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丙丙,咱倆聊聊。”


    我沒打算搭理她,主要是憋尿很難受。


    安曉名拉住我,勾起嘴角,烈焰紅唇飽滿性感,叼著一根煙,順手遞給我一根。


    我沒接,擺擺手拒絕道:“我不會抽煙。”


    “喲,難得紀喬於找個正經的妹子哦。”


    眼前的安曉名讓我感到很陌生,和她在學校裏的形象完全大不一樣。


    我們初中的時候,她從來都是素顏見人,穿著樸素,學習優等。究竟是什麽原因,讓曾經單純的女生變成如今這樣?


    她見我沉默不語,發出不屑的笑聲:“怎麽,很好奇我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種人?”


    “呃。”


    如果她不是用反問句,我都差點以為自己剛剛是不是把內心話說出口了。


    安曉名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其實我本來就這樣,在學校才是掩飾。我從華城三高退學了,目前在飾品店打工,這是地址,有時間的話讓紀喬於帶你來買東西。”


    我拿過她遞來的名片,點點頭,心情複雜。


    香煙燃燒殆盡,她丟掉煙頭,瀟灑的轉身準備離開衛生間。


    我拉住她,不知為何,心中還有些疑問想說出來:“那個!那個……”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等出去再說吧。”


    “好吧。”


    我解決完個人生理問題,走出公共衛生間,發現他們三個人很自然的站在一起交談甚歡。


    紀喬於和安曉名相處的毫無隔閡感,有說有笑。就好像先前,她從未用假懷孕威脅過他似的。


    但是發生過的事情就如潑出去的水,換做是我,心中可能根本過不去這道坎,無法重新和對方做迴朋友。


    我欣賞紀喬於的這一點,為人處事綽綽有餘,手到擒來,能屈能伸,圓滑不缺棱角。


    他和別人相處,懂的拿捏尺度分寸,開玩笑適可而止,總能第一時間感覺到對方的心情起落,快準狠的用最有效的方式讓對方開心起來。


    我做不到,這輩子都做不到成為他這樣的人。紀喬於說的對,他這類人根本不需要學習多麽好,大概在不久的將來,也能在社會上吃得開吧。


    我死板懦弱的性格,處處怕出錯,隻能用學習彌補性格上的漏洞了。


    下午,我們選擇一家咖啡店落座,聊聊日常。一直沒有機會和安曉名單獨相處,她總是貼著萬鬆,兩個人處在熱戀期,連日常沒什麽表情的撲克臉萬鬆,都偶爾迴以微笑。


    相比較之下,我和紀喬於顯得很是生分。


    慕斯蛋糕端上桌,坐在我們對麵的安曉名立刻拿起叉子,親手喂給萬鬆吃,笑的甜蜜蜜,膩死人。


    紀喬於也不知道是突然哪根筋沒搭對,偏偏不學好,跟安曉名動作一致,也叉一小塊蛋糕送到我嘴邊。


    我沒有張口,因為現在不是單獨相處的二人世界,守著好朋友萬鬆的麵,自己實在放不開。


    推推搡搡將那塊已經懟上嘴唇的巧克力蛋糕拒絕掉:“我有手,會自己吃。”


    “那你要我何用?我是你男朋友,就應該伺候你呀~。”紀喬於說的老不正經。


    安曉名聞言,饒有興趣的看向我們:“佟丙丙,你就接受吧,紀喬於和所有女孩戀愛的時候都這副模樣。”


    是的,我早已心中有數,已然明了。


    從他張口閉口的‘寶貝’、‘親親老婆’、‘老婆大人’輕浮的稱唿開始,再到他親手為我化妝,公交給我讓座,冰激淩的第一口讓我先吃,又出手大方的請客看電影。種種表現,全然都是在討好我。


    今天之前的佟丙丙對紀喬於來說;可丟可棄,唿之即來揮之則去,像個小哈巴狗似的。需要的時候就拜托我各種過分麻煩的事情,不需要我的時候,我連前女友的一半待遇都得不到。


    這樣落差的對待,讓我內心愈加慌張迷茫。


    紀喬於和誰談戀愛都是一模一樣的,我曾見過他喂沈影吃哈密瓜,也曾目睹過他和趙雪現身電影院。


    他對女孩子的照顧和疼愛就像一個模板,而這個模板一直深藏於他的大腦。隻是不停的更換對象罷了,從未更換過約會的套路。


    在他的世界中,並沒有‘喜歡’和‘愛’,隻有‘無聊’和‘有趣’兩種分類。


    如果一個女孩跟他吵架,或者已經令他感到無聊,他很快就會和對方說分手,或者玩失蹤、冷暴力,逼迫對方主動提出分手,這樣他還能順水推舟把自己當做被甩的受害者一方。


    簡單來說,漂亮的女孩子誰都可以和紀喬於在一起,隻要性格很有趣,就會引起他的注意力。


    享受的根本不是談戀愛的過程,更不注重結果是否長久。而是接觸對方時,會不會令他感到心情愉悅。


    但這並不能斷定他是個自私的人,要說他對女孩究竟好不好呢?也很好,通常情況下,他會把一天的夥食費拿出來給女孩買喜歡的禮物,倘若女孩不開心,心情失落,他能在半個小時之內哄好對方。


