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雖然是置氣與不服的成分居多,但也是極有煽動性的,特別是在這個人人自危的危機關頭,很多人都已經不知道自己還長著一個腦子,可以用來思考,用來辨別事情的真實了。


    連翹聽得很是氣憤,幾乎把肺都要氣炸了。她衝到那個人的麵前,看著已經被長東成功擒拿住的男人,一張小臉早已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通紅了。“你不要信口雌黃!如果我家小姐不是真的關心你們的話,這連日來的不眠不休又是什麽?如今你們的病是快好了,覺得自己可以不再需要我家小姐的幫助了,是不是?然後,你們就開始肆意編排、誣陷我家小姐了,是不是?”想到這段日子裏謝小桃的辛苦,連翹真的恨不得狠狠抽死對方。她不明白這群人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是石頭嗎?還是早就已經被狗吃掉了?


    連翹還想著再說一些什麽,卻是被謝小桃攔了下來,“連翹,你先退下去。”


    “小姐……”連翹隻覺得莫名委屈,卻仍是站在原地不肯挪動半步。她不能走,她要留下來保護謝小桃,為其擋住那些明槍暗箭。


    “退下去。”謝小桃又發出了一聲命令,目光便是移到了長東的身上,“長東,你也把他放了吧。”她指的自然是被長東用蠻力壓彎了腰身的男人。


    “放?他那麽胡亂編排蘇四小姐,憑什麽放了他?”長東也是不依不饒道,方才對方是如何誹謗謝小桃的,他可是親耳聽見的,而且清清楚楚,“蘇四小姐莫怕,這件事就是鬧到了王爺那裏,王爺也是為你做主的。”這件事本來就是謝小桃占理,既然如此,他們又何須懼怕這些隻知道埋怨且不講道理的刁民?


    謝小桃心知長東是出於一番好意,可她心意已決,隻好當眾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把他放了吧。”


    長東微微愣了愣神兒,“蘇四小姐……”他的唇翕動了好半晌,可以看得出來他是有話想要對謝小桃說的,奈何他生來愚笨,平時就不怎麽善於說話,如今又比平時來得要激動一些,就更是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謝小桃點了點頭,無比認真道:“放了吧,他們隻不過是一群可憐的百姓而已。我有幾句話想對他們說。”


    見著謝小桃如此堅持,長東也隻好選擇了順從,很是聽話地放開了擒住對方的手,卻仍是不忘在那人耳邊提醒道:“你最好老實一點兒,要是你敢做出什麽對不起蘇四小姐的事情,休怪我的拳頭不客氣!”早在很久以前,他與阿夏就接到了儲沂軒的命令,說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定要保護謝小桃,絕對不允許出任何一點差池。其實,就算沒有儲沂軒那句叮囑的話,長東也是會這樣做的,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真的是越發喜歡這個弱弱小小卻天生帶著股倔強的聰明女孩兒。


    少了長東的壓迫以後,那個男人終於能站直了腰板,下巴高高揚了起來,用一種挑釁式的目光直視著謝小桃,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那個男人不說話,站在他身後的那一群百姓也是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好像是約定好了一般,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著謝小桃的下一步動作。


    謝小桃也是慢慢站好,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極是淡然的依次從眾人的身上掃了過去,然後開口,幽幽地說:“鄉親們,你們不是好奇那間房間裏麵到底有什麽嗎?”她頓了頓,又將眾人的反應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其實也沒有什麽秘密可言,正如你們所說的一樣,那間房間裏的的確確是染上了瘟疫的百姓。”縱然謝小桃一直都不希望別人會知道這件事,可眼下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真相,也就沒有了隱瞞下去的必要。


    謝小桃深知,這個時候所有的解釋都顯得是那麽的蒼白無力,可她還是覺得有必要同大夥說道說道,“那些人也的的確確是新染上瘟疫的。我知道你們埋怨我是故意隱瞞。是,在發現戚川又有人染上瘟疫以後,我的確是打算把這件事壓下去,可並不是你們想得那樣。”


    這個時候,那些聽著的人的臉上明顯有了煩躁的意思,好像並不想聽謝小桃所說的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謝小桃裝作沒有看見,繼續著她的話,“你們大可想一想,如果事情真的如你們想的那樣的話,我為什麽還要冒險把那些人帶到這座宅子裏來?是想尋求刺激,還是把你們一個個的都當成傻瓜?”說到這裏,忍不住輕哼出聲,像是在嘲笑著什麽,“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從來都不敢這樣想。”她從來都不敢小瞧任何一個人,從來都不會輕視任何一個人。


