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見連翹這樣喊叫以後,大銘公主的注意力便立刻從琅少身上移到了外邊。她快速衝出去房間,“怎麽迴事?”


    “公……公主……”見著大銘公主走了出來,連翹又是因為緊張而變得結結巴巴了,“秋月嬤嬤昏倒了。”她這個人就是膽小,平日裏連見到謝小桃都會如此,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大銘公主呢?


    趁著倆人交談間,琅少趕忙抓起了被丟在一旁的衣服,胡亂套在了自己身上,當然也不忘把那兩個饅頭塞進自己的衣服裏。整套動作看起來複雜,其實也不過是用了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


    一番穿戴完畢,他才懶洋洋地走了出去,道:“怎麽好端端的,這人就昏倒了?”


    見著琅少與大銘公主都把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連翹更是緊張的說不出話來了。她膽怯地看著他們,惶惶不安的樣子宛如一個做錯事了的孩子,“我……我也不知道……”


    “好了,先別說了。”琅少道,不等別人再說什麽,便是彎腰攙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秋月,向著她的房間走去。


    謝小桃和秦楚衣是在他們走到房間裏以後才趕過來的。


    見著琅少把秋月安放好了,大銘公主道:“去找個人請大夫。”說完,目光繞著幾個人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連翹的身上,“你去。”


    連翹有些受寵若驚,但很快還是調整了過來,點了點頭,便向著外麵跑去。


    謝小桃沒有阻止,任由連翹就這樣跑了出去,而自己則是悄悄地坐在了床邊,幫著秋月檢查,當然,她並沒有伸手去給對方號脈,隻是通過表象進行觀察。一番檢查之後,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嬤嬤好像是累著了。”謝小桃道,想想這些日子為了太妃忌日的事情可是累壞了眾人,特別是秋月。


    大銘公主顯得很是驚訝,“錦兒,你怎麽知道的?難道你會醫術?”她認識謝小桃已經有三年的時間了,可還沒聽人提到過侍郎府的四小姐會醫術呢。


    謝小桃微微一笑,“以前,在建福庵的時候和師父學過一些簡單的,說是會,倒是有些誇張了。”


    琅少現在一旁聽著,總覺得謝小桃和往日不太一樣了。以前,就算是給別人醫治都是偷偷摸摸的,自然也不會像今天這樣的大大方方地承認。


    奇怪,她怎麽突然就想通了?琅少狐疑著,一雙好看的丹鳳眼記閃過了不敢相信的亮光。


    “對嘛,本宮就說嘛,一代聖醫淨空師太的徒弟怎麽能不會醫術呢?錦兒,之前你幹什麽一直都不說呢!”大銘公主問。


    “我……公主把我想的太好了,我隻是懂一些皮毛而已,和那些真行家是沒得比的。以前在上京城的時候請大夫很方便,所以自然就用不上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如今,是在山上,就算連翹一步不停的跑,把大夫請來恐怕也要耽誤不少時間……”謝小桃的話說到這裏,便及時的止住了,言外之意則是告訴大銘公主,她是迫不得已才搬出了自己“不純熟”的技藝的,“其實,不但是我,但凡在庵堂裏修行的同門,都是稍稍懂一些的。我會的這些,我師姐也會。”


    “唉?”正在一旁專心致誌地想事情的琅少根本沒料到自己會被謝小桃拽進來,卻也隻得硬著頭皮,幫其打圓場。沒辦法,誰叫謝小桃曾經救過他的命呢!“啊?對,對……”他細細地迴想了一下,發現剛剛謝小桃隻是透過外表去看,並沒有其他過於在行的動作,便是開口道,“對,這些東西,我們師姐妹都會的。師父她老人家經常說,就算我們不能繼承她老人家的衣缽,至少在遇見危險的時候能救自己,這樣子也是好的。”


    “哦,是這樣啊!”大銘公主點了點頭,轉念一想又覺得有哪裏說不通,“不對啊,那你剛才怎麽沒有判斷出來呢?”


