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個世上的確沒有人會因為別人送自己祝福而生氣的。這種事情不管放到哪裏,都說不通的。


    更何況,謝小桃剛剛的那一番話不偏不倚剛好戳中了儲沂燁的軟肋。像他那般好麵子的虛偽小人又怎麽會舍得叫自己背負上“不知好歹”的壞名聲呢?


    原本還怒火中燒的儲沂燁因為謝小桃的三言兩語便是不得不逼著自己將那些不該有的情緒收斂起來。袖籠之下,他偷偷將手掌緊握成拳,對著謝小桃道:“這麽說,你還是因為打算祝福本王,才會潑本王一身黃豆的?”


    謝小桃搖頭,“非也非也,早就已經說過了,這黃豆本來是打算潑給楚衣的,是王爺在這裏,所以不巧就都潑到你身上了。”這是解釋,同時也是當眾給儲沂燁難堪。對待他這種人,根本沒有必要留麵子!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謝小桃可沒有什麽心思再同儲沂燁繼續鬧下去了,對著對方笑了笑,“如果王爺樂意,可以把這些豆子都當做是錦兒給你的祝福。要是你覺得不舒服,那錦兒再尋一竹篩的豆子潑到你身上,就滿滿都是對你的祝福了。”


    儲沂燁把臉向著謝小桃湊近了幾分,兩片薄唇勾起了一道危險的弧度,“蘇雲錦,別以為你有一張巧嘴,就能這般快意囂張了,早晚有一天,你會因為它而給自己惹禍的!”


    謝小桃也是笑了起來,“多謝王爺提醒,以後我會多加小心的,特別是小心你。”說完,拉著秦楚衣的手就向著遠處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秦楚衣才敢開口詢問:“錦兒,你知不知道剛才真的很危險?”想想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她的心還如打鼓一般砰砰砰地響個不停。要知道,在謝小桃出現以前,她可是親身經曆過瑞王爺發飆的。她甚至不知道,如果當時沒有謝小桃的及時解圍,自己的下場會是怎麽樣的。


    與秦楚衣的忐忑不安相比,謝小桃則是要來得坦蕩許多。倘若不是早就已經清楚儲沂燁不會拿自己怎麽樣的話,謝小桃又怎麽可能會那般口無遮攔?她笑著道:“他呀,就是隻紙老虎,中看不中用。放眼整個大越朝,誰人不知道他瑞王爺不過是個掛名的罷了?有什麽資格當著別人的麵耀武揚威?”更何況,劉道南死了,作為一向愛惜人才的儲沂燁來說怎麽可能會不傷心,不難過?而她謝小桃的職責便是在儲沂燁最傷心、最落寞的時候,狠狠踩上對方一腳!


    謝小桃並不清楚上一世的時候,儲沂燁之所以能取代榮王爺儲沂軒在與融夏那一戰之後而功成名就中是否因為有劉道南的參與才會變得那般容易,但她卻明白,這一世的儲沂燁並不會再如上一世一般幸運了。


    不過,殺死劉道南的人究竟會是誰呢?謝小桃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地想。據她所知,劉道南為人一向低調,從來都不會和人發生衝突,又哪裏來的仇家尋仇呢?


    “錦兒,你在想什麽?”見著謝小桃遲遲都沒有說話,秦楚衣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胳膊。


    謝小桃迴過了神,以玩笑的口吻道:“這個時候除了想想那位剛剛分別的瑞王爺外,還能想誰呢?”


    “想他?你還嫌自己玩得不夠大嗎?”秦楚衣驚駭道,直以為謝小桃是還打算殺迴去繼續與儲沂燁進行一番唇槍舌劍。


    “就算他樂意,我還沒心情陪他玩下去呢。”謝小桃不悅地癟了癟嘴,“我隻是覺得今日的他好像顯得很落魄。”


    “落魄嗎?”秦楚衣也是認真地想了起來,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我倒是沒有這麽覺得,畢竟,在我印象中,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說實話,我要是他的話,恐怕早就歸隱田園了。既然什麽實權都沒有,還不如守著一畝三分地來得逍遙快活呢!”說白了,像儲沂燁那樣的人就是自討沒趣。


    謝小桃沒有料想到一向溫柔的秦楚衣也會說出這樣的話,卻也是被這樣的論調逗樂了。秦楚衣說的沒錯,如果儲沂燁不是那麽熱衷於權力,也不至於活到現在仍是一個被百姓不齒談及的落魄王爺。


    兩人說笑著,繼續朝前走著,隻是誰也不清楚,剛剛的那一番話早已落在了一直尾隨著她們離開的儲沂燁的耳朵裏。


    蘇雲錦,你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而已,有什麽資格在背後,對本王的人生指指點點的?還有秦楚衣,不過是太妃身邊長大的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比其他人又能高貴多少?早晚,本王會叫你們好好嚐嚐拳頭的滋味!儲沂燁恨得直牙癢,恨不得衝出去扇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一人一個耳光,可惜,他就隻能是想想而已。


