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焱從病房離開便去了護士站,結果被告知這項檢查的報告是不送到住院處的,需要家屬親自去樓下門診取。他麵無表情地說了聲“謝謝”轉身往電梯那邊去,英俊成熟的外貌再加上眼高於頂的淡漠,惹得護士站裏的小姑娘滿眼桃心亂飛。


    醫院的電梯上上下下幾乎每個樓層都要停上一停,速度堪比蝸牛。等待的功夫,景焱撥出了沈若初的手機號碼,果然響起了冰冷機械的女聲,提示欠費停機。他下意識皺了皺眉,掛斷電話直接點開手機銀行,給她充了整整2000塊錢話費進去。


    電梯門這功夫兒正好開了。景焱大步走進去,抬手摁下1樓數字的同時,手機的音樂鈴聲響了起來。


    電話是江欣悅打來的。


    景焱看著來顯上備注的名稱遲疑了一瞬,還是拇指微動滑向了接聽鍵。


    大約是電梯裏信號不太好的緣故,聽筒裏遲一秒才有聲音傳來,“jaryn?”


    “嗯。”


    “信號不好,你能聽見我說話麽?”


    “能。”


    又是一瞬間的靜默。再開口時,柔和清淡的女聲語氣中似乎有一些擔憂,“你沒若初吵架吧。”


    “沒有。”


    對方似乎鬆了口氣,“那就好,我……”


    “沒什麽事我掛了。”他語氣淡漠,利落地將通話切斷的同時,電梯已經到了一樓。大門打開,景焱大步隨人流往外走,忽然又覺著一陣頭疼。


    …………


    天氣預報說今年b城是暖冬,但事實好像完全不是那麽迴事兒。下午的時候,灰白的天空又零零星星地飄起了小雪。


    西二環是從醫院到事務所的必經之路,此刻正堵車堵得慘無人道。


    沈行之這會兒看著窗外的汽車長龍,俊秀斯文的臉,絲毫不見一絲的煩躁。可駕駛位置上的夏可可已經被堵車禍害得心情浮躁。她瞥了眼後視鏡,對於他勾唇含笑的模樣似乎怎麽看怎麽覺著不順眼。


    想了想,她到底還是沒忍住開了口,“沈律師,你看上去心情挺好的?”要不怎麽笑的那麽賤!


    沈行之怎麽能讀不出她腹誹自己的小心思,隻淡淡地迴了兩個字,“確實。”


    夏可可本來就等得不耐煩,被他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弄得更加火大。在心裏將沈行之罵了一百遍,她不甘心地又出聲道:“什麽事情那麽高興,說出來也給我聽聽唄。”


    “嗬……”沈行之聞言輕笑了一聲,一向滿是算計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悅,“夏小姐,這是我的個人*。可不能拿出來和你分享!”


    夏可可頓時內傷。似乎因著他毫不客氣的拒絕有些掛不住麵子,還似乎有些想反擊又不能反擊的憋屈……死妖男,把她當司機也就算了,還拽!拽什麽拽!


    沈行之用餘光瞥她一眼。因著她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心情更加愉悅。


    他微不可聞地哼笑了一聲,用命令式地語氣說道:“把車載音響打開。”然後便轉頭繼續看向窗外,不再搭理前麵的人。


    此時他的車邊上停的是一輛凱迪拉克。黑色的車身附上了一層薄薄的雪,依舊難掩分明的棱角。


    這輛車和景焱那輛是同係列不同款的。沈行之在心裏得出結論的同時,忍不住想起了景焱和沈若初拉拉扯扯出電梯那一幕……


    雖然概率和買大樂透中500萬頭獎差不多,但瞧著兩人之間那氣氛,應該是成功了。


    沈行之當然沒有能掐會算的本事,更不可能未卜先知。他不過就是在景焱和沈若初來之前,去外麵超市買東西那會兒恰巧看見江欣悅也進了醫院的住院處大樓。隻不過江欣悅當時並沒有看見他。


    沈行之和江欣悅其實是有過兩次交集的,但兩次不過都隻是停留在點頭寒暄的層次。


    如果按照一個男人的審美來看,沈行之很客觀的覺著江欣悅無論外貌打扮或是顧盼之間的氣質,都比他家初初更有女人味兒,更容易勾起男人的想法。但是如果從一個兄長,還是把妹妹當心肝寶貝兒疼得死去活來的兄長的角度出發,這女人在他眼裏就是罪大惡極罪該萬死!


    雖然他一向覺著,這種三角戀中最大的責任在男人身上。就算景焱和沈若初之間的婚姻存在了許多問題。但要是他對待江欣悅的態度夠明了夠決絕的話,沈若初總歸是能夠少痛苦一點。


    沈行之若是護起短來,那是毫無原則,相當可怕的。


    隻不過這一次,除了護短不想讓景焱好過之外,他還存了其它的心思。


    小時候沈爹和沈夫人都忙著拚事業,根本就沒空管他們。兄妹兩個人相依為命,自己從小欺負到大妹妹,沈行之自然是比任何人都了解。


    沈若初從鬧離婚那天開始,就嚷嚷著和景焱以後是陌生人。即便是最後這個婚離成了,但她心裏怎麽想的,他最清楚不過。


    所以早在那個時候沈行之便做出了判斷,景焱會挽迴沈若初概率為0.01%。可一旦景焱想要挽迴,沈若初迴頭的概率就是100%。


    雖然他低估了前者,但是後者,總歸是沒有任何差錯的。尤其是今天早上,景焱接起他電話的那一刻起。沈行之腦袋裏便想起了四個字……塵埃落定。


    沒錯,景焱和他妹妹之間的關係,應該很快就能再一次塵埃落定了。


    他雖不是什麽閱盡千帆的花花公子,畢竟也是過來人。男女之間的那點兒事情,怎麽會不明白。景焱總不會是一大清早去的他妹妹那裏。沈若初讓他留宿意味著什麽,很清楚不過。再加上前天沈夫人出事時,兩個人一起出現在了醫院。


