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了解紀須岩,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有句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身為紀立富的大兒子,作風做派難道有所不同,紀家的一股清流?


    紀須岩打開冰箱,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我?”他頓住動作。


    我將曲奇餅推入烤箱,放下工具,站在原地,靠著櫥櫃。


    “是啊,華城大學很多美女吧?”我真的隻是隨口一說。“你是什麽樣子的男生?怎麽會單身呢。”


    他突然一巴掌拍在我身後櫥櫃,步步靠近,直到我的身子緊貼廚房窗戶,無處可去。紀須岩微微傾身弓背,嘴角勾起邪魅笑容,深邃目光中流動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情愫。


    “你對我很感興趣?”


    語調慵懶帶有調戲的韻味,令我一時間彷若被蠱惑,神誌稍稍混亂。


    “沒有。”


    因為身高差距太大,我隻好抬頭看他。


    我費力移開視線,又覺得這樣做太慫,於是重新對視上他透亮的琥珀瞳仁。


    “真的嗎?”紀須岩挑逗式發問。


    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通過他明鏡似的眸子,我清楚看見自己麵頰漸漸染滿紅暈,神態迷茫,連睫毛都在不安的抖動著。


    “我是什麽樣子的男人,需要你自己探索。”


    紀須岩薄唇輕啟,炙熱的氣息噴灑在我麵部,清晰聽見他溫潤的唿吸聲,以及自己可恥加速的心跳聲。


    “如果你喜歡我的話……”


    他捏住我的下巴,眯起眼睛,低沉輕喚又悅耳的嗓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幾分玩味,和幾分認真。


    “我不喜歡你。”我說的有氣無力。


    麵頰紅潤,耳根都在發燙!


    他這是犯規,帶有幾分相似紀喬於的麵孔,就開始為所欲為!


    紀須岩輕抿嘴唇,狐誘性的舔了一下。


    “你可以試著喜歡我。”


    強大的壓迫感襲來,令我瞬間如同被禁錮在原地,無法動彈。


    “如何?”


    語畢,他垂眸,傾斜歪頭,緩緩的慢慢的,帶有探視性的靠近我的嘴唇。


    我雙手使不出力氣,想再次推開他,卻又抗拒不了這副極其俊美的容顏。我承認,這一刻,眼前的人和紀喬於的五官重疊在了一起。


    “我……不……能……”


    某種清香飄進我的鼻子裏,淡淡的,讓人心神蕩漾。


    “嗯?”他不容抗拒,獨具暗啞的嗓音直擊我最敏感的聽覺神經末梢。“你的眼睛,比你的嘴巴誠實多了。”


    我又急又羞,渾身緊繃,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紀須岩猛地攫住我的唇,他濕潤的舌尖刨開我的貝齒,肆無忌憚的在口腔內遊走。


    “……放開……!”


    我的唿吸越來越急促,小手握成拳頭,使出全身力氣錘他胸口。可是一點用都沒有,情急之下,我狠心咬破他微涼的薄唇!


    “嘖。”


    紀須岩後退兩步鬆開我,指腹輕擦一下嘴角的血漬。


    我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怒瞪他。幾秒鍾,所有的理智全部迴歸大腦。


    他不是我喜歡的那個人,他不是紀喬於!他叫紀須岩,他的左眼有顆美人痣,他比紀喬於更混蛋!


    我背上書包,雙手緊緊攥住書包帶子,抬腳邁開大步,加速朝玄關跑。


    “小妹!”


    任憑紀須岩在背後如何叫喊,我毅然決然,堅定不移,絕不迴頭看他。


    為什麽我會心動,又悸動的那麽不真實。我甚至懷疑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幽香是是魅惑人心的毒藥!


    剛出他家大門,手腕猝然被拉住,我猛然迴頭,撞上紀須岩驚慌失措的表情。


    “抱歉。”他胸口因為緊張和害怕而上下起伏,眼底展現出動蕩不安的情緒。紀須岩再次語重道歉:“真的對不起。”


    “我是跟你學習文化課,不是來找你談情說愛的!”


    “我知道。”


    他稍稍點頭,意識到自己所犯錯誤的嚴重性。


    我冷靜幾秒鍾,甩開他的手。“我要迴家。”


    “小妹……我送你。”


    這一次,他並沒有攔我。而是跟我一同步入電梯,滿臉悵然若失。


    “不用,你迴去吧,我自己打車。”我把紀須岩往電梯外麵推。


    他不依不撓,硬擠進來,說:“這個時間段附近打不到車,我送你。”


    我的大腦一片漿糊,無法思考,隻想趕快遠離這兒,離開他。


    電梯內的空氣令我窒息,很快到達負一層停車場,我如逃命似的拔腿就跑。


    紀須岩追在身後,不厭其煩的重複著:“小妹,別亂跑!我送你。”


    我終究沒有同意他開車送自己迴家,天色甚晚,已經將近十點半,離開高檔住宅小區。我拉攏著腦袋,沒精打采的走在路上。


    偏偏這個時候小靈通手機沒電了,我氣得想摔掉,無奈又沒錢換新的,還是塞進口袋裏,麵容憔悴的繼續走路。


    徒步十幾分鍾,馬路上已經基本看不到一輛轎車,更別提能不能打到計程車了。


    偶爾經過幾輛跑長途速度極快的大貨車,帶著唿啦啦的大風,刮的我麵頰生疼。


    不遠處,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吊兒郎當的騎著自行車,搖搖晃晃的朝我直衝而來。


    我嚇一大跳,以為紀喬於要撞我,連連後退。


    他臉色跌青的在我麵前停下車子,掉頭,重拍兩下單車後座,命令道:“上來!”