    “那你是什麽意思?”為首的那個男人追問道。


    “我隻想把他們帶過來,這樣才好方便為他們醫治。我也是個人,縱然學了一點兒治病救人的本事,但始終都還是一個人,一個弱弱小小的女孩子,根本做不到把自己劈成兩半,分頭治療。”謝小桃言辭懇切,字字皆是發自肺腑,“於是,我將他們帶過來了。可我知道,如果他們的事情被傳了出去,一定會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特別是你們這些已經好得差不多的,一旦知道了這件事,勢必會影響心情,動搖自己對生存下去的渴望!這才是我隱瞞你們真正的原因。”


    “蘇四小姐,說得可是真話?”顯然,那個男人並不太相信謝小桃的話,內心深處的質疑仍是沒有消減多少,“那我且問你,我們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謝小桃淡淡一笑,“都已經醫治了這麽多天,你們的身體是怎麽一個情況,想必你比我更為清楚吧?”很多事情,說一千道一萬,卻始終都沒有親身感受過來得更有說服力。當然,她也相信,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會有人順著她走的,“想想看,你們來的時候是什麽一個樣子,再想想看現在,能不能治好,還要我說下去嗎?”


    “可戚川的疫情根本就沒有控製住!”那個男人又一次開口,將話繞道了依舊在肆意蔓延的瘟疫上麵。


    謝小桃不自覺地挑起了眉頭,“因為戚川新出來一批感染的人,所以你們覺得是自己傳染了他們?”


    男人毫不避諱地點頭承認,“難道不是嗎?”


    謝小桃又是一笑,笑容比之前要更加淡若許多,“為什麽就一定要是呢?這些日子裏,你們有誰可以站出來告訴我,私底下曾經和除去這間院子裏的人有過接觸的?”這種問題就算是不問,答案也是肯定沒有的,“還有,你們再想想我和連翹,以及這間宅子裏的任何一個人,有人真的染上過瘟疫?”


    接二連三的問題將那個男人問得啞口無言,“這麽說,瘟疫當真不是從我們身上傳出去的?那那些人又是如何染上的?還有我們,會不會因此而再度惡化?”他也是不甘示弱的一口氣問了謝小桃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謝小桃完全可以肯定,那些新帶迴來的人如果真是這間宅院裏的人傳染的,最先出危險的一定會是謝小桃她們,“當然不是。至於他們是如何傳染的,我還不能肯定,但我會配合王爺一起將源頭從根上鏟除。還有第三個問題,也是我最為擔心的問題,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我從鬼門關上千辛萬苦拽迴來的,可以說我比任何一個人都不希望你們出事,所以,我情願你們在這個宅子裏多留一些時日,一來是調理好你們虛弱的身體,二來是不願意你們再次被傳染上。”她說得是那麽的情動,又是那麽的真誠,字字句句都是站在那些百姓的立場上講出來的,“該說的,我也已經都說完了。如果你們還願意相信我一次的話,就乖乖迴去,好好養病,給我一點兒時間,將瘟疫徹底趕出戚川!”


    ……


    墨黑的蒼穹籠著幾片稀薄的雲,隨著風的吹拂,擋住了月的皎潔。


    遊廊裏,一個身著紅色衣裙的女子大步流星般的快速走著,冷凝的月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在地上投上一片長長的影子,頎長且美麗。


    她手捧著信箋來到了儲沂軒房間前,抬起手敲了兩聲,在得到裏麵之人的準許以後,便是毫不猶豫地推開了房門,才一走進,就立刻道:“王爺,朝廷那邊有信傳來。”畢恭畢敬的將信箋雙手奉給了那個貌若神祗的男人。


    儲沂軒靜靜地接過了信箋,打開,借著那枯黃的燭火,認真地讀了起來。


    阿夏則是安安靜靜地守在一邊,甚至連口大氣都不敢喘。過了良久,她才開始好奇那封信上的內容來。


    看過信箋之後,儲沂軒長長歎了一口氣,顧不得把信疊好,就有氣無力的將它放到了一旁。


    阿夏側目掃了一眼,發現上麵的內容竟然與瘟疫有關。朝廷已經聽說戚川發生瘟疫的事情,如今暗示給儲沂軒的卻是一個下下策的解決之道——他們是想告訴儲沂軒要好好利用大夥的力量,選出一個人,稱其是妖孽轉世,並將所有突變或難以控製的事情都推到那人的身上。


    看完這一番話後,阿夏是真的被驚訝到了,這真的是朝廷所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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