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光……”沈若初怔怔地看著院門後麵那個人,忽然莫名其妙地大腦裏就出現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對待他。


    直到譚家輝輕笑一聲,略微自嘲道:“看樣子你是不太歡迎我來。”


    “沒有!”她下意識地脫口否認,語無倫次地慌亂解釋著,“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忽然迴來我有點兒意外……我……”


    “我開玩笑的!”他笑著將她打斷,而後目光在緊閉地院門徘徊兩下。


    “哦,抱歉。”沈若初驀地反應過來。也沒想起支使身邊的阿姨,挺著肚子自己過去替他開了院門。


    可譚家輝卻沒有入內,看著她那一身要出門的裝扮問道:“你準備出去?是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我……”沈若初有極短一瞬的猶豫,隨後搖頭否認,“我沒要緊的事。就是閑的,想去外麵溜溜。”本能地,她不願意將自己和景焱之間的事情透漏給他半點兒。“你進來坐坐麽?還是你有急事?”也不等對方迴答,她已經扭頭衝著家裏的保姆吩咐,“沈阿姨,麻煩你去泡壺茶。隨便什麽茶,但是不要太濃。”


    譚家輝有些無奈,“你茶都泡了,我能不進去坐坐麽?”說著忽然想起什麽,神色間略微尷尬,“我……我這麽冒冒失失地過來,景焱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沈若初笑了笑,“而且他也不在家。”


    他點點頭,沒多說什麽。而後岔開話題,“我給你帶了些東西,差點就忘了。”然後轉身走到自己的車子邊,從後座上拎出不少盒子還有口袋。東西之多,讓一旁的沈若初微微驚訝。


    除此之外,譚家輝今天還帶來一份比較特別的禮物……精致的絨麵錦盒足有一本32開書的大小。他一手端著茶杯往嘴邊送,一手將盒子放在茶幾上,往沈若初眼前推了過去。見她坐在那兒不動,便催促道:“這個是給寶寶的,你打開看看。”


    “給寶寶的?”沈若初猶豫著拿起了盒子,頓時覺得指尖一重,沉甸甸分量讓她險些脫手。當盒蓋開啟那一刹那,她直接被被晃瞎了狗眼。


    盒子裏不是別的,黃燦燦地一塊大金磚,閃閃發亮。


    “你……”沈若初瞠目結舌,久久都無法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你給寶寶送金磚?!”


    譚家輝“嗯”了一聲,沒覺得有什麽不正常,“我迴來時候順路去了趟香港。那邊黃金比內地的好些。當時本來是想買件首飾送它做紀念。可惜不知道寶寶是男是女,索性就買了這個。將來等寶寶出世了,你可以根據性別給它改成首飾。或者存起來給它留著也成,黃金就算再便宜,也不會是白菜價。起碼可以保值。”


    沈若初聽了他這番說辭,笑容有些詭異,“你可真有創意!”說完將盒子放迴了茶幾上,擺出一副拒絕的態度,“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譚家輝低笑,像是料到了她不會收下,“我是給寶寶的,不是給你的。就算你是它母親,它的監護人,也沒權利替它拒絕。”


    “你還知道我是孩子親媽啊!”沈若初輕嗤一聲,“它在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之前,我都有權利替它做決定!反正我現在是不收。或者你等它滿14周歲的時候,再親自問它要不要?”


    譚家輝輕歎一聲,似乎無奈又似乎挫敗,“初初,事到如今,就算我們兩個……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你兄長。給外甥或者外甥女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拒絕麽?”


    沈若初仍舊一臉為難,“二光,不是我不收。而是你這禮實在太貴重了。要不這樣,你換個不太貴的,我保證不拒絕!”


    譚家輝默然不語。往後一靠,雙手搭在膝蓋上眯起眼睛,隔了好一會兒才不緊不慢說道:“初初,你知道景焱開瓶酒一般是多錢麽?這塊金磚換算成人民幣,我一共花了不到6w。對於景焱來說不過是一段唇齒留香,你說它貴,可我這窮律師甚至覺得拿不出手。還是你嫌這份禮太輕,配不上華景集團未來的繼承人?”


