不孤獨的成年人,因為大家都意識到了,許多情緒是無法與朋友分享的,說再多也沒用。


    所以,高興時就開懷大笑,悲傷時就嚎啕大哭。


    不論如何度過,其實都算人生中最寶貴的經曆。


    “嗚嗚嗚嗚嗚!……”


    我無法抑製的哭泣,努力仰望天空,淚水還是沒辦法收進眼底。


    這些天,我拚命讓自己釋懷,卻怎麽也做不到忘記他。


    如果出現一個願意傾盡所有深深愛我的男生,也許現在的我,也會敬而遠之,不敢恭維吧。


    我真的害怕了,怕自己再次受傷,體無完膚,千瘡百孔。


    趙子哲的手機顯示電量不足,我和安曉名的通話被迫終止。


    他抽完煙迴到公園長椅,見我淚流滿麵,雙手翻找身上所有的口袋,最後摸出一片髒兮兮的衛生紙。


    趙子哲苦苦的笑笑,抬手貢獻出自己的衣料:“比衛生紙幹淨點。”


    我沒有顧慮太多,直接往他的手臂上蹭鼻涕。


    趙子哲不嫌髒,用那塊髒兮兮的衛生紙隨便擦擦,丟進垃圾桶。


    “小明跟你說什麽了?”他關懷道。


    “嘮家常,”我頓了頓,補充道:“鬆樹和小明的感情很穩定。”


    “肯定啊,我不用猜也知道,人家細水長流,平平淡淡。”趙子哲打趣道:“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感情經曆諸多磨難,那麽坎坷啊。”


    我瞅他一眼,淚水再次吧嗒吧嗒掉下來。


    趙子哲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忙不失用另一塊袖口的衣料為我擦眼淚。


    這時路過幾個大學生,看見我默默啜泣的背影,紛紛咂舌搖頭。


    趙子哲無比尷尬的摸摸後腦勺:“餅子,別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呢。”


    因為他這句話,我哭的更兇猛了。


    失戀的痛苦如果不能及時發泄出來,就會像長在身體中的毒瘤,越積越大。


    他在我麵前焦灼的來迴走路,突然想到什麽,拍拍我的肩膀說:“餅子,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迴。”


    我擦掉淚痕,奇怪的問:“做什麽?”


    他已經轉身跑遠,迴頭大喊:“一定要等我啊!別亂跑!”


    五分鍾後,趙子哲舉著兩串冰糖葫蘆,活蹦亂跳的朝我跑迴來。


    他氣喘籲籲的遞給我一串冰糖葫蘆,憨笑道:“快吃吧。”


    我捏著冰糖葫蘆的杆子,心裏五味雜全。


    還記得自己剛和紀喬於交往的那段時間裏,他曾經騎單車載我上學,路上我說想吃冰糖葫蘆,他便拚命的蹬踩腳踏追趕賣糖葫蘆的三輪車。


    睹物生情,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吃啊,”趙子哲啃一口自己手中的山楂,小心翼翼探視性的問:“怎麽了,難道你不喜歡吃白糯米口味的酸渣?”


    我搖搖頭,涼風灌熱氣的咬住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外麵明明裹著糖漿,為什麽吃在嘴裏還是酸的?”


    趙子哲被我冷不丁的問住,“呃,可能因為隻有兩種味道加起來,才叫‘酸甜可口’?”


    紀喬於曾經為我描繪過美好的未來,像蜜糖罐,他帶給我的傷痛,又像苦澀的中草藥。


    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就正如這串裹糖漿的山楂一樣麽,嚐盡酸甜苦辣。


    我自嘲的搖搖頭,連吃冰糖葫蘆,都能感歎出諸多人生道理。


    一輛賣冰激淩的三輪車從我們身後路過,老爺爺賣力的蹬著腳踏,慢慢悠悠的朝前走。


    “海蜇子,我想吃那個。”我指指騎走不遠的冰激淩車。


    “不行,”他幹脆的拒絕道:“大冷天吃什麽冰激淩啊,傷身體!”


    我難過的垂下眼簾,一副即將掉淚的難過表情。


    他拗不過我,隻好起身去追三輪車,幫我買來一個小巧可愛的抹茶味冰激淩。


    我滿足的舔兩口茶味冰激淩,心情由陰轉晴。


    “唉,餅子,你能不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讓我……讓我們這群做朋友的放心一點兒?”


