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兒沒有反對,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蘇景坤坐到了自己身邊的石凳上。


    蘇景坤問:“近來,還有沒有半夜醒來腿抽筋的現象?”


    “有,不過好多了。”秦柳兒迴答,“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嚴重了。”


    “真是辛苦你了。天幹物燥的,還不能往自己的屋子裏多放一些冰。”想到有一個人為了孕育自己的孩子,寧可熱著,也不願意在夜半的時候多添一些冰,蘇景坤的心裏就滿不是個滋味,隻恨自己不能名正言順出現在對方身邊,照顧她、守護她。


    秦柳兒倒是顯得不那麽在意,“最熱不過這幾個月而已,等伏天過去了,就是孩子瓜熟蒂落之時。”


    蘇景坤更顯愧疚,“可惜他無法叫我一聲父親。”


    這下換秦柳兒無言以對了,她垂下頭,專注地凝視著那擺了一桌子的菜肴,忽然發現了一旁的酒盅,便是伸出了手,給自己的酒杯裏添了一些酒水,剛想端起來的時候,卻是被蘇景坤一把攔下。


    “你懷著身子呢,不適合飲酒。”蘇景坤很是嚴肅道。


    秦柳兒固執地搖了搖頭,“一點點兒而已,無礙的。”她掰開了蘇景坤的手,“每當我想你想的睡不著的時候,也會這樣喝一兩杯。”


    這樣一說,蘇景坤便沒有了再拒絕秦柳兒的理由,就那麽由著她把酒水送入了自己口中。見著秦柳兒喝了,他也給自己滿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兩人就這麽默不作聲的一連喝了三杯,喝過之後,仍是無言以對。


    他們心中有蘊藏著千言萬語,可到了如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好像是在害怕說到動情處,會被蕭綰綰撞見一般。


    片刻之後,秦柳兒的臉頰上泛起了一片粉紅,如同胭脂一般暈開,為那張原本就很精致的俏臉又添了幾分別樣的美麗。


    看著那個臉頰紅撲撲的女子,蘇景坤的目光竟是移不開了,他就那麽定定地看著秦柳兒,忍不住讚歎道:“拂綰,你真的好漂亮。”


    秦柳兒隻覺得頭腦發沉,好像是有些喝醉了,在聽見蘇景坤這樣一說,便是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我有些不舒服,先失陪了。”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了身子,才踉蹌地走了兩步,就被蘇景坤一把抓住了手。


    蘇景坤緊緊抓住了那隻柔滑軟嫩的手,才一碰觸上,便是腦袋一熱,猛一使力,就將那身子發沉的女子攬入了自己懷中,“才剛剛來,這麽著急走做什麽?”


    秦柳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是不想竟是又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對上了蘇景坤的那雙眸子。那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似浩瀚星辰一般的璀璨,隻看一眼,就很難叫人再把視線移開。


    蘇景坤也是同樣被秦柳兒深深吸引,在對視了片刻之後,便是把頭低了下去,用自己的唇緊緊貼上了對方的唇,明明都很熾熱,但在貼上的瞬間,他竟是感受到了汩汩涼意,那麽清爽,那麽舒服。


    兩人不自覺地纏繞在了一起,意亂情迷間,根本沒有注意到蕭綰綰與陳玉珍正往這邊走了過來。


    行至涼亭下麵,陳玉珍就是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愣在當場,但很快就蒼白著一張臉色,吩咐身邊的下人道:“來人,還不快去把他們兩個人給我分開!”


    下人不敢猶豫,立刻衝進了涼亭,將那如同藤蔓一般緊緊纏繞的兩人分開。


    ……


    侍郎府的大少爺與蘇紹最為寵愛的姨娘攪在了一起,本就是一件令人震驚的事,特別是那位姨娘還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這樣的消息傳出去以後,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滾燙的油鍋,當即沸騰起來。


    全府震驚,所以很快就傳到了蘇紹的耳朵中。蘇紹自然是震怒不已,當即命令下人將那不知廉恥的兩個人關進了柴房,當然是分開的。


    大廳裏,所有人都不敢發出聲音,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叫蘇紹將火氣發泄到自己身上。可這件事總是要想出一個解決辦法才是。


    隻有蕭綰綰一人肆無忌憚的嚶嚶哭出了聲音,“真沒有想到我的夫君居然會和府上的姨娘攪在了一起!”


    府上出了這檔子的事,本就是叫陳玉珍覺得心煩意亂,可當聽見蕭綰綰這樣說了,隻好耐著性子來勸說,“綰綰,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麽誤會……”


    “啪!”


