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謝小桃總算是把蘇婉婷送走了,適才得空去看望蕭綰綰。


    房間裏,經過一番長時間的診脈之後,謝小桃對著蕭綰綰微微一笑,“嫂嫂放心,你的身子並無大礙。”


    蕭綰綰卻是用一種充滿了期待的眼神注視著謝小桃,“錦兒妹妹,真的是並無大礙嗎?可是我這兩天還是會有嘔吐的衝動。”雖然在前天,太醫已經明確表示過她並沒有好消息傳出來了,但她仍是不肯輕易死心。


    “不然呢?莫非嫂嫂還希望自己有點什麽事情不成嗎?”謝小桃忍不住開起玩笑道。


    蕭綰綰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我隻想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懷上孩子!”


    謝小桃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嫂嫂現在還是以養身子為主,懷孩子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操之過急。咱們換個角度想想,就算嫂嫂現在真的有好消息傳了出來,你認為那個孩子生下來就真的會健康嗎?”


    “什麽意思?”蕭綰綰有些聽不懂了。


    “現在你整天都喝很多藥,難免不會影響到腹中胎兒啊。所以,現在沒有懷孕,才是最好的結果。”謝小桃將手輕輕附在了對方的手背上,“隻要嫂嫂好好調理身子,相信過不了多久,自然就會有好消息傳出來了。”她雖是這樣說的,卻是對蕭綰綰生出了幾分疼惜。如今,蕭綰綰的身子雖然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她並不提倡現在就有夫妻之事。


    “我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蕭綰綰兀自垂下了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劃過的那一絲傷感,哪裏還有昔日的神采奕奕?


    謝小桃看著越發覺得心疼,卻是無能為力,“好了,嫂嫂你現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我給你再開一副方子,鞏固鞏固。待身體完完全全康複了,咱們再說孩子的事情。”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謝小桃是存了私心的。其實,蕭綰綰的身子已經好了差不多的,她之所以這樣說是還有有朝一日蘇景坤會負了她,到時候有了孩子反而會成為負擔。


    ……


    瑞王府,晚上。


    蘇婉婷仍在為今天白天時所聽到的事情感到震驚,“鈴鐺,你也是個男人,你說父親怎麽就忽然動了要娶親的心思?”


    一身女子裝束的鈴鐺立刻警惕起來,幸好屋外沒有人,否則他這喬裝打扮的事情可就敗露了,“王妃,鈴鐺並非男人……”


    蘇婉婷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對對對,瞧我這張嘴。我是把你和以前的一個下人混作了一個人了。”


    “王妃是太過操勞,一時之間才會說錯了話。”鈴鐺兀自笑笑,勉強鬆了一口氣。


    蘇婉婷也是驚出了一身的汗,如果方才的話被外人聽了去,後果簡直是不敢想象,為了掩飾那不自然的神色,她隻好以最快的速度換迴了剛剛的問題上,“鈴鐺,你說父親十幾年都沒有納妾的心思了,怎麽突然之間就想要納妾了?”


    “可能是十幾年都沒有遇見令他心動的人了,現如今剛好遇見了而已。”鈴鐺也是收斂起不該有的神色,又恢複了往日柔順的模樣,迴答道。他想一個男人若是突然打算娶一個女子的話,唯一的解釋便是如此了。


    “令父親心動的人?依我看,就是一個狐狸精!”蘇婉婷變得激動起來,“你知道嗎?直到現在父親都沒有透露關於那女子的事情半句,神秘得不得了。”


    鈴鐺默不作聲,如果他是蘇紹的話,也一定會選擇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畢竟在這個世上遇見一個真正能叫自己心動的女人並不容易,誰也不希望那女子受到傷害,特別是來自正室的傷害。


    “鈴鐺,你有沒有辦法查出來那女子的身份?”就在鈴鐺沉默之際,蘇婉婷忽然開口問。


    “王妃打算做什麽?”


    “我想幫母親做點事情。”蘇婉婷的話並不像是在開玩笑,她也隻不過是想幫著母親陳玉珍做點事情而已,畢竟蘇紹之所以會突然宣布納妾的消息,或多或少都與自己有關係。她這個身為女兒的,不應該坐視不理。


    這個想法才一被說出來,就遭到了鈴鐺的強烈反對,“王妃切莫衝動,夫人現在已經夠煩躁的了,您可千萬別做出什麽傻事來。知道的,您是打算給夫人排憂解難,可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在替夫人出頭,存心想給那女子一點兒顏色瞧瞧的。更何況,我們連那女子是什麽樣的人都不清楚,萬一她再給老爺吹吹耳邊風,情況又不一樣了。”


    鈴鐺的話說得極有道理,蘇婉婷竟是無法反駁,她鬱鬱地垂下眼簾,“難道我們現在什麽都不能做嗎?”


    “對,什麽都不能做。不做才是最好的迴應方式。”鈴鐺重重地點了點頭。


    “可惡!”蘇婉婷恨得緊緊咬住了牙,真的想不明白隻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怎麽一切都變了,而且還變得是如此的麵目全非。麵對著這樣的變化,她竟然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到底問題是出在哪裏?