    許多事情,不言而喻。


    可沈行之到底不是在感情裏隻有托兒所學曆的景焱,更不是,因愛生憂,隻懂得一味火熱遷就卻完全沒有策略的沈若初。甚至對於那兩人婚姻中的種種弊端,他比兩個當事人還有清楚不過。


    他覺著他們兩人的婚姻長了許多毒瘤,如果要複合,就必須將那些瘤子一一割除。否則的話,再鬧一次離婚,完全不是不可能,並且還會更加難以收場。


    景焱是否幸福,他不關心。但是沈若初,他絕對絕對不允許她再受一次傷害。既然不能阻止自己的妹妹再跳一次火坑,那麽他就隻能親自動手,幫她產出障礙。


    而江欣悅,就是第一個。


    或許是出於職業的敏感,又或許是同樣身為男人的直覺。沈行之其實並不認為景焱對那個女人有男女之情。但不管有沒有,曖昧的態度都要不得。


    一個男人如果做不到和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徹底劃清界線,那他媽還叫什麽男人。


    所以,當景焱和沈若初兩人因為買飯走個兩岔的時候,沈行之對他撒了謊。他並不知道譚家輝也在醫院。但他決定今天賭上一把。賭江欣悅還在這家醫院沒走,賭他們三個會正正好好的遇上。賭現實生活往往就狗血得和言情小說似的,處處充滿了巧合。


    很幸運地,他賭贏了。


    沈行之現在幾乎不用想象,就可以知道沈若初和景焱之間剛剛緩和的關係又陷入了冰點。解決辦法很簡單,端看景焱是否願意去做。


    做哥哥的都希望妹妹幸福。最好這次矛盾能夠讓江欣悅的問題一勞永逸,但如果不能……


    身下的車子在停滯半個小時後終於緩緩動了一下。晃動間沈行之的思路稍稍被打斷。然後他習慣性地單手支撐著下巴,唇畔的笑容漸漸冰冷……如果不能,他就讓沈若初一勞永逸,絕對要讓他們兩個斷地徹徹底底!


    …………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沈若初就一口氣解決了盒子裏所有的水果。


    大約沒吃午飯空腹的緣故。吞下最後一口蘋果的時候,她隱約覺著胃裏冰冷。於是急忙起身拿了一次性紙杯,去飲水機前給自己接了杯熱水。


    半杯下肚,覺著好了不少。然後她環視了一圈兒安安靜靜地病房,忽然想起了什麽,“爸,我哥不是請了兩個護工?人呢?”


    沈爹坐在病床前盯著老婆,頭也沒迴地說道:“我嫌人多礙事,辭了一個。剩下那個叫她晚飯後過來。”


    沈若初“哦”了一聲,沒說什麽。想起進門時候看見那一幕,心裏忍不住腹誹……人多可不礙事麽!耽誤您和老婆親熱!


    剛想到這兒,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景焱方才出去沒穿外衣,黑色的羊羔絨針織衫貼著身形,寬肩窄腰大長腿,更顯得性感。


    沈若初感覺有人進來,下意識往門口那裏看了眼。兩人目光相對,她仗著沈爹背對自己看不見情況,麵無表情地轉迴臉,把他當空氣。


    景焱眸色暗了暗。邊迴手關門邊輕聲說道:“我去問過了,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得等明天早上。”


    沈爹還是隻盯著自己老婆,點點頭,說道:“辛苦你了!”


    景焱頓時沒來由的心裏“咯噔”了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爸,都是應該的。您這麽客氣做什麽。”


    “嗯。”沈爹應了聲,“我就是閑的沒事兒,瞎客氣客氣。”說完終於轉頭給了“女婿”一個正眼,“景焱啊,你要是公司忙的話,就先迴去吧!”


    …………


    小劇場:


    第二個小寶貝出生沒多久,小初初還在減肥的路上努力。老景出差半月後卻沒直接迴家,而是打電話說有應酬,要晚一些。


    小初初有些失望。卻還是特意在晚飯後泡了個香噴噴的精油澡。等她沐浴過後從衛生間裏出來時,景boss已經迴家,正抱著個枕頭癱在床上哼哼唧唧。


    她圍著條大浴巾,過去拍了拍他的臉,“老公,親親老公……”


    “哼~”景焱扯著她胳膊直接把人拽進懷裏,蹭啊蹭的,和大白一樣可愛。


    小初初一顆小心肝兒順時融化。她摸了摸他硬硬的頭發,忽然就感覺臉頰上一片濕潤。


    原來是景焱吧唧親了她一口。


    小初初小心肝兒亂跳,以為他要做壞事,一臉嬌羞,“老公……”


    “哼~”景焱哼唧著,又在她的小香肩上來了一口。


    小初初頓時不能自已,正期待著老公化身狼人的時候,突然聽見他笑了一聲,還心滿意足的吧唧了兩下嘴,“嗯,烤乳豬,我喜歡吃……”


    小初初一愣,獅吼聲頓響徹別墅,“景焱!!!嫌老娘胖,你給我滾去睡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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