    蘇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盞顫抖不停,“誤會?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見了,你居然還說是誤會?!”看得出他極度氣憤,實在無法接受會生出像蘇景坤這樣的混賬兒子,居然連他的女人都要染指!“這件事不給那混小子一點教訓,隻怕日後想管都管不住了!”


    在蘇紹的語氣裏,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堅決,同時也能遇見到蘇景坤的下場。謝小桃默默地聽著,沒有做聲,可心裏卻是在質疑蘇紹到底有沒有決心對蘇景坤下狠手。


    “哼,我也覺得不是什麽誤會,如果他們倆沒有什麽貓膩的話,又怎麽可能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攪在一起了呢?”蕭綰綰含著熱淚,落井下石道。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亦在滴血。果然是應了那句話,在傷害別人的時候,最先傷害反而會是自己!可她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綰綰,你怎麽可以這樣說?”陳玉珍有些聽不下去了。


    可惜,蕭綰綰已經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來堵截她,“難道我不可以這樣說嗎?難道親眼看見自己的夫君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連句話都不能說嗎?如果那人是他的妾室,我無話可說。可他所沾染的是柳姨娘,是父親的小妾啊!都到了這個時候,母親難道還要護著他不成嗎?難道是蕭綰綰孤陋寡聞,居然不知道上京城裏可以允許這樣有悖倫常的事情發生?”一聲接著一聲,甚是犀利,嗆的陳玉珍無話可說。


    ……


    最後這件事便在蕭綰綰的不依不饒中落下了帷幕,當然也隻不過是暫時的而已。


    “小姐,您說柳姨娘真的會這樣傻,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忍不住跟少爺……”走到偏僻的地方,連翹終於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就是因為如此,謝小桃才覺得這件事是事有蹊蹺。在她的印象中秦柳兒一直都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否則也不可能在極短的時間裏就能死死抓住蘇紹的心,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蠢事的。


    “我也不太清楚。”謝小桃這樣迴答著,邁步向著柴房走了過去,行至門前的時候,卻是被看門的家丁阻攔。


    “四小姐,老爺有命,任何人都不準靠近。”看門的家丁很是嚴肅地說。


    謝小桃輕輕皺了下眉頭,“我是任何人嗎?”見著那名家丁有些猶豫,她又道,“放心好了,我就是進去跟她說兩句話而已,如果父親怪罪下來,一切責任由我一人來承擔。”


    既然謝小桃都已經這樣說了,看門的家丁也就不好再阻攔,勉為其難道:“那好吧,四小姐快些出來才是,千萬別叫我們兄弟為難。”


    “那是自然。”謝小桃頷首微笑,從懷中掏出了兩枚碎銀子,分別塞到了那兩個家丁的手中,然後對連翹叮囑道,“你在外麵幫我看著,我自己一個人進去就是了。”


    收了銀子以後,剛剛那名還在阻攔謝小桃進去的家丁便是親自給她開了門。


    謝小桃沒有遲疑,緩步走了進去,才一踏進門,就見著那個身懷六甲的女人正倚靠在柴草垛邊,高高凸起的肚子在月華的照耀下格外顯眼。


    即使是身處逆境,她的臉上仍是掛著迷人的微笑,“真沒想到,來我的竟然會是你。”


    謝小桃挽唇一笑,“為何不能是我?”


    “沒有為什麽,隻是覺得我和四小姐好像並沒有太多的交集。”秦柳兒很是明白地說。


    “所以你才覺得我沒有理由來看你?其實我也不想來的。”謝小桃直言不諱,說完,又是直直地看向了衣衫淩亂,但美麗絲毫不減分毫的秦柳兒,“你知道今天自己所做的事情的後果嗎?”


    “知道,按照蘇家的家規要被填井,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應該就是在明天執行吧?”在說這話的時候,秦柳兒的臉上並沒有找到一絲的害怕或是慌亂,反而很是坦蕩,好像早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嗯。”謝小桃輕輕應了一聲,“你害怕嗎?”


    “有什麽好害怕的?為了心愛的男人死,對我來說才是人生之中最大的幸福。”


    “心愛的男人?你指的是我大哥嗎?”謝小桃反問,從秦柳兒的沉默中便是找到了答案,她隻覺得很諷刺,“可我覺得你好像並不喜歡我大哥。”


    “如果我不喜歡他,為何要千辛萬苦去孕育他的孩子?”秦柳兒問。


    “孕育一個人的孩子不代表就是喜歡他。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大哥的話,又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知不知道,你害的不止是你自己,還有他?!”


    這一點,秦柳兒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見著秦柳兒沉默下來,謝小桃便是再一次開口問:“這件事到底是你的計劃,還是別人刻意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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