    經過一番長時間的思考,蘇婉婷終於“追溯”到了源頭,好像這樣的變化是從她嫁給瑞王爺儲沂燁開始的。因為對那個男人存有偏見,她固執的將所有過錯全都怪罪到了那人身上,“其實說起來真的給父親灌了*藥的人應該是儲沂燁,就是因為他的存在,才使得我們侍郎府變成了如今模樣,隻要有他在一天,我們侍郎府就會雞犬不寧、永無寧日。”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毀去儲沂燁和蘇紹之間維係關係的紐帶。如果蘇紹還是這樣信任儲沂燁的話,相信過不了多久儲沂燁又會東山再起。


    見著蘇婉婷又是陷入了冗長的沉思當中,鈴鐺也是不好再多說什麽,“王妃最近走了太多心思,奴婢去給您把參茶端來。”說著,離開了這間房間。


    時下,夜已經深了,偌大的王府裏也變得安靜起來,也唯有此時,身為男兒的鈴鐺適才敢徹底站直身子。遊廊裏,他邁著沉穩的大步,走得比以往快了許多,原本打算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大廚房的,卻是沒有料想到會在半路碰見了最不想碰見的人——儲沂燁。


    躲是躲不過的,鈴鐺也隻好裝作若無其事地換迴了往日卑微的姿態。很快,喝得微醺的儲沂燁便是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儲沂燁淡淡掃了他一眼,“這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房間裏伺候王妃,跑出來做什麽?”


    鈴鐺微微垂下了頭,“迴王爺,奴婢是打算去給王妃端參茶的。”


    “王妃還沒有睡?”儲沂燁略顯驚異,以往這個時候蘇婉婷早就已經歇息了。不過這樣的驚異也隻維持了不過刹那的光景,很快他就猜出了大概,想必是在為白天時聽見蘇紹即將納妾的事情而感到悶悶不樂。


    “嗯,還沒有睡。”鈴鐺迴答。


    儲沂燁上下打量著他,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裙裾下麵露出來的半截繡鞋上,“你這丫鬟生得就比尋常女子個頭大了許多,不想這腳也比尋常女子大很多啊。”


    鈴鐺兀自覺得尷尬,“王爺說的是,奴婢的腳的確比尋常女子生得大了許多,奴婢家窮,鈴鐺一直被父母當成是苦力來使,什麽粗活重活都做,久而久之這腳就比尋常女子大了不少。”


    見著鈴鐺的迴答沒有什麽破綻,儲沂燁也沒有再深究什麽,“好了,你快些去給王妃把參茶端來吧,別叫她等急了,女人最忌諱的便是熬夜了。”


    “是。”鈴鐺這才如釋重負,保持著剛剛垂頭的模樣,繼續朝前麵走了起來。


    冷凝的月光打在儲沂燁深邃的眸子上,折射出一股幽寒的光,他微微眯起來眼睛,雖然已經放走了鈴鐺,卻是不代表他對他就不再懷疑了。之前就聽管家說過,這個叫鈴鐺的侍婢有些奇怪,但為了不叫惹起蘇婉婷的懷疑,他也隻好按兵不動,命管家在暗處小心觀察。


    ……


    很快,幾天的光景就過去了,眨眼之間就到了初八,是陳玉珍最為厭惡的日子,為了不給自己招惹禍端,所有的下人都不敢大聲說話,就連做事都是那樣的小心翼翼。走在院子裏,謝小桃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壓迫感,但她卻是還如往常一樣,畢竟傷心難過的不是她。


    “三姐姐,你怎麽在這裏?”穿過花園的時候,謝小桃竟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見了蘇雲輕的身影,好像還隱約聽見了對方小聲啜泣的聲音。


    聽見有人叫自己,蘇雲輕趕忙背過了身子,偷偷用帕子拭去了滿臉的淚痕,強作鎮定道:“我是來外麵透透氣。”


    謝小桃徑自繞到了她的麵前,看著那雙紅紅的眼睛,“你是不是哭過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蘇雲輕不肯迴答。


    這種事情就算不說,謝小桃也知道,“是被母親訓斥了嗎?”想必是蘇雲輕不小心惹到了陳玉珍,抑或說正值心煩意亂的陳玉珍是在借題發揮而已。


    蘇雲輕還是不肯透露隻言片語。


    謝小桃兀自歎了一口氣,“三姐姐這是何必呢?母親雖然好,但真正疼愛子女的還是親生母親,如果三姐姐能把對待母親的一半心思用在娘的身上,她一定會非常開心。”自從霜姨娘生病以後,似乎就沒有見到蘇雲輕去看望過她。謝小桃之所以這樣說,也完全是出自一片好意,哪曾想竟會遭到對方強烈反對。


    “夠了,有那樣一個親生母親,對我來說從來隻是恥辱!但凡她真的懂得疼愛子女,就該知道什麽叫做潔身自愛!”


    這女子是瘋了不成嗎?謝小桃無語凝噎,“三姐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當年所發生的事情,但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娘親是被人陷害的,你怎好把這門一頂大帽子扣在她的頭上?”


    蘇雲輕不願意多說什麽,徑自邁開了步子,遠離了謝小桃。


    “三姐姐,身為女兒,你真的就這樣絕情嗎?”謝小桃仍是固執的大聲問道,卻是沒有任何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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