    “其實我剛才隻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過非要吃。”我露出開心的笑容:“不過還是謝謝你幫我買了。”


    “靠,那你別吃啦。”


    語畢,趙子哲作勢就要從我手中搶走冰激淩。


    我來不及反應,手下意識朝後伸,他沒坐穩,整個人重重的壓下來。


    近在咫尺的臉在我視野中無限放大,趙子哲的唿吸噴灑在麵部,一時間,我的手不知如何安放,隻能硬邦邦拿著冰激淩高舉過頭頂。


    他的麵頰迅速升溫,染起一抹微紅。


    “抱歉抱歉!”


    趙子哲坐直身子,極不自在的摸摸鼻尖。


    我重拍他的肩膀,嬉皮笑臉的說道:“哈哈,你跟我害羞什麽啊?”


    他撇開視線看向別處,“靠,你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啊!”


    自己和趙子哲相處,一直不拘小節,大大咧咧,我從未意識到自己跟他有男女之分。


    我摸著自己的劉海,低聲說道:“咱倆誰跟誰啊,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


    “話雖如此,你能跟我手牽手去撒尿麽?”他幽幽的問道。


    我翻個白眼,“當然不能。”


    “連小芙蓉都知道夜晚睡覺鎖門,我每次起床上廁所,要麽看見你的臥室留著一條縫隙,要麽就是房門大敞。餅子,你真是傻,半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她和你不熟,不清楚你光明磊落的為人。”我攤開手聳聳肩。


    趙子哲眼底劃過一絲詭異的情緒,接著說道:“如果你想錯了呢?”


    “什麽。”


    “如果我真的半夜搞偷襲呢?孤男寡女,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等到那時候,你還會認為我正直磊落麽。”


    我注視他,堅定不移的說道:“我相信你不會那麽做的。”


    “……”趙子哲揉亂自己的發型,深深歎口氣,妥協道:“唉!我真是敗給你咯。”


    吃完冰糖葫蘆和抹茶味冰激淩,我心情大好,把他從公園長椅上拉起來,笑道:“走吧,反正你下午也沒課,不如先迴家給芙蓉道個歉。”


    “我怎麽說啊。”他略顯為難,“況且,我也沒做錯什麽……”


    “唔,她看見你跟胡莉可和汪蘇琪坐在一起,可能誤會了。”


    趙子哲煩惱的說:“誤會不是正好麽,我又不喜歡她……”


    我撇撇嘴,“你跟我強調也沒用啊,親自跟她講嘛。”


    “好吧。”


    他陪我從華城大學的北門乘坐公交車迴家,路過超市,順便買一些今晚做飯的食材。


    電梯叮咚一聲直達7樓,我和趙子哲一前一後從電梯裏走出來。


    迎麵撞見夏金靈站在702號門前麵,她猶豫不決的剛想抬手敲門。


    我站立微愣,“你找誰?”


    夏金靈聞言,迅速轉身,含笑道:“哈嘍,丙丙,你好呀。”


    趙子哲嘀咕一句:“得,和紀渣男有關係的女生輪番出現一遍,今天到底怎麽了?”


    我顯而易見的重複道:“你找誰。”


    夏金靈笑意盈盈的說:“喬於的家是住在這裏吧?”


    我側身經過她,垂下眼簾掩飾住慌亂的情緒,手胡亂在包包中摸索家門鑰匙。


    趙子哲替我迴答:“紀渣男不住在這裏。”


    “丙丙,你們……”她看看我,最後將目光落在趙子哲身上。


    我終於找到鑰匙,打開門先讓趙子哲進屋,並未歡迎她的意思:“你找錯了,請迴吧。”


    眼看我就要關門,夏金靈趕緊抓住門把手,焦急的解釋道:“可是!喬於給公司合同留的住址,就是這裏沒錯啊!”


    我微愣半晌,站在玄關處重新打開門,問道:“你說什麽?”


    “喬於已經兩周沒來公司上班了,鄴曼姐也聯係不到他,所以我才想著來他家找找。丙丙,既然你們是男女朋友關係,你知道喬於在哪裏嗎?因為他突然消失,我們服裝拍攝的進度停滯不前,大大耽誤了工作進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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