    “二光你怎麽能這麽說話!”沈若初如何聽不出他語氣中那種陰陽怪氣的調調,頓時又氣又氣有委屈,“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今天純粹故意來氣我的是不是!你……”話沒說完便岔了氣,頓時一陣胃疼。


    “初初你怎麽了?”譚家輝見她眉頭緊蹙,臉色不太好,有些急了。也顧不得其它,直接從單人沙發上彈起來,以最快速度到了她身邊,“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別碰我!”沈若初一把揮開了他,一手扶額一手捂著胃,“你氣死我了你!你趕緊走,帶著你的東西一起!”她這話沒有多少真心攆人的味道,倒是賭氣的成分居多。


    可聽在譚家輝耳朵裏,還是忍不住心頭一刺。他懸在半空中的手頹然放下,歎息著往後和她拉開距離,“對不起。初初……我……”話才出口,便不知該如何繼續。


    沈若初這會兒也緩過來許多。籲了口氣,她抬頭看向那個一臉頹喪的人,心中同樣五味陳雜,“二光,其實……事到如今,我們兩個本來不應該再聯係的。”


    譚家輝一怔,隨即苦澀的味道在齒間升起,迅速蔓延直達胸腔。“初初……你一定要這樣麽?這麽多年了,就算我們兩個沒緣分相守一生,難道一定要做陌生人麽?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你覺得可能麽?”沈若初突然打斷了他,聲調微微拔高,“譚家輝,你覺得可能麽?”兩人四目相對,她拄著扶手緩緩站了起來,“也許可能。但那時候你已經另所有愛,娶妻生子。不過那時候,可能我們兩個真的相忘江湖,曾經的情分,都被隨著消散無蹤。不管怎麽樣,絕對不會是現在。”


    譚家輝雙唇微微扇動,想要辯駁,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個字。因為沈若初說的沒錯,一點兒都沒錯!


    誰說的做不了情人還可以做朋友,全他媽的是放屁!和自己喜歡的人做不成情人,眼睜睜看著她和別的男人白頭偕老,為他生兒育女。隻要想想就會令人發狂。


    更別說什麽時間能消磨一切。如果真的能夠消磨,那便是愛的不夠深,不夠刻骨。至少在他的生命終結之前,他永遠不會忘掉她。


    沒別的辦法,真的沒有別的辦法。要麽躲得遠遠的,獨自思念獨自痛苦。要麽就是拿出毀滅一切的魄力,我得不到的也不讓別人得到。


    可後者……他明顯做不到。隻要是會讓初初受傷的事,他絕對不會做。哪怕隻是一星半點兒,他都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譚家輝隻覺得整顆心都在隱隱作痛。他輕緩地深唿吸著,卻不想還未從這一波疼痛中緩解,他心愛的姑娘又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二光,以後……不要再聯係了吧。”


    譚家輝隻聽見耳邊“嗡——”地一響,下一秒大腦一片空白。足足有兩三分鍾,他才透明的真空世界中迴到現實,卻仍舊不可置信,“初初……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我們兩個以後不要再聯係了。”沈若初一邊重複著剛才的話,一邊偏開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晶瑩。然而聲音中的顫抖和哽咽卻無法掩飾,“二光,其實即便是和景焱離婚的那段日子,我也沒有動過念頭和你在一起。可我們兩個實在太熟悉了,你說的沒錯,這麽多年的關係了……”她說的太急,有些語無倫次,“我還一直把你當朋友,就像是上學那會兒一樣。我習慣了……我……可是……可是根本不一樣!一切都不一樣了。是我錯了,其實我那時候就應該果斷一點和你斷清楚的。如果我給你造成了什麽錯覺,我和你道歉。但是我們兩個以後真的不要再聯係了,這樣不管是對你對我還是對景焱,都會好一點。你應該有你的生活,不要……”


    “不要再說了!”譚家輝終於再也聽不下去,將她打斷。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又隱約帶了幾分難過和焦躁,“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還是那句話,喜歡你是我心甘情願。之前你沒和景焱複婚,我有權利追求你。所以那時候你就算是明白的拒絕我,我也不會放棄!”說到這裏,他稍稍停頓。緩了幾秒鍾才繼續說道:“初初,我不會離開你。”


    “譚家輝!”沈若初見他油鹽不進,也有些煩躁,“你怎麽這樣呢!”卻不料對方張嘴問了一句……


    “你了解景焱麽?”譚家輝神色肅穆,明顯話中有話,“初初,你眼睛看到不一定是真的。你真的了解景焱麽?那些你不曾看到的一麵。”


    “你……你什麽意思?”沈若初怔怔地看著他,一顆心莫名地就感到沒有了著落,“你為什麽這麽說。”


    譚家輝慘淡地勾了勾唇,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初初我不會離開你,至少現在不會。不管給你幸福的人是不是我,我都希望你能過多好。所以,需要我幫忙的時候,不要一個人咬牙強撐。”說完,便轉過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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