    我心頭一陣酸澀,心底幾乎快被委屈填滿,鼻頭紅紅的,眼眶濕潤,想哭——


    “憋住!”他指著我的鼻尖,命令道:“老子開恩,讓你坐‘女友專屬’,你要是敢哭出來,就把你丟在這兒,不管了!”


    我被他低吼的聲音嚇得震住,眼眶使勁兒撐住淚水,盡力不讓淚花掉下來。憋屈的跨上單車後座,他粗魯的抓住我倆胳膊,狠狠摁在自己的腰部。


    紀喬於說:“抓緊,掉下去老子也不會停車!”


    單車順利上路,習習涼風刮在麵部,很快將淚痕吹幹。


    3號街道距離13號弄堂非常遠,騎車至少要半個多小時,紀喬於絕對不可能偶然經過。是紀須岩,他知道附近打不到車,所以才聯絡紀喬於,讓他來接我。


    一路無話,他隻管騎車,風馳電掣。快要抵達弄堂口的時候,他一個急速掉頭刹車,將我狠心甩了出去。


    “啊!”我沒站穩,跌坐在地。


    紀喬於暴怒的點車,蹲我麵前,一把抓住我的臉,不可一世的黑眸憤恨的燃燒著火焰。


    “你去他家幹什麽!?”


    他逼問的語氣,讓我心頭害怕發顫。


    “我……我……”


    他麵目猙獰,責備道:“我tm有沒有告訴過你,紀須岩不是個好人!?”


    我突然好懷念他的懷抱,可憐巴巴的張開雙手,隻希望得到他的安慰。他卻猛地站起身,躲開我的投懷送抱,冷哼一聲,雙手抄在褲口袋,不願搭理我。


    “佟丙丙,既然你選擇貼唿他,咱們還是絕交吧。”


    “什麽?”


    “我再三警告過你,是你自己不聽。”


    我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膝蓋不知什麽時候磕破了,染紅一大片牛仔褲,痛覺神經好像並不敏感了,因為心正在滴血,早已大大壓蓋過皮肉傷口的痛感。


    紀喬於背對我,吐著煙圈,聲音略顯滄桑,失望地說道:“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哪種人?”我揪住他的衣領,強迫他麵對自己,“你誤會我了,我真的沒有!”


    “沒有什麽?”


    他麵如土色,眼神黯然,狠狠抽一口煙,我覺得他抽的不是煙草,而是正在將我心髒脈絡一點點剝離。


    “沒有陪他共度周末?沒有上他的車?還是沒有去他家?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周末有事兒,要好好學習功課!你tm找野男人學習功課,學習什麽?學習睡男人,還是學習花樣姿勢?”


    ‘啪!’


    我毫不留情的甩他一個大耳刮子。


    痛苦、壓抑、委屈、絕望、痛心疾首,各種情緒參雜在一起,仿佛要把我淹沒。


    他舌頭搗了搗被打紅的側臉,直視我,舉起自己的拳頭就要衝過來,我不怕死的閉上眼睛,仰起頭。


    “你打死我吧!連同我喜歡你的心也一起打碎!”


    他的拳頭舉在半空中,猩紅的眼眶像兩道駭人的窟窿。


    “……你說什麽?”


    “是!我tm犯賤!佟丙丙就是該死!”我歇斯底裏的吼他,但卻在罵自己。


    手不受大腦控製,重重錘他胸口。我拚命的搖頭,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傷心欲絕。“嗚嗚嗚,你打死我吧!嗚嗚嗚嗚嗚……”


    紀喬於呆呆的站在我麵前,像被抽離掉靈魂,空洞的隻剩下一具軀殼。


    “你說……什麽?”他重複問。


    我終於鼓起勇氣告白紀喬於,卻是在五年後;在我們分手後;在他要打我的這一刻;在我心灰意冷的瞬間——


    “我喜歡你!整整五年!”


    他的瞳孔劇烈顫動,表情極為震驚,張著嘴巴說不出半句話。


    “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因為我tm喜歡你!”


    “……佟……”


    我語畢,隻想一頭撞死在他麵前,老死不相往來!


    紀喬於拽住我的手臂,將我擁入懷抱,狠狠的力道仿佛要將我揉進他的心髒。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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