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得好奇怪,朝紀須岩的背影伸出手,卻沒有勇氣再抓住他。


    多愁善感,搖擺不定。這樣的我,連自己都覺得很過分。紀喬於,對不起,我果然!果然做不到……盡管知道不能同時擁有他們,可是我都不想放棄!


    真希望能有個人替我做出決定,我緩緩的放下手臂,手攥成拳頭,衝紀須岩的背影大喊:“如果必須選擇一個人,而傷害另一個人,那我寧願都不要!”


    他的背震了一下,隨之慢慢的轉過身,苦澀的笑容掛在嘴邊。


    “小妹,我果然沒看錯你。”


    我眼睛濕潤,淚水還在眼眶中打轉,有點兒看不清他的臉。


    突然,肚子好疼!


    腹部下墜感如同一把勺子拚命的翻攪,我捂住肚子,彎下腰,蹲到地上。疼的額角全是冷汗,連意識也變得模模糊糊。


    “小妹?”紀須岩慌了,他迴到我麵前,扶住我的肩膀,“哪裏不舒服?”


    “肚子、肚子痛!”


    “我送你去醫院!”


    他緊張的聲音,足以證明很擔心我,不是嗎?


    我強忍劇烈鑽心的疼痛感,勉強說道:“不……你扶我迴家……”


    “還是去醫院吧,我開車送你——”


    我拽住他的衣袖,搖搖頭,難受的低吼道:“迴家!”


    紀須岩將我扶起來,我艱難的支撐著身體,一步步走迴家。抬頭,望著兩層通往自己臥室的樓梯。咬咬牙,邁步台階。因為這個動作,肚子更疼了,我倒吸一口涼氣,臉色慘白。


    紀須岩彎腰將我打橫公主抱,無可奈何的歎口氣,埋怨道:“真傻,這個時候為什麽不知道依靠我呢?明明我就在你身邊啊。”


    我靠他胸膛前,低低垂眸,讓劉海擋住自己五官。


    紀須岩,讓我感覺若即若離。紀喬於,又讓我覺得患得患失。難道真是我的問題嗎?究竟應該怎麽做,才不會失去他們……


    他動作溫柔的將我平穩放到鬆軟大床上,下樓接杯熱水遞給我。淒淒涼涼的肚子灌入一整杯熱水,暫時減緩了痛覺。


    紀須岩搬椅子,坐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關心道:“還疼麽?”


    “好點了……”


    仿佛剛才的爭執,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不足輕重。但已經變成了我內心的陰影,如果今天說不清楚,誤會很有可能越滾越大,我不想讓以後的自己後悔今天沒有解釋。


    “哥哥,我沒有從你身上尋找紀喬於的影子。你就是你,我……”我努努嘴,移開視線望著天花板,澄清道:“我也一樣,和你交往感到很開心。或許因為年齡差的問題,多多少少有距離感。我正在努力,拚命追趕你的步伐,也許現在的自己不夠成熟,還不足以完全理解你……給我點時間,我不想放棄這段感情!”


    紀須岩眼底閃過一絲哀傷,隨即被深情掩蓋。他凝視我,認認真真的說道:“我也有錯,沒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一開始我確實因為紀喬於,才注意到你。但隨著之後對你的了解,我看到了更多的你。並且每次接觸過後,發現自己並不僅僅想要將你當做自己的妹妹來照顧,我無法控製的想要更多更多。這與紀家無關,跟紀喬於無關。”


    我依然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話令自己眩暈,我哽咽著嗓子,“可是……我有很多缺點,有時候也很任性,甚至惹你生氣……”


    “是你自身發光,吸引著我。小妹,即便當初我曾經和沈伊纖交往過,可從沒有過這種強烈的想要把一個女生占為己有的感受。”


    我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鼻涕淚水摻雜在一起。仿佛有酸酸的東西卡住了喉嚨,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紀須岩溫柔的聲音仿佛要將我淹沒,“怎麽又哭了?”


    他暖暖的指腹替我拭去淚花,大手輕觸臉蛋,然後,在我額角落下柔軟的一個吻,像一片薔薇花瓣拂過,感覺那麽不真實。


    “對不起,剛才說出那麽傷害你的話。我反省自己,不該放手。小妹,我從未後悔過和你交往。知道嗎?”


    我重重點頭,肚子也不疼了,傻裏傻氣的吸吸鼻子,仰頭笑著說:“以後也不許後悔!”


    “傻丫頭。”他掃視四周環境,“我還是第一次進你臥室呢。”


    “呃,是不是很亂?我不知道你會來,所以沒有收拾屋子。”


    他搖搖頭,手依然緊緊的握著我,“不會,很溫馨,有家的味道。”


    我想借此機會,讓他對自己敞開心扉。


    “哥哥的家不好嗎?”


