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花園。


    蘇婉怡正在與兩個小姐妹聊天,從時下最為熱議的話題開始聊起,其中要數那位剛剛從邊陲凱旋歸來的榮王爺最為走俏。


    三個小姐妹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停聊著,不知不覺竟是聊了一個時辰,聊到最後皆是對那位神秘的王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恨不得能一睹真容。


    看著那兩位小姐妹的臉上露出的不加掩飾的垂涎之態,蘇婉怡不免生出了幾分鄙夷,伸出手指,如點將一般的依次從她們的鼻尖點過,“哎呦,瞧瞧你們那一副饞樣子,人家就算長得再英俊,也是名花有主了。”上京城內,誰不知道早在很多年前,蘇太妃便是為還什麽都不是的儲沂軒內定了婚配的人選?蘇婉怡雖然並不是特別喜歡秦楚衣,但是看著她能為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地等那麽久,心裏多少都會有些敬佩的。


    聽聞此言,兩位小姐妹果真就斂起了各自臉上的癡態,對著蘇婉怡做了一個鬼臉。


    其中一個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道:“婉怡,你就知道掃我們的興致!”


    另一個著藕荷色對襟衫子的女孩兒也是附和道:“是啊,從我們認識你的時候,你這小嘴裏就沒說過一句好聽的話,你算算這都多少年了?”說著,她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比劃了一個五,“五年,整整五年了,你這毒舌的毛病不但沒有治好,反而還是變本加厲了。”


    蘇婉怡不屑地甩了甩手,“我覺得這樣就挺好,改什麽改?你們要是看不慣就找能看得慣的人做朋友去,我可不稀罕。”說著,有些生氣地背過了身子,留下兩名女孩兒呆呆地愣在那裏。


    過了好半晌,兩名女孩兒才迴過了神,相互對視了一眼,由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出麵去勸。她把雙手搭在了蘇婉怡的肩膀上,好言相勸著,“婉怡,方才我們倆不過是同你說笑的,你怎麽就生氣了呢?”


    蘇婉怡沒有理她。


    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繼續勸道:“咱們都認識五年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們姐妹能不清楚嗎?”


    “既然是清楚,還同我說那些不中聽的話?”蘇婉怡問道,身子卻還是沒有轉過去。


    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有些無奈,“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想著跟你開一個玩笑,熟料你還像小時候那般不禁逗。”她們三人相識了五年之久,可每次吵架的時候,總是她們先一步向蘇婉怡低頭認錯,不但如此,還得好言好語地勸說著,真不知道她們上輩子究竟欠了蘇婉怡多少債!


    如此一說,蘇婉怡居然笑了起來。她嬌笑著轉過了身子,嬌俏如花。見兩名女孩兒犯傻似的站在了原地,她反倒是笑得更為開心了,“還說我不禁逗,你們不也是一樣?”


    聞言,兩名女孩兒麵麵相覷,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那名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佯裝生氣道:“好啊,好你個蘇婉怡,別的沒學會,居然學會拿我們取笑了!我們當你是真的生氣了,可你倒好,就知道拿人尋開心!”


    蘇婉怡得意地歪起了腦袋,對著她們吐了吐舌頭,“從始至終我有說過我生氣嗎?我隻不過是背過了身子而已,哪曾想你們居然如此認真。你們自己意會錯了,還要怪在我頭上不成嗎?”


    “你……”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被噎得啞口無言。


    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也隻剩下一聲長長的歎息。她對蘇婉怡扁了扁嘴巴,有些無奈地攔住了同伴,“好了,婉怡嘴巴厲害可是出了名的,咱們這嘴笨的,隻能幹挨著了。你就是氣了,也說不過她。”


    蘇婉怡信手摘下了一朵月季,放在手中把玩。這倆人還真是的,明明是她們理虧,不好狡辯,就把“罪過”賴給了別人的嘴巴。


    “若說嘴毒的,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道,然後看向了蘇婉怡,“聽說府裏的四小姐也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婉怡,是不是侍郎府裏的小姐都是好口才?”


    聽到自己的姐妹提到了謝小桃,蘇婉怡便是一臉的嫌棄,“好端端的,提那個野丫頭做什麽?若是你們對她感興趣,我大可幫你們牽媒搭線!”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對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皺起了眉頭,好像是在責怪她不長腦子,非得說這些令人掃興的話。


    “她隻是隨便提了提而已。”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解釋,然後尋思著找個什麽話題繞開,目光剛好落在了蘇婉怡的手腕上,隻覺得那一朵由粉水晶雕刻而成的小花很是別致,“婉怡,你手上的物件可真好看,這樣式,我在市麵上好像沒有見過。”


    聽見別人對自己的玉串珠感興趣,蘇婉怡也不吝嗇地將手抬了起來,大大方方地叫她們看個夠本。“我能帶出來的東西當然不是市麵上隨便看看就能找到的俗氣之物了。這是我二娘自己畫的圖樣,送到金鋪裏做的,這朵是雛菊,給我姐姐的則是海棠花。”


    “定做這一件串珠肯定要不少銀子吧?”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又是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不該問的話。


    蘇婉怡麵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江寧蘇家家中遭逢變故,家破人亡的事情,已經在整個上京城內傳遍了。誰也不知道前來投奔侍郎府的蘇莫氏母子窮得叮當響,怎麽可能製作得出名貴的物件呢?


