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很久很久,直到下午的時候,榮王爺儲沂軒親自來宅院。


    儲沂軒是笑盈盈地來的,他來的時候,謝小桃正在為秦楚衣調配藥材。


    聽見了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謝小桃連忙轉過頭,對著那豐神俊朗的男人莞爾一笑,笑容好似三月裏的桃花,為那樣一張俊俏的臉龐又添了幾分嬌美,“王爺怎麽一邊笑一邊走過來了?”


    “當然是心情好了。”接話的是緊緊跟在儲沂軒身後的長東,他總是會辦這樣沒頭腦的事情,也總是會在說完以後立刻就感到後悔。


    這不,他的聲音才落了下來,就立刻感到了後悔,有些心虛的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不過好在對方似乎並沒有打算去追究。他這才放下心來。


    正如眾人所看見的一樣,儲沂軒的心情的確要比平常好了許多,原本陰仄仄的臉龐也因為這樣的好心情而變得明媚了許多。


    儲沂軒沒有理睬長東,而是直直地看向了謝小桃,“是嗎?本王有在笑嗎?”


    這話聽得長東是好陣子惡寒,他家一向不苟言笑的主子什麽時候起也學會同別人開玩笑了?他暗忖道:主子啊主子,咱能稍稍正常點兒嗎?


    打量著儲沂軒那副玩心大起的模樣,謝小桃更是忍俊不禁,“一切都已經寫在了臉上,王爺還需要抵賴嗎?”大抵是難得看見儲沂軒有這樣可愛的一麵,謝小桃又是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隱約覺得站在她麵前的不再是堂堂的榮王爺,而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見著自己無法再去抵賴,儲沂軒也沒有再為自己辯解什麽,而是開口繞了一個話題,“你猜今天是誰來找我了?”


    謝小桃淡淡答著:“是瑞王,對不對?”


    沒有料想到謝小桃會這麽輕易就猜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儲沂軒多少都會覺得有些無趣,“你是如何猜出來的?”


    “不是猜出來的,而是聽他們說的。早上的時候,我原本打算去行館給王爺報個平安的,結果聽連翹說,早早的瑞王爺就去了行館,隻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原來是這樣啊,儲沂軒這下終於是明白了其中緣由。他對著謝小桃又是一笑,生得好看的男人就應該多多笑笑才好,“他終於是等不及了。”


    話音一出,謝小桃立刻便想到了前幾日儲沂軒對自己所說的話了。當時的儲沂軒一直在告誡她,要等,要耐心地等待,事情早晚都會有出現轉機的那一刻。如今,他們真的是等到了奇跡的出現。


    “想必是巴州的疫情已經控製不住了,否則瑞王爺也不會這麽亟不可待的主動登門拜訪了。”雖然這件事情謝小桃早就已經清楚,但當著儲沂軒的麵,還是以一種猜測的口吻說了出來。說罷,她又仰起頭,看向了那個身形偉岸的男人,“隻是不知道王爺與瑞王談得如何?”原本這話她是不該過問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當著儲沂軒的麵兒,她總是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僭越之舉,不過好在對方並不曾有過一次刁難。


    儲沂軒將視線落在了謝小桃的那一張清秀的臉龐上,看見的是一張寫滿了好奇的小臉,“你想知道什麽呢?”


    “我想知道,瑞王爺此番前來,到底是不是真心實意的。”不要口口聲聲強調自己是真心實意,但做出來的事情卻不是那麽一迴事兒!謝小桃這樣想著,不知不覺竟然琢磨起來,假如自己是儲沂軒的話,會怎樣做。


    “真心實意,這種東西並不是一眼兩眼就能看出來的。”儲沂軒迴答著。他是四年前才從邊陲地區迴來的,與瑞王爺儲沂燁的接觸並不算很多,卻是能看出對方是一個心機頗深的人,就算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卻也未必是心口如一,“不過,明天開始你就可以不必再為藥材的事情而感到憂慮了。”


    這是一件好事情,謝小桃卻是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在她的印象中,儲沂燁從來都不是一個隻放血,不吃肉的人。如今儲沂燁既然已經答應要給戚川百姓送藥材過來了,那他也一定會要求一定的迴報。“王爺,瑞王爺應該不會這麽好心就答應給咱們送藥材過來吧?”


    此話一出,儲沂軒怔了片刻,試探著問:“你好像十分了解瑞王爺?”


    謝小桃覺得有些尷尬,“了解談不上,隻是單純的覺得瑞王爺不會有這麽好的心腸。”她想那個人渣一定是向儲沂軒討要了自己。昨夜,她幾乎是忍著胃中的翻湧同儲沂燁進行較量的,若是以後要日日夜夜都麵對那人,還不是要了她的命?她還沒有辦法做到為了顧全大局,而徹底放下個人恩怨。


    果然,這樣的猜測在儲沂軒接下來的話語裏得到了應正,“的確,他是沒有那麽好心。他要求我,把你借出去,借到巴州,給那些染上瘟疫的百姓治病。”


    盡管已經料想到了這一切,但在親耳聽見儲沂軒這樣說出來以後,謝小桃的心還是不免“咯噔”的猛跳了一下,她怯怯地問:“那王爺答應了嗎?”