    這些事情看起來繁瑣麻煩,但對紀喬於來說,哄女朋友也會令他心情不錯。


    “別把我說的這麽死板好嗎?”紀喬於的聲音將我飛在九霄雲外的思緒拉迴現實。


    “真的?”安曉名不相信。


    他揉揉我的頭,迴答道:“那是當然,丙丙對我來說可是特別的。”


    我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存在嗎?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花言巧語,辨別不出真假,但是他好像從未對別的女孩這麽說過。人的大腦總是在被反複強調的情況下,潛移默化把一句話默認為正確。


    所以,我天真的相信了。


    傍晚,我們四個人在ktv歡快度過周末最後的時間。


    ktv門口駐停著幾輛計程車,萬鬆要送安曉名迴家,我和紀喬於一輛車。


    18年以來,我從未如今天這般開壞大笑過。輕鬆的心情,快樂的時光,都是紀喬於帶給我的,更讓我感受到無語言表的浪漫。


    我想,就算今天過後,夢醒了,自己也知足了。


    抵達弄堂時,發現他家燈火通明,紀母張婷從劉萬家迴來了。


    “你迴家吧,我也上樓了。”


    紀喬於站在我家門口不肯走,“我能去你臥室待會兒麽。”


    “怎麽了?”


    正當我們聊天時,突然一聲摔碎東西的聲音自他家傳來!


    紀喬於三步並作兩步闖入自己家中,我也緊隨其後,生怕紀母是不是在廚房發生了什麽意外。


    結果當我們來到客廳時,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


    紀母張婷因為生氣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她情緒激動的拿起桌上茶杯再次朝一名陌生男人摔去!


    中年男人身穿西裝,身材硬朗,看起來四十多歲,相貌堂堂給人一種很靠譜的感覺。不知道做了什麽事情讓張婷大發雷霆,甚至憤怒到朝他丟瓷杯。


    “滾!你給我滾出去!我們不歡迎你!”紀喬於瞪大雙眼,瞳孔緊縮,和紀母保持同樣堅硬的態度。


    在我還不清楚事情究竟怎麽迴事的情況下,背對我們的中年男人從沙發裏起身,緩緩的麵向我們。


    看清對方麵容之後,我的心差點窒息!


    “紀、紀校長?”我不敢相信的脫口而出。


    麵前這位人人敬畏的中年男子,經常在碩大的室內籃球場舞台之上講話演講,為人師表,正是學曆雄厚的華城第三高中校長——紀立富。


    “你認識我?”紀立富笑容和藹的看著我。


    紀喬於上前一步,用身體把我擋住,指著門口毫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滾!tmd聽不懂中國話嗎?!滾出去!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小動作揪住他的衣擺,提醒他不要這麽說話,稍稍尊重一下自己的親生父親。


    紀喬於像木頭人似的根本感知不到我善意的提醒,他從後麵以蠻力一下一下把紀立富往門口推,嘴裏依然罵罵咧咧:“滾蛋!這個家不歡迎你,再讓我看見你,我非打的你滿地找牙!”


    紀立富對他大不敬的話沒什麽反應,好像已經內心麻木,早料到母子倆看見自己出現會作何反應,一切盡在預料中。他走出玄關,站在門外:“婷婷,我抽空還會再來的。”


    “我呸!”


    紀喬於朝外麵吐口唾沫,‘哐當!’一聲摔門關閉。


    世界迴歸一片清淨,耳邊隻能聽見張婷斷斷續續小聲啜泣的聲音。


    他趕緊迴客廳,坐在紀母身旁,關心道:“他有沒有把你怎樣?”


    “沒事……丙丙來了啊,你們吃過晚飯了嗎?”


    “伯母,您喝點水吧。”我端給她一杯溫開水,迴答道:“我們在外麵吃過了。”


    “那就好,乖寶貝,你們樓上去學習吧。”她摸兩下紀喬於的腦袋,眼眶濕潤,麵色蠟黃。


    他抽兩張麵巾紙幫母親擦掉眼角的淚,“他來咱們家,你為什麽不通知我?”


    “你的手機不是壞掉了嗎,我心想你肯定和丙丙那孩子出去玩兒了。這是我和紀立富之間的事情,你們年紀小,有些事情不懂,還是不要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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