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行之的帶動下,話題終於從結婚生孩子變成了給壽星獻禮。


    沈爹沒準備什麽實質的東西,倒是排出了新年後整整十多天的時間,準備領著沈夫人歐洲半月遊。


    景焱既然人親自來了,沈若初也就不用替他撐場麵,拿出那對珍珠耳環,幹脆說是自己送的。


    沈夫人把它和沈行之送的那條項鏈放在一起對比著看了看,目光又在兒子女兒間徘徊一圈後,最終落在了景焱送的那條紅寶石胸針上。


    “唉,你瞅瞅你們兄妹兩個。一個爹一個媽生的,怎麽審美眼光南轅北轍。”說著抬頭衝女婿笑了笑,一臉的慈愛,“還是景焱這胸針好。樣式大方簡單,不會太跳脫,又不顯老氣。”


    “這個其實也是若初幫您選的。”景焱笑地一臉謙卑,說完還像模像樣地偏頭看了沈若初一眼。那隱隱含情的目光,嚇得沈若初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沈夫人聽了這話笑得更開了,“你們兩個孩子也真是,一家人怎麽還送了兩樣兒禮物。多浪費!”


    “媽,他是他,我是我啊。一起送表達不出來我對你的愛意嘛!”沈若初嘴上的笑容甜的像是抹了蜜一樣,心裏卻在不住的冷哼……


    景焱送的禮能不好麽,當然好了!錢砸出來的啊!


    先不說那胸針是今年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光是上麵那顆紅寶,沈若初目測就得有兩克拉以上。


    想到這兒,她心裏不禁一陣鬱悶……要是從前,女婿孝敬丈母沒什麽。反正那點兒錢在景焱眼裏完全是小意思。但是現在兩個人離婚了,再收他那麽貴重的東西顯然不合適。偏偏沈夫人還不知情。


    她是該想什麽辦法把胸針騙到手再換迴去呢,還是等秘密真相大白的時候再說?


    唉~糾結!


    …………


    沈夫人這場生日過的自然是眉開眼笑。沈爹和女婿也相談甚歡。


    隻有沈若初心塞無比,偶爾還有接收到一兩個來自逗比哥哥的,同情中帶著淡淡幸災樂禍的眼神。


    沈行之今天難得一見的言出必行,明裏暗裏灌了景焱不少酒。


    景焱也是爽快到不能再爽快。不光來者不拒,還各種主動敬酒,而且差不多杯杯都是仰頭見底,一口全幹。看得一旁的沈若初都跟著肝兒顫。


    她怕他喝醉了賴在自己家不走,幾次三番在桌子下麵用腳踢他。景焱卻好像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每次感受到觸碰,便側過頭來看著她。


    醉酒的景焱似乎更加的性感,成熟男人的氣息隱隱散發著,魅力十足。英俊的臉龐因著酒精的作用顏色微紅,醉意朦朧的眸子比以往更加晶亮,灼灼的目光落在沈若初身上,頓時就讓她控製不住的一陣心尖兒亂抖。


    最後她實在招架不住,索性也不管他了。隻低下頭默默地吃菜,一邊腹誹景焱亂放電沒道德,一邊在心底暗罵自己沒出息。


    結果這一頓飯下來,景焱沒醉得不省人事,她倒是差點兒被電的外焦裏嫩,心跳驟停。


    好不容易熬到了結束,打算找借口和景焱先一起走人,再分道揚鑣。誰知道沈爹衝著景焱開了口,“等下有事兒麽,沒事兒留下陪我殺兩盤兒。”


    你個磨棋高手,陪你下一盤兒就得半夜!


    沈若初在心中呐喊著,想要說“他等下會公司”,話到嘴邊兒卻被景焱搶了先……


    “我這幾天公司都不忙。今天可以陪爸爸玩兒個盡興。”


    “你們爺倆兒玩兒吧。我喝多了頭暈,去躺會兒。”沈夫人說著和沈爹擺擺手,示意他先扶自己迴房間。


    景焱看著那互相攙扶的老兩口兒伸手在沈若初肩膀上拍了拍,也跟著站了起來。起身時還特意傾身貼近她的耳畔,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道:“無聊就收拾一下餐廳,我等一會兒有話跟你說。”


    沈若初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後半句話上,於是完全忽略掉了景焱指使她幹活時的語氣多麽大男子主義十足和理所當然。


    他有話要和她說?!他要和她說什麽?!


    沈若初微微發怔,等到緩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和她老爹一前一後出了餐廳。


    “唉~”沈行之急忙抻脖子湊了過來,“他剛剛跟你說什麽了?”明顯舌頭有點兒大,咬字不太利索。


    “沒什麽。他說咱爹炒的菜真好吃。”沈若初衝他呲牙一笑,“阿姨放假,咱媽過生日。你留下負責收拾把餐廳收拾了!”


    “那你負責什麽?”