    “嗯。”


    他惆悵的靠在座椅上,點燃一根煙,隻是用修長的手指夾著煙身,也不抽,就那樣等著它自己燃燒殆盡。


    “和我講講吧,我想知道了解關於你的一切。”


    他眼底陰霾散盡,跟我大概描述了一遍自己的家庭。


    紀須岩母親名叫華青,美國華爾洛斯大學碩士學位,畢業後留在大學擔任教師導員。


    華城第三高中與華爾洛斯大學合作,專供留學生就讀。


    幾十年前,紀校長前往華爾洛斯大學開會,與華青就此認識。倆人情投意合,很快確定伴侶關係。之後,華青迴國與紀立富結婚,生下紀須岩便迴到美國繼續工作。


    倆人聚少離多,感情變得平淡,也正是這個時候,出現了紀喬於的母親張婷,紀立富犯了男人不該做的錯事,婚內出軌。


    華青得知紀立富在外找小三,傷心欲絕,便一直住在美國不願迴來。表麵上倆人屬於合法夫妻,實際上感情早已被歲月消耗殆盡。


    華青對自己兒子紀須岩的關心更是少之又少,這麽多年了,母子倆幾乎沒什麽聯係。


    如今,紀立富決定讓紀喬於迴歸紀家,華青不聞不問,似乎並不介意。


    想來也對,舍命生下一個孩子,自己的丈夫卻在外麵花天酒地,換位思考誰都接受不了。寒心的華青,早已對自己的家庭不抱任何希望。


    但作為母親,孩子是無辜的,她不想讓自己兒子遭受任何委屈。為此迴國,私下與張婷見麵,倆人心平氣和的聊了聊。沒有爭執,沒有談判,隻是平平常常的聊天說話。隨後,華青不作停留,又迴到美國繼續自己的生活。


    我像在聽別人的故事,紀須岩講的平平淡淡,聲音無一絲波瀾起伏。


    剛認識他的時候,我以為紀家家大業大,他含著人人羨慕的金湯匙誕生,他的童年應該無憂無慮快快樂樂,想要什麽有什麽。想不到,外表光鮮亮麗,實則並沒有普通家庭幸福圓滿。


    我很心疼這樣的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愛情麵前,誰都沒錯。華青和張婷,都是兩個可憐的女人。紀須岩和紀喬於,同時經曆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痛苦。錯誤全在紀立富,還好他意識到自己釀成大禍,盡所能彌補兩個孩子。


    但是又有什麽用呢?妻離子散,原本和諧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


    鈔票並不是萬能的,它買不來愛情,更挽迴不了親情。


    “時間不早了。”他替我掖掖被角,“餓不餓?我去廚房煮點東西給你吃。”


    “嗯嗯。”


    紀須岩下樓後,我速度起身跑進廁所。


    果然!


    怪不得剛才肚子疼,感情是經期來了……


    在紀須岩細心的照顧下,我吃飽喝足,沒等他離開,自己先唿唿大睡起來。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隔天起床,發現書桌上留著一張便利貼,囑咐我好好休息,約會的計劃等下周再說。


    我抱著滿盆髒衣服下樓,打開門前的水龍頭,坐在小板凳上,找到搓衣板,一點一點的手洗衣物。


    弄堂走道傳來自行車叮叮當當的鈴聲,隨之,傳來趙子哲的聲音:“小餅子!幹嘛呢?”


    “如你所見,洗衣服。”


    他刹住車,走過來說:“我幫你洗吧~。”


    我濕漉漉的雙手推開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哎呀,”趙子哲坐到我家門口台階上,撐著下巴,說:“知我者,丙丙也。確實有件事兒麻煩你,不過——你得先答應我。”


    “什麽啊?”


    “你先答應。”


    我撇撇嘴,手頭不忘繼續搓洗衣服,邊勞動邊說:“若是要求我吃屎,我還能答應?去你的,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哎呀,紀渣男不是搬走了嘛,他也沒告訴我們紀家地址。我和鬆樹休息日想找他去網吧玩兒,他又沒手機。這不,現在悲催的失聯了——”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問他?”我不假思索的打斷他。


    “對啊!”


    我翻個白眼,抬起濕乎乎的手指朝他彈水珠:“你們都聯係不到他,我怎麽可能找得到啊?”


    趙子哲立即道:“你不是有紀須岩麽!”


    “不行!”我態度果斷,“堅決不行!”


    “為什麽?”他滿臉疑惑。


    昨晚因為紀喬於的事情,我們差點兒分手,我可不想剛和好再吵架。


    “周一學校見到他直接問不就好了,網吧什麽時候去不行啊?”


    “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嚴厲的老爹,若被他抓住上學的時候偷跑去網吧玩遊戲,非得把我屁股打開花不可!”


    “……我幫你點根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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