    謝小桃和秦楚衣繼續朝前走著,大抵是被周圍的歡樂氣氛感染,走著走著便誰都沒有再去想剛剛的事情。


    “楚衣,你看那邊!”謝小桃笑盈盈地指了指街衢對麵,然後拉著秦楚衣的手,便是向著剛剛才發現的那個攤位移去。


    從街道這邊移到街道那邊這本是一件最為簡單不過的事情,但依照如今的形勢來看,卻是顯得十分困難。


    謝小桃牽著秦楚衣的手在人群之中穿行著,好不容易擠到了路中央,遠處,一匹棕紅色的烈馬便是急衝衝的朝著他們奔了過來。


    “小心!”謝小桃趕忙推開了秦楚衣,然後兩人一起栽倒在了路邊的賣豐收娃娃的小攤前。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間,秦楚衣的膝蓋撞到了小攤販用來擺放娃娃的案幾腳,磕得她差一些落下淚來。


    這時,路上的行人道:“奇怪,是誰沒看好自己的馬啊,大過節的亂鬧事!”


    聲音一出,便獲得了其他路人的讚同,“就是就是!”


    “這個時候還牽著馬來上街,也不說抓緊馬韁的,弄得馬兒自己就這麽跑了出來,橫衝直撞的,不但破壞了節日氣氛不說,萬一撞到了人該怎麽辦?”


    聽著這樣的聲音,謝小桃緩緩地抬起了頭,可惜那匹肇事的烈馬已經不見了蹤影。她腹誹道:真的是受了驚嚇而已嗎?


    謝小桃這樣問著自己,心裏邊卻是已然有了答案,抑或說在她的潛意識裏根本就不能接受這樣的答案。不知怎的,她的腦海裏忽然冒出了一個人影,就是她們剛剛談到的瑞王爺儲沂燁。能做這種卑鄙事情的人,除了他之外,謝小桃便是再也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楚衣,你怎麽樣了?”謝小桃慢慢站起了身子,然後向著還坐在地上的秦楚衣詢問情況,話音裏盡是關切之意。


    秦楚衣搖頭,想要說自己沒事,但布滿了額頭的汗珠卻是將她出賣了。


    “是不是傷到哪裏了啊?”謝小桃急道。


    “我的膝蓋剛剛磕到了,沒事的,叫我緩一緩,一會兒就能好。”秦楚衣故作輕鬆地說。與上一次相比,這一次應該沒有那麽嚴重吧?隻是嗑了一下而已,休息休息應該就能繼續向前走路了。可是,當她借著謝小桃攙扶的力道站起身子的時候,才發現一切竟然是她想錯了。膝蓋處傳來的劇痛已然告訴她,這一次傷得很嚴重。


    看著秦楚衣痛苦不堪的樣子,謝小桃便是主動攙扶起對方來,“我扶你,咱們迴去。”


    秦楚衣讚同地點了點頭,就算她心氣再高,碰見了剛剛的那種事,所有的好心情也都被撞沒了,再溜下去也是味同嚼蠟。


    就這樣,謝小桃攙扶著秦楚衣,向著小鎮外的落霞山走去。


    漸漸的,耳畔便再也聽不見屬於節日特有的歡樂的樂曲聲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山麓間汩汩流淌的小溪的聲音,間或傳來幾聲不知名的鳥啼聲。


    秦楚衣愧疚地看著謝小桃,“錦兒,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影響了你的心情了。”她指的自然是豐收節了。從她認識謝小桃開始,就沒有見到過對方如今日這般開心。


    影響嗎?一點都不影響!謝小桃在心裏迴答,卻又不能告訴秦楚衣,所謂的期待不過是為了尋一個散心的理由罷了。“我已經玩得很開心了,相反,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帶你來這裏,你也就不會受傷了。”


    秦楚衣笑笑,“其實,是我自己沒用,總是受傷,還總是要麻煩你照顧。”她的確是挺沒有用的,總是三番兩次的受傷,還總是要拖累別人來照顧自己。就算別人不說,她也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了。“可能是自小從宮裏長大的緣故,所以連最基本的照顧自己都不會……”


    謝小桃挽起了秦楚衣的手,才發現那隻小手冰涼如雪,心頭更是漾出了濃濃的疼惜,“你別這樣說!在外麵不敵宮裏,磕著碰著也是在所難免的,怎麽可以這樣埋汰自己呢?”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秦楚衣,一道冷凝的寒光卻突然闖入了眼簾,晃花了她的眼。


    這是……謝小桃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大聲喝道:“楚衣快跑!”未等話音落下,兩名身著夜行衣的蒙麵人就已經衝到了她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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