    “我負責監督你!”沈若初去廚房裏拿了個抹布迴來塞進他手裏,秒秒鍾變臉,“快去幹活!”


    …………


    景焱這冒牌女婿陪著沈爹玩兒了整整一下午的圍棋。


    沈若初一開始還在客廳裏轉悠著,時不時往書房緊閉的木門上瞟一眼,頗有點兒心裏沒底的感覺。


    轉到最後,她自己都沒脾氣了。歎了一聲,轉身迴房去睡大覺。


    隻要景焱今天不把兩個人離婚的事情捅出去,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大約是心裏始終不踏實又喝了酒的緣故,沈若初這一覺睡得也不是很沉。


    迷迷糊糊地時間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朦朧間,她感覺到額頭有些癢癢的,像是羽毛拂過的那種感覺。下意識往邊上偏了偏腦袋,那種癢癢的感覺也跟隨而至。


    她再躲,它再跟。


    沈若初終於不耐煩,抬手輪了一下,“大白,你別鬧!”話出口時,人也驀地清醒過來。


    這是在她自己家,哪有什麽大白!而且她和景焱早就離婚了,以後都再也不會有什麽大白!


    她微喘著睜開眼,發現外麵天色已經徹底漆黑一片。


    房間裏的日光燈沒開,隻點著床頭的小燈。


    借著昏黃的燈光下,她看見景焱此刻就坐在自己的枕頭邊上,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視線炯炯,目光深暗。


    對視間,她一陣恍惚。隨即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傳入耳中,“你很喜歡大白?”


    沈若初籲了口氣,沒有迴答他。


    “如果你喜歡它,迴頭我把它送到你那裏養吧。原本之前也是你一直照顧它。我工作忙,沒時間……”


    “不用了。”她不等他把話說完便直接打斷,“它的主人不是我,再喜歡也不是。”


    或許是剛剛睡醒情緒有些鬆懈脆弱,又或許是這種光線昏暗的密閉空間容易叫人多愁善感。


    沈若初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麵容忽然有些難過。


    其實她最喜歡的……是他。


    隻可惜,不是她的,終究不是她的。不過一場鏡花水月空歡喜。


    景焱見她愣愣得盯著自己,不在像是刺蝟一樣橫眉冷對,那雙濕濡晶亮的眸子裏還隱約藏了幾分哀戚,心中也跟著升起一絲難以形容的怪異感覺。


    “若初……”他輕輕喚了她一聲,卻忽然不知道後麵該說些什麽。


    沈若初等了幾秒沒等到下文,便翻身下地去開了日光燈,然後盡量用一種輕鬆自若的神情麵對著他,問道:“剛剛吃完的時候,你不是說有話要對我講麽?”


    “是,我那會兒的確是有話想和你說。”景焱說著皺起了濃眉,手指用力按了按額角,似乎很頭疼的樣子,“可是我陪著沈律師下了一下午的棋,現在腦袋一片空白,好像想不起來了。”


    沈若初有種直覺,自己被耍了。


    可她又仔細看了看景焱那副痛苦思考的樣子,實在不像是裝的,便不好追究什麽。


    “想不起來就算了。”沈若初聳了下肩,走到衣櫃前麵拉開門,拿出了自己來時穿的外衣,“等我換完衣服就走吧。”


    “走?去哪兒?”


    “該去哪兒去哪兒。”沈若初看著他滿臉疑惑的表情有些無語,“你迴的你欣晨花園,我迴我的公寓。難不成還打算留下,在這兒住上一宿?!”


    景焱“嗯”了一聲,不但沒起身,幹脆身子一歪半躺在床上,“若初,我今天真得在這兒住一宿了。”


    沈若初白皙的小臉兒立刻陰沉下來,“在這兒住一宿,景焱你玩兒我呢是吧!”


    “我沒有。”他輕歎,聲音裏帶著疲憊和未消的醉意,“若初,我喝了這麽多沒辦法開車。一開始的那杯紅酒,你哥在裏麵兌東西了吧。”


    “呃……”


    今天下午景焱喝那杯紅白兩摻的時候,她特意瞟了他兩眼。見他麵色如常,還以為他沒嚐出來。


    沉默片刻,她猶豫著開了口,“那個……我可以打電話幫你叫司機過來,或者叫張躍也行。”


    “沈若初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司機也好,張躍也好,就算他們兩個端我的飯碗,可你休息日大晚上的折騰人家,合適麽?!”


    以前她怎麽不知道景焱竟是這麽體貼下屬的老板!


    可他這一番充滿人情味兒的義正言辭,竟說得沈若初一時間無言以對。


    在那兒呆站了老半天,總算反應過來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她看著床上的人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麽激動,“景焱,我大半夜折騰你的員工不近人情。那麽你告訴我,我們兩個離婚了,你還留宿在我娘家,甚至和我睡在一張床上。你覺著這樣就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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