    呃……琅少無語,心道,這個小公主還真是麻煩!“嗬嗬,我這是好幾年沒碰了,早就不記得了。”他又將視線移到了謝小桃的身上,對著她微微皺起了眉頭,苦大仇深的樣子,叫誰看了都差一些想要笑出聲來。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秦楚衣已經走了出去,從廚房裏端來一碗水進來,她對謝小桃悄聲道:“錦兒,你說嬤嬤是累著的,不知道這碗蜂蜜水管不管用?”此刻,她能想到的辦法也就隻有這樣了。記得平時的時候,謝小桃就囑咐秋月要經常喝蜂蜜水,但秋月嫌這東西不好得,總是不舍得喝。


    謝小桃微笑,對著秦楚衣點了下頭。在沒有藥材的情況下,用蜂蜜水潤潤喉也是可行的。


    幾勺蜂蜜水下了肚,秋月幹澀的唇瓣也變得濕潤了起來。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隻一眼便見到了端著碗的秦楚衣。


    “嬤嬤,你醒了?”幾個聲音交疊在一起,幾乎是異口同聲。


    秋月這才注意到了大銘公主,連忙試著坐起身子,“公主……”


    “嬤嬤身體有恙,就不要起來了。”大銘公主立刻阻止道,這才阻止了秋月的動作。


    秋月頷首代禮,然後不明所以地沉吟道:“身體有恙?”聲音很小,卻仍是被眾人聽見了。


    大銘公主解釋:“嬤嬤,錦兒說你是累著了,需要多多休息。”


    “是啊,錦兒早就叫您注意了,您偏偏不聽。”秦楚衣在一旁接了話,說著說著,竟然紅起了眼眶,“嬤嬤,在這裏,屬您和我的感情最好,您要是如此……”


    秋月微微一笑,笑得很是疲憊,“這次隻是意外而已……”


    看秋月已經沒什麽大礙了,眾人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又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便紛紛離開。而秦楚衣因為擔心秋月的身體,執意要留下來照顧他。


    待眾人離開,秦楚衣又端起了瓷碗,想要繼續喂秋月一些蜂蜜水,卻是被對方的一聲哀歎打斷。秦楚衣不解,“嬤嬤,這是怎麽了?”


    熟料,秋月又是一聲長歎,“你原本是該享福的,怎料竟然會跑到這荒山野,還要學著照顧我這個死老婆子。”


    “嬤嬤,不許把死掛在嘴邊!”秦楚衣生氣,一板一眼道,“小輩照顧長輩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你也不能照顧老奴一輩子吧?”秋月又道,言語裏夾雜了幾分自嘲的意味,她自己的身體是個什麽樣的狀況,她自己心裏清楚——原本以為可以照顧秦楚衣十幾年不成問題,可因著這兩年在山上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好好的身體也被累垮了。她又發出一聲哀歎,竟然是跳了一個話題,“剛剛,老奴夢見了太妃。”


    “太妃?”秦楚衣將瓷碗放到了一旁,靜靜地聽著。


    “她問老奴,楚衣和榮王的成親了嗎……”秋月緩緩道,布滿皺紋的老眼上閃爍著矍鑠的光芒,似是對秦楚衣有所期待,“其實,太妃生前最為在意的便是你與王爺的婚事,雖然嘴上沒說,但相信你也明白。再有一年,孝期便結束了。老奴想著盡快把此事定下來,以早作準備。這樣老奴也可以安心去見主子了。”


    秦楚衣有些尷尬地笑笑,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榮王爺儲沂軒好像是並不打算接受她,做自己的王妃,因為從儲沂軒來到落霞山以後,他們都還沒有機會單獨相處。最叫秦楚衣受不了的,應該還屬對方那始終疏離的冷漠態度。


    “嬤嬤,您就好好休息吧,別總操心這些有的沒的。這件事不急。再說了哪有人剛剛守完孝,就急著成親的?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掉了大牙?”秦楚衣故作輕鬆地開著玩笑,“您是沒什麽,可我麵子薄啊……”


    這樣的話語逗得秋月忍不住笑了起來,眼底卻是閃過了一絲心疼。唉,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樣被耽誤了下來。


    ……


    幾個時辰後,謝小桃背著滿滿一竹簍的新鮮藥材,同琅少一起走在了下山的小路上。


    琅少擰開了水壺的塞子,把水遞到了謝小桃的麵前,“喝點吧。”


    謝小桃接過水壺,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真沒想到,你居然同著大銘公主的麵承認自己會醫術了。”直到現在,琅少還是不敢相信謝小桃居然會這樣做,“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謝小桃微微一笑,“我也隻是想改變一下自己而已,人總是會改變的不是嗎?”她頓了頓,又道,“再說了,我做的也不過分,都隻是些皮毛功夫而已,相信有點生活經驗的人都可以做了。”她之所以沒有當著眾人的麵去給秋月號脈也是害怕遭人懷疑。雖然她很想改變,但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


    “改變?言外之意也就是說,不日這落霞山將要誕生一位女神醫了?”琅少笑著問,然後認真地注視著謝小桃,“錦兒,能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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