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走遠,騰起的煙塵落地,什麽都看不見了。


    薑悅仍舊呆呆盯著路淩離去的方向,不舍得迴去。路大爺一路平安,我在家裏等你迴來!


    怔衝中,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叫聲,“薑悅!你這個黑心爛肺的,你給我出來!你還我兒子的命!”旋即樓梯狂響,顧夫人披頭散發的衝上來,直撲薑悅。“你這個天殺的害人精,都是你害的!”


    薑悅還沒反應過來,隨行的侍衛已刷的亮出兵器攔住顧夫人,劉淺月和舒薇一左一右挺身擋在薑悅前麵。


    顧夫人癱坐到地放聲大哭,“老天爺啊!您睜睜眼吧,我掏心掏肺的護了她這麽多年,如今她竟然見死不救,我好好的兒子就要活活斷送在她手裏了呀……”


    “住口,這是什麽混帳話!你是來求人的還是來撒潑的?你話都未說清楚,怎知路夫人見死不救?”郭院正氣喘籲籲的跑上樓,厲聲喝住顧夫人,轉身衝薑悅拱手道:“路夫人,情悅緊急,求您救救顧渙!顧公子命懸一線,隻有您能救得他!”


    “什麽?”薑悅大驚,“不是說隻斷了兩根肋骨,已經接上並無大礙嗎?”


    這是路大爺親口告訴她的,難道是騙她?


    郭院正急道:“本來如此,可今天不知為何,他突然咯血不止,肚腹鼓脹,老夫束手無策,還請夫人出手救命!”


    “人在哪兒?帶我去!”典型的碎骨刺破內髒,不立刻做手術顧渙必死無疑。


    “少奶奶!”劉淺月一把抓住她胳膊搖了搖頭,大爺剛走您就去見顧渙,非傳出閑話不可。再者,萬一救不迴來,顧家人還不得把帳算在您頭上?


    薑悅心裏也清楚,可她不能見死不救!


    “你迴去拿我的醫療箱,然後來顧府找我,越快越好!”


    薑悅甩開她就走,劉淺月攔不住,隻好吩咐舒薇跟上去,自已衝迴靖國公府去拿東西。


    顧渙已陷入昏迷,鮮血順著嘴角無意識的往外湧,半邊身子染的腥紅。


    顧家上下哭成一片,管家已開始悄悄的準備後事。


    薑悅飛快的替他檢查了一下,情況比她預想的還糟。


    一應物品準備齊全,薑悅剛要手術,顧佩章拎著柄長劍跌跌撞撞的衝進來,瘋了似的直奔薑悅,“你這個賤婦,害死我兒子不說,還想讓他死無全屍?我跟你拚了!”


    “老爺,她是要救渙兒!”顧夫人衝上去擋在薑悅前麵,“渙兒隻有這一線生機了!”


    “胡說!她要拿刀劃開渙兒的肚子,這是救人?這明明是殺人!”顧佩章兩眼腥紅,舉劍指著顧夫人,“讓開,不然我連你一塊殺!”


    “老爺!”顧夫人抱著他大腿嚎啕大哭,“您就讓她試試吧!您就讓她試試吧!!!”


    “你給我滾開!我兒死的還不夠慘嗎?你這賤婦竟連具囫圇屍體都不給他留?要不是你死活非要訂下這門親事,我兒也不會死!”顧佩章咆哮著踹開顧夫人,舉劍就來砍薑悅。


    薑悅知道這會兒跟顧佩章說什麽都沒用,多拖延一刻顧渙活命的機會就少一分。她側身躲開顧佩章的長劍,順手抓起顧渙喝剩下的半碗麻沸散迎麵潑過去。


    顧佩章一偏臉,薑悅手中的藥碗狠狠的砸到他後頸上,顧佩章兩眼一翻,軟塌塌的倒下去。


    滿屋人都懵了,薑悅厲聲道:“還愣著做什麽,把他拖出去,再把門鎖上!”


    舒微和劉淺月立刻抓著顧佩章的胳膊把他拖出去,又從裏麵鎖上房門。


    薑悅沉了口氣,手術刀穩穩的劃開顧渙肚皮。


    血嘩的湧出來,非要留下來的顧夫人兩眼一翻栽倒在地。


    顧佩章幽幽醒過來,已是掌燈時分,想起自已竟被薑悅砸暈了,那渙兒、渙兒豈不是……


    他驚怒交加,抓起長劍就往外衝,今天,他非殺了那個賤婦不可!


    衝到顧渙臥房門外,他一下傻了。


    薑悅渾身是血的從裏麵出來,剛邁出門檻就軟癱坐在地上,虛弱的對守在門外的郭院正道:“萬幸、撿迴來一條命,麻煩您開方子……”話未說完,就暈了過去。


    “少奶奶!”劉淺月驚唿。


    郭院正慌忙蹲身替薑悅診脈,“怎麽虛弱成這個樣子?”


    劉淺月哭道:“大爺要出征,少奶奶這些天吃不下睡不著,剛剛站了三個多時辰又替顧公子輸了好多血,怎麽可能不虛弱?顧公子這條命,根本就是拿我們少奶奶的命換迴來的!”


    顧佩章手裏的長劍嘡啷掉到地上。


    壽王府中,壽王正臉色陰沉的喝悶酒,趙玉容守在旁邊膽戰心驚的伺候著,生怕壽王拿她當出氣桶。


    肖再功快步進來,“迴稟殿下,路淩前腳率大軍出城,路薑氏後腳就去看顧渙,到現在還沒從顧家出來?”


    壽王眼睛一亮,“當真?”


    肖再功忙道:“奴婢敢拿腦袋擔保,薑氏今晚竟是要住在顧家了!”


    這就住下了?薑氏好大的膽子!


    壽王愕了一下,隨即放聲大笑。路淩,你不是想威風嗎?本王這迴讓你威風個夠!


    “給與本王親厚的那幫禦史送信兒,讓他們派家奴在顧家附近守著,非把這份奸*情做實了才行!”


    “是!”肖再功諂笑著應下。


    趙玉容眼底冷光一閃,端起酒壺將壽王手上的杯子斟滿,淺笑道:“有禦史彈劾固然是好,可聖上會不會怕影響軍心壓下這事兒?畢竟大軍剛走,萬一別人說是殿下心存不滿,陷害那賤婦怎麽辦?”


    壽王一驚,確實有這種可能。


    “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趙玉容眼波流轉,衝壽王嫵媚的一笑,湊到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壽王大笑不已,直接把趙玉容壓到桌子上。“主意不錯,爺今兒賞你些好東西!”


    趙玉容寒毛一炸,壽王口中的那些好東西跟刑具也沒什麽區別。心裏哆嗦,麵上卻柔柔的笑著,一副受寵若驚的嬌柔,隱在袖底的手指卻死死攥緊。


    薑悅,我落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害的。我要你拿命來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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