    儲沂軒對著謝小桃溫柔一笑,緩緩吐出兩個字,“沒有。”


    謝小桃聽得有些迷茫,未等多想,耳畔再一次響起了對方的聲音。


    “你不是貨物,也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人,我沒有權力替你做決定。”儲沂軒認真地說著,更深一層的原因卻是悄悄藏在了心中。出於私心,他是不想謝小桃去巴州的。


    謝小桃怔在當場,半晌兒都說不出一個字來。過了好一陣子,才試探著問:“可如果我不去的話,瑞王爺又如何會給我們送藥過來?”


    “我隻答應他,會派一名醫者去協助那裏的醫官進行治療。”儲沂軒如實道。


    “王爺的意思是派天風前輩去?”


    儲沂軒點了點頭,早在很多天以前,他就已經想好了對策,甚至是開始了秘密部屬——在私底下秘密召見了天風好幾次。“她比你更合適。”不說別的,隻從天風會武功的這一點兒,就遠比謝小桃更為合適了。


    謝小桃沒有爭辯,心裏想著的卻是該不該告訴儲沂軒要小心提防儲沂燁,畢竟對方隻是一個卑鄙小人,一旦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翻起來臉簡直比翻書還快,幾經猶豫,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儲沂軒並沒有看出謝小桃的這一點兒小心思,而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如今藥材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嗯?”


    “不要再偷偷一個人去山上采藥了。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話音方落,在場眾人皆是一驚,沒有想到這樣的話居然是從一個冷麵王爺的嘴裏說出來的。


    連翹下意識地看了儲沂軒一眼,看著那兩個麵對麵站立著的一對男女,恍惚生出了一絲錯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連翹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儲沂軒那般的溫柔,奇怪,難道說榮王爺對小姐動了別的心思?


    大抵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反常,儲沂軒又是做賊心虛地補了一句,“如今你肩上的擔子巨大,出不得半點兒的意外。”


    謝小桃乖乖地點了點頭,“王爺教訓得是,錦兒以後不會再擅作主張了。”


    轉日,如約定的一樣,瑞王爺儲沂燁那邊派人送來了他們所需要的藥材,同時也委派了自己最為親信的屬下將天風接走,一樣換一樣,倒真是像極了在進行交換。


    因為擔心秦楚衣的病情,謝小桃便將宅院裏的那一群病患交到了連翹的手中,告訴她什麽時候該給哪些人喂什麽藥,當然藥材都是謝小桃提前配製好的。


    連翹依次記在了心上,雖然不免有些手忙腳亂,但好在還有阿夏、長東輪番過來幫忙,也是越做越熟練。


    而謝小桃則是獨自迴到了醫館,親自來照顧秦楚衣。因為耽誤了太長的時間,秦楚衣的病情變得又嚴重了許多,治療起來也比尋常之人要複雜許多。


    這可是愁壞了謝小桃,幾乎是一整天一整天守在秦楚衣的身邊,然後再落日時分重新趕迴到宅院,一天一天,不知疲倦。


    然而,謝小桃也不是神人,在幾經折騰以後,整個人也變得虛弱不堪,時常咳嗽不止。


    “小姐,今天您還是在房間裏好好休息吧。你的臉色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好。”瞧著謝小桃益發蒼白的臉色,連翹不免為謝小桃擔心。


    “沒事……”謝小桃逞強道,卻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我隻是著了涼而已,過過就可以好了。”


    “可奴婢怎麽瞧著你這不像是著涼了呢?自從上一次你偷偷跑到山上采藥迴來以後,好像就沒有緩過來!”像爬山那等消耗體力的事情,總要好好休息才是,可謝小桃卻根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哪有?以前我還不是天天在山上采藥啊?”謝小桃淡淡一笑,站起了身子,“走,我先把今天的藥給你配出來。”


    “小姐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瑞王爺那邊還沒有派人送藥過來。”


    “沒有送藥?”謝小桃忽然變得緊張起來,趕忙對著連翹吩咐道,“去,打聽一下是怎麽迴事。”


    連翹應下,離開了這間房間。半個時辰後,才迴來複命,“小姐,不好了,巴州那邊出了狀況,不知道是誰將治療瘟疫的藥方捅出去了,以至於在一夜之間,那些百姓將所有的藥材都搶光了。瑞王爺那邊已經拿不出來一丁點兒的藥材了。”


    “什麽?”謝小桃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未等反應,整個人便一頭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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