    正是因為如此,蘇婉婷才沒有戴那朵精心設計的海棠花的串珠手鏈,生怕戴那種便宜物件會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而蘇婉怡則是不同,她就是覺得上麵的雛菊雕刻得很好看,便是一時興起才戴上玩玩的。如今被人問到了價格,多少還是會覺得麵色無光的。


    看著蘇婉怡與剛剛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適才意識到了什麽,“婉怡,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不是想說,這花樣越看越好看?”惶恐她又會蹦出什麽不中聽的話,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立刻接了話,如此一說,氣氛也就不再如剛剛一般尷尬了,“沒想到你家二娘的手還真巧,居然能畫出如此巧妙的圖案。婉怡,能不能叫她也幫我畫一個啊?”


    “我也想一個!”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也來了興致,“就叫你家二娘幫我畫一朵桃花吧,小桃花!”不知是不是思考了太長的時間,說的時候桃和花之間竟是隔了很大的間隙,正巧被由遠處走來的謝小桃聽見。


    謝小桃以為她們在喊自己,便是頓下腳步,尋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了過來,卻見三名穿戴得珠光寶氣的少女圍坐在花叢旁的石桌前,其中除了蘇婉怡外,其他兩名都不認識。


    謝小桃猜測她們應該都是蘇婉怡的狐朋狗友,但論身份、背景、家世要遠遠低於蘇婉怡,也隻有這樣的世家小姐才能忍受得住蘇婉怡刁鑽野蠻的壞脾氣,更為貼切地說,是她們不敢得罪蘇婉怡,除了忍氣吞聲之外,再無其他選擇。


    “咦?那邊有人在看我們啊。”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抬起手,指了指遠處的謝小桃。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蘇婉怡和那名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齊齊地轉過了頭,隻一眼便看見了花叢對過的謝小桃。


    “她是誰啊?”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兒並沒有見過謝小桃,有些好奇地問。


    蘇婉怡悶悶地哼了一聲,“還能有誰?在侍郎府裏,能這般沒有規矩的人,除了那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外,還會是誰?”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了身子,“好了,你們不是一直想見見我的四姐姐嗎?正巧現在是個機會,我就帶你們見見去吧。”話音落下,便是率先邁開了步子,向著正準備離開的謝小桃緩步走了過去,“四姐姐,你來了怎麽不過去?是不是非要我們過來請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謝小桃,“看樣子,你在這裏應該站了很久了吧?”


    麵對著對方的明譏暗諷,謝小桃不以為意地笑笑,“五妹妹誤會了,我也隻是剛好路過而已。”她看了眼跟在蘇婉怡身後的兩名女孩兒,確定她們都是生麵孔,便也是沒有太過在意。


    “路過而已嗎?”蘇婉怡顯然是不相信,“不管是真路過,還是假路過,既然來了,就陪著我們一起聊天吧。”


    “是啊,是啊,一起坐下來聊天吧。”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又是一陣雀躍,看著謝小桃的目光也多了一些歡喜的光亮,“你就是府裏剛迴來一年多的四小姐吧?方才我們還聊到你呢!”


    “哦?”謝小桃來了一些興致,沒有想到蘇婉怡與小姐妹之間的對話居然會涉及到她。


    “是啊。”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興奮地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剛想為謝小桃一一道來,卻想起她們聊到關於謝小桃的內容充其量也不過那麽兩三句。想到這裏,她便立刻變成了小啞巴,琢磨著用個什麽話題岔過去,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剛剛的串珠,“對了,不知道你家二娘給四小姐準備了一個什麽圖樣的手鏈呢?”


    “手鏈?”謝小桃有些詫異,難不成蘇莫氏為蘇婉怡準備了手鏈不成嗎?她們家不是已經被洗劫一空了嗎?怎麽會有這閑錢?


    這時候,蘇婉怡卻是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音,“哎呀,你當什麽人都會有啊?二娘設計的東西可是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這一次也不過就給我和我姐姐置辦了兩條而已,像身份卑微的,來路不明的可是沒有的。”


    “是這樣啊?”著藕荷色對襟小衫的女孩兒有些羞愧地垂下了頭,她好像又說錯了話。


    蘇婉怡淡淡地掃了謝小桃一眼,“對了,你們不是說一直想要見識見識我這位四姐姐的嘴巴功力嗎?今日剛好是個機會。”她笑了